農家樂客源大增，一時間，立刻分走了吳家酒樓大半的客人。

柳素娥又暗地裡悄悄收買了一些上功夫十分厲害的乞丐，讓他們四散播當日吳家酒樓和柳素娥比賽廚藝一事，將吳家慘敗一事宣揚出去。

這些乞丐講的繪聲繪，不過兩日，吳家酒樓的名聲就臭了半條街。

這是在輿論上打吳家，讓那些想來訂酒席的顧客懷疑他們吳家的廚藝，不敢輕易來訂菜。

再者，農家樂的菜，不管是從菜式，菜，還是菜量，都做到最好。

用最好，最新鮮的食材，給夠分量，讓人可以填飽肚子。

創牌子纔是最重要的，賺錢次之。

這幾招十分奏效，短短五日，吳家酒樓，並周邊的一些小菜館，都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這當中，吳家酒樓最為嚴重。

原本每日還能賺十幾兩銀子，這幾日，莫說是十幾兩，連幾兩都難賺。

夥計們在店裡閒得發悶，每日隻能打瞌睡度日。

吳明澤捱了板子，又遇上如此衝擊，自然氣的暴跳如雷。

柳瑞娥端茶來勸。

他又不得柳素娥，隻能將氣都撒在柳瑞娥的上，一甩手將柳瑞娥手中的茶碗打在地上，狠狠罵了幾句：“瞧瞧，這就是你們柳家人乾出來的勾當……喂不的白眼狼，他媽的，真是晦氣，柳家人冇一個好東西，都該死。”

柳瑞娥懷著子心本就敏，還要他的閒氣，心裡便也不住火，一時破口大罵起來：“我們柳家人怎麼該死了？到底是你自己冇用，你扯上我做什麼？我們柳家人怎麼你了？是柳素娥對不住你，可不是我柳瑞娥對不住你。你在我麵前擺大爺的譜，我纔不吃你這一套。”

一行說，一行委屈的哭起來：“我現在還懷著你的骨，你就對我高一聲低一聲的喊。要是肚子裡爬出來個娃兒，我還能有活路？”

吳明澤心中本就煩躁，聽柳瑞娥為屁大點事哭了起來，更是怒火中燒。也不顧柳瑞娥還懷著子，一掌就打在了柳瑞娥的臉上，大聲斥責道：“男人說話，人豈有頂的份兒？”

柳家大房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可柳瑞娥一直養的十分。

哪裡過如此委屈，捱了這一下，心中又惱又恨，便也不顧其他，立著眉手一把撓在了吳明澤的臉上。

那蔥兒似的長指甲撓過，吳明澤側臉上登時多出幾道印來：“你個混蛋，你敢打我，我打死你……”

柳瑞娥似是瘋了一般，抬手又要撓。

吳明澤吃疼，眼底彷彿要瞪出一般，一把死死握了柳瑞娥的胳膊，反手就是“啪啪”兩聲：“你個瘋婆娘，豈容你撒野！”

這兩掌打的柳瑞娥頭腦發暈，青散，一頭栽在一旁的八仙桌上。

正好頭磕在了桌角上，登時流出來。

流的極快，從額頭到眼角，再漫過麵頰，滴在了地上，著實嚇人。

柳瑞娥麵蒼白，疼的額上直冒冷汗。

兩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小腹，翕合，一雙眼充滿了恐懼，掙紮道：“疼……疼……”

話還未完，人便疼的暈死過去。

吳明澤還在氣頭上，以為柳瑞娥這是裝死給他看。他目冷寒，冷聲道：“疼死纔好呢！免得爺瞧見了心煩。”

“哎喲媽呀！這是怎麼了？”周如花滴滴的從隔壁妾房跑了進來，裝作一臉驚駭的看著暈死過去的柳瑞娥。

其實早就聽到靜了，就是不過來勸架。

看好戲，誰不會……

他們兩個鬨得越是厲害，心裡才越是高興呢！

而且吳老太太和吳春正好又不在家，去了趙府。

前幾日滿氏下了帖子請吳老太太過去，吳老太太想了幾日，見局勢不對，今日纔去了趙府。

那知這一去，家裡就了套。

“哎喲，都流了。”周如花目落在柳瑞娥的上，滿眼的恐慌。

柳瑞娥今日穿著一水紅妝花褙子，有緩緩蔓延開，如開到荼蘼的曼陀花般詭異。

濃鬱的腥味充斥著吳明澤的鼻腔，他這才察覺勢不對。

“姐姐，你快醒醒，你怎麼了？”周如花裝模作樣摟著柳瑞娥，來回搖晃，哭道：“流了這麼多，怕是小產了吧！”

吳明澤呆若木，彷彿頭頂響了一個炸雷，有短暫的恍惚。

可清醒過來，又立刻大步趕上前，一把將周如花推開：“滾開……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來……”

一麵將柳瑞娥橫抱起，往床榻邊走去。

孕不足三月，昨日才停的保胎藥。方纔他那幾掌下去，隻怕腹中胎兒真的不保了……

吳明澤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人他不，可孩子是他的。

虎毒不食子，若是這胎不保，他該如何是好？

很快周如花請了朱奎來，朱奎把了脈，直搖頭道：“胎兒已經保不住了，見了紅，流太多，吃再好的藥，也冇用了，恕我無能為力。”

此言一出，吳明澤登時麵如死灰，踉蹌往後兩步。

朱奎搖頭歎息道：“依我的經驗，這一胎留住，十之**是男胎。可惜啊可惜，真是可惜……”

朱奎一連用了三個‘可惜’，更是讓吳明澤後悔的抓耳撓腮，恨不得撞牆去。

男胎，這可是吳家夢寐以求的啊！

他邊的人，基本都有兒子，獨獨就他冇有。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竟然……

竟然被他給弄掉了。

周如花卻心中滿意，一輩子冇兒子纔好呢！他這樣的人，老天就不想讓他有兒子。

他不配。

麵上卻裝的悲慼，哭道：“姐姐命可真是苦，才進門冇幾日，冇想到就……”

吳明澤捶打著自己的頭，煩惱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轉念又一想，都是柳素娥和趙明達害的。若不是他們想垮吳家，他也不會煩惱。

他不煩惱，也就不會和柳瑞娥氣，更不會手打。

所以，這一切都是柳素娥和趙明達害的。

吳明澤越想越氣，紅著眼睛，口一字一句磨出一句話道：“柳-素-娥-我-要-讓-你--債--償。”

朱奎又給柳瑞娥開了幾補子的藥，代吳明澤要好好照顧柳瑞娥。

小產一次，就好比生完孩子一樣，若是養不好，一輩子都緩不回來。

…………

而吳老太太得知此訊息的時候，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日思夜想盼孫子，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冇想到竟然會如此短命，尚未出生就夭折母了。

吳老太太滿眼恨意，舉起柺杖狠狠打在吳明澤的上，大罵道：“混賬東西，我不過是去了趟趙家，也就最多離開半日，你就把我的孫兒給殺了……”

說到此，眼淚直流，苦都往肚裡咽：“你還我孫兒……你還我孫兒……”說完又往吳明澤上狠狠打了幾柺杖。

“娘，您先冷靜。”吳春忙拉住吳老太太，也眼含淚道：“現在重要的是人，你看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若是柳家人追來，咱們該如何說？”

一語點醒夢中人。

是啊！若是此事讓柳家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吳老太太驚了一冷汗。

人是兒子打的，胎兒冇保住，也是因為兒子手打人造的。若是真的鬨騰起來，他們吳家人必然吃虧。

吳老太太微微蹙眉，目盯著還在昏迷的柳瑞娥，半響才揚眉道：“這倒是不怕他們鬨，他們柳家的兒可是未進門就有了孩子，若是鬨起來，他們柳家也彆想好過。撕破麪皮，大不了我來個不認賬，就說他們柳家兒不檢點，懷的是野種。”

“不過，事總歸是出了，該賠禮還是要賠禮，該給銀子，還是要給銀子的。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能撕破麪皮。”

吳老太太長歎一口，抹一抹淚水，心裡還有幾分心疼那尚未出生的孫兒：“你媳婦到底也是捱了打纔沒的孩子，你去，封五十兩銀子，我親自給你丈母孃送過去賠禮。”

事到如今吳明達哪裡還敢反駁，忙乖乖的去封了五十兩銀子來。

吳老太太又讓吳春準備了幾批好布，並一匣子點心，連口熱茶都冇喝，就帶著吳春匆匆去了柳家。

自打上次柳瑞娥開業，吳明澤把事都推到柳瑞娥上以後，胡氏心裡就一直覺得不好，一直覺得是自己把親閨推了火坑裡。

這幾日做夢，夢裡都是吳家人苛待柳瑞娥的景象，本以為隻是夢，可誰知，竟然真就來了不好的訊息。

自己的閨竟然小產了……

崔氏房，吳老太太滿臉的愧然，腆著臉解釋道：“這事兒也怪澤兒，他手重，不過是推了一把，冇想到瑞娥就撞在了桌子上……”

“推一把？”胡氏早就哭了淚人兒，目狠狠的從吳老太太上刮過，哭道：“隻怕不是推一把那麼簡單吧！”一麵拍著大哭道：“瑞娥啊！我苦命的兒啊……都是娘害了你啊……”

崔氏也流了一缸的眼淚，心裡又氣又恨，罵道：“好好一個人，在我們柳家也是好好的，偏偏到了你們吳家就多災多難的！”

“況且肚子裡那塊是你們吳家的，你們怎麼這麼狠心……”

柳大河今日正好也冇出去做工，他一個當爹的，現在又是心疼，又是覺得委屈，一咬牙，立眉道：“既然你們這麼作踐我兒，罷了罷了，把給我送回來吧！我養著，都比給了你們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