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瑞娥今番遭遇，也是因果報應。

當日原主十四歲，若是大房和崔氏肯出手相助，也不至於為了二十兩銀子草草嫁出去。

現在大房的人，也嚐到了當日二房父母的苦楚。

兒日子過不好，最心疼的就是當父母的。

“哎……說來說去，都是我們造的孽啊！”柳大河長歎一聲，終於道出這麼多年在他心頭的話，對柳瑞娥愧疚道：“瑞娥啊！當年都是大伯害了你。子瞧病，不過區區幾兩銀子，你娘跪著磕頭，我們愣是不給……”

“現在仔細想想，真是我們的錯。”柳大河真流，不抹了抹眼角，苦道：“現在瑞娥步了你的後塵，走了你的老路，我心疼啊……”

“大哥，事早都過去了，以後就彆提了。”柳二河微微一笑，算是將前塵過往，恩恩怨怨都一筆抹去：“往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一家人和氣，冇有過不去的坎。”

“對對對。”這句話正好說進了柳大河的心坎裡，他一眼柳素娥，叮囑道：“素娥啊！往後你可得時常來大伯這裡坐坐，也好好開解開解你瑞娥妹妹。你能熬住，一準兒也能熬住。”

柳素娥點了點頭，乖巧的應了下來。

自這以後的幾日裡，柳素娥每日打烊回家以後，都會來大房這邊坐坐。

柳瑞娥失了孩子，又損了子，心裡將這一切都歸咎與柳素娥和吳明澤，對他們二人恨之骨。

所以柳素娥每每來，都會冷言冷語，並不曾真心相待。

柳素娥見一番好意，柳瑞娥卻全然不領，便也冷了心，再不日日前來，熱臉冷屁了。

秋高氣爽，蟹香。

這一日剛過了正午人多的時候，趙玉卻突然如神兵天降一般，坐著馬車，帶了兩個丫鬟並兩個小廝前來送螃蟹。

王二姐看著兩個簍子大如健碩男人拳頭的螃蟹，瞪著眼珠子嘖嘖做聲道：“我的個娘啊！這麼多的螃蟹，可不錢呢吧！”

趙玉憨一笑，目都在趙明達和柳素娥上：“這是父親讓我給你送過來的，說是寶坻那邊的人一早兒乘了快馬車送過來的。個個活，新鮮著呢！”

柳素娥可是最吃螃蟹的，自打穿越過來，這麼奢侈的東西，可冇吃過。

況且永鎮並不靠海，本就吃不到這麼大的活螃蟹。

趙明達看見妹妹來了，心裡自然高興，一時笑著抬手在趙玉的額上撥弄撥弄，語氣溫道：“怎麼不留著讓府上的人吃。”

“爹說還多著呢！母親那邊也答應讓我送過來了。”笑的格外開心，揚手道：“去，把螃蟹簍子先送到廚房去。”

那兩個小廝垂眉應了一聲，搬著螃蟹簍子就進了後廚。

一堆人擁著趙玉找了個空座位坐下。

菜館還有人要點菜吃飯，趙玉便笑道：“你們都不用圍著我轉，該乾活乾活，我和大哥說幾句話就走。”

柳素娥笑的明快：“那好，我先去忙，回頭再找你說話。”

柳素娥到了後廚，正好瞧見空無一人的廚房那兩個小廝正在倒騰螃蟹。

見他進來，那兩個小廝似乎有一瞬間的慌，馬上垂著頭扭臉兒出了後廚。

王二姐瞪眼：“賊頭賊腦的，討厭。”一麵又歡歡喜喜去看螃蟹簍子：“嘖……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這麼大個的螃蟹，說也得二三十文一斤吧！”

柳素娥卻心不在焉，兩手袖在袖，暗暗思索。

按理說這兩個小廝送了東西就該馬上出去纔對，他們剛纔乾嘛呢？

看見進來，似乎又有些慌張……

心中莫名覺得不安，急忙往四打量一番，見廚房的東西還在原來位置，並未過的跡象。

莫非是想多了？

“喂，你想啥呢？”王二姐扯了扯柳素娥的角：“讓你看螃蟹你的都不看。”

柳素娥回過神來，微微一笑：“看螃蟹有什麼用，看了也隻能眼饞，等會子客人走了，我蒸上幾個，讓你嚐嚐鮮。”

王二姐聽了直流口水：“好好好，我還冇吃過這麼大的螃蟹呢！從前吃都是河裡撈上來的小河蟹，口都冇啥滋味。”

柳瑞娥“撲哧”一笑：“好，讓你一次吃個夠。”

外頭趙明達與趙玉對坐一桌，兄妹二人上次冇見著，這次便格外親熱。

趙玉嘟，可臉頰上著小孩兒的明：“大哥你可真是不夠意思呢！走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我看你心裡，竟一點都不想我呢！”

趙明達目溫寵溺，哈哈笑著開玩笑道：“好好好，你說我忘了，那我就是忘了吧！反正你也淘氣的很，忘了更好，免得讓我心裡一直惦記著。”

趙玉長長的睫眨了眨，歪著腦袋遲疑片刻，那眼神，似乎不認識趙明達一般，半響才笑道：“大哥……你發覺，你比從前笑了。”

趙明達訕訕然，端起桌上茶碗輕咂一口，含糊道：“是嗎？”

“嗯”趙玉點頭，目靈的往後廚瞟了一眼，咯咯笑道：“我知道是為了什麼……”

揚一揚眉，得意道：“大哥是有了心上人，所以纔會笑的如此開懷。”一麵故意歎氣道：“哎，果然是有了心上人，就會忘了妹妹的。難怪許多人家小姑子和嫂嫂鬨不和睦呢！原來竟是這個道理。有了嫂嫂，就會不理妹妹了。”

“牙尖利。”趙明達在額頭輕輕敲了一指頭，目微，略有幾分沉重閃過，聲音亦低了幾分：“父親他……他子可好？”

趙玉喝一口茶：“好的，這些日子酒樓的生意有母親和二哥打理。茶莊的生意也給了尤伯，京都那邊的生意，有二姐夫幫著打理。父親這幾日都是在家歇著，看看書，養養花，心還不錯。”

聽完此言，趙明達方鬆了一口氣，點頭道：“那你可要替我照顧父親，知道了嗎？”

趙玉撇，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羅嗦……”

“對了。”趙玉吃一口紅豆糕，忽地抬眸，認真道：“我跟你說，前幾日青兒表姐好像……好像……”咬一咬，似乎難以啟齒。

趙明達聲音平穩：“好像什麼？好好說話。”

趙玉皺眉：“我也說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隻是說出去了一趟，後來還是二哥扶著回來的。一回來就在家躺了好幾日，不吃不喝的，可是嚇死人了。後來聽母親說是在外頭遇了個渾人，被嚇得。”

趙玉秀眉微挑，嘟一嘟氣惱道：“你說現在的人都是怎麼了，真是可恥。”

趙明達心中清明，卻不揭破，隻微笑道：“我纔不管這些閒淡事兒呢！隻要你安然無事就好，若是有渾人敢你，我剁他一雙手下來。”

趙玉聽了心裡高興，角綻放一個微笑：“還是大哥對我最好。”

兄妹二人又閒扯了一陣子，趙玉怕回去的晚了滿氏責罵，便急急告辭而去。

柳素娥見吃甜食，特意包了兩包做的點心讓趙玉帶去。

趙玉倒也不客氣，高高興興的丫頭收著，方坐了馬車回去。

趙玉一走，王二姐就迫不及待催著柳素娥蒸了螃蟹。

那螃蟹又大又，一盤兒也就三兩個。

柳素娥不敢多蒸，隻蒸了八個。

不過心裡一直不放心，那兩個小廝方纔在廚房到底乾什麼了？

畢竟現在滿氏和水火不容，天知道那兩個小廝是不是滿氏的人，在上做手腳。

謹慎的問趙明達：“方纔陪著你妹妹來的那兩個小廝，你可悉？”

趙明達挑一挑眉，抬眸想了想。

方纔他還真是冇注意，那兩個小廝都低著頭，他又顧著和趙玉說話，還真不知道是誰。

不過柳素娥問，必定有的緣故。

“你問這個做什麼？”

柳素娥雙眉蹙，也不瞞著趙明達，將方纔形和趙明達說了一遍。

猶豫道：“當時廚房冇人，他們進來後本該馬上離去的。可我進來的時候，他們都還冇出去，還鬼鬼祟祟，一臉張模樣。”

想一想又覺自己是不是太張了，神經崩的太了，一時又搖頭苦笑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趙明達卻不認為柳素娥是想多了，相反，他覺得想的很好，很謹慎：“那你可檢查過冇？可丟了東西？”

柳素娥搖頭：“並冇有丟東西，東西還在原來位置。”

“哦”趙明達抿，略一遲疑道：“那……可是多東西了？”

“比如，食材，醬料……若是加了東西，那可就糟了。”趙明達目一沉。

他很清楚他這個嫡母的為人。

當年和杜家比賽廚藝，雖然最後一局趙家勝了。可外頭的人都在傳言，說是滿氏派人悄悄的在杜家的豆腐上做了手腳。

無風不起浪，這些話雖然不能全信，可也不能當作冇有發生過。

他目一冷，當機立斷道：“這廚房的食材，包括這螃蟹，統統丟掉。”

王二姐一聽要丟掉螃蟹，登時瞪著眼睛喊道：“我看你是瘋了，這麼好的東西，咋能丟掉？你不吃，我吃。”

“二姐……”柳素娥搖一搖頭，忙勸道：“若是那兩個小廝真在食材上或是在螃蟹上做了手腳，你吃壞了肚子，到時候有你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