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督主若是娶了，就等於與葉家有了扯不開的聯絡。書趣樓()

那麼他的純臣、那麼他的孤忠，便有了可以攻擊的隙。

屆時，皇上會疑他不信他、朝臣會謗他踩踏他，汪督主所掌的權勢，便了他的催命符。

汪督主這個皇上心腹，最終便會為皇上心腹大患。

汪督主這樣的人，豈會不明白這些關聯？可是他還是說了娶，再三說了能護佑。

這份厚，之有愧，怎能因為解自己一時困局，而置汪督主於危難？

的眼眶漸漸潤了，嚨彷彿有什麼堵著似的，不能答應，不能答應汪督主這句話。

看向汪印，正想搖頭拒絕，便聽到汪印淡淡說道「無妨，本座從來無懼，你隻須循著你心，便已足夠。」

小姑娘神變換，時而時而愧對，及至最後淚盈於睫。

這麼明顯的心起伏，他怎麼會看不明白？

小姑娘多慮了，朝中種種迫，帝心與臣意，本座從來沒有怕過，更無須小姑娘如此為本座考慮。

朝堂種種此刻都離得甚遠，他眼前隻有小姑娘。

小姑娘，順心而為，纔是他願意看到的。

葉綏眼中帶著淚霧，一瞬不地看著汪印。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汪督主前世的命運。

汪督主死在葉家滅亡之後，隻比葉家遲了一年。

三年後……不，現在應該說兩年後，他在雁西中伏而死，聽說死的時候萬箭穿心，況不知有多酷烈。

汪督主死後，緹事廠群龍無首，緹騎死的死，傷的傷，最後被儀鸞衛取而代之，漸漸為了歷史。

時間能湮滅一切，歷史也不會時時被記得，及至重生回來的時候，一時竟想不起永昭年森嚴可怖的緹事廠和緹騎。

若非在那時看見汪督主……

是的，重活回來的那一刻，就看見了汪督主。

天道因果，冥冥中自有，不然也不會重生。那麼，在那個時刻看見汪督主，是不是同樣為因果之一？

葉綏想不明白，但明白，前一世權傾朝野的汪督主，會為何中伏而死。

緹事廠及汪督主最後的命運，可以一個萬古不變的規律來形容功高震主。

緹事廠勢力太大了，汪督主權力太大了，大到已經讓皇上覺得威脅了。

為此，汪印不得不死，就像曲公度一樣，不得不離開朝堂。

日日新，茍日新，又日新，政事朝局便是如此，哪怕汪督主權勢再滔天，也避免不了這個規律。

倘若答應汪督主的話語，是不是代表著自己投在汪督主必敗的命運當中，還是代表著可以改變汪督主以後的命運？

此時，大樟樹彷彿散發出縷縷香氣，布珠巷如此靜謐，讓人覺得暗中有種種好在蘊藏滋長。

這一刻，葉綏忘了所有的得失算計，也忘了前世今生的仇怨，順著汪督主的話語，遵循自己的心意。

看著對麵俊無儔神容淡漠的汪督主，將自己心說了出來，隻有一個字「好。」

好，好。

這話一落，汪印眸子驀地璀璨明亮，俊無儔的臉容更加奪人心魄，讓葉綏微微失了神。

這時，突然有了兩聲細微的「呼呼」聲響，在僻靜的布珠巷裡格外明顯。

匿在暗的鄭七和王白忍不住了形，嚇了葉綏主僕一跳。

事實上，鄭七與王白，纔是真正被嚇到了。

他們顧不得藏行蹤，驚愕地看著廠公，再看看葉姑娘，覺得有些目眩——廠公剛才向葉姑娘求親，而葉姑娘答應了？

這麼說，汪府和緹事廠將會迎來一場大喜事？

這個好訊息，好想飛奔回去告訴封伯，還有運轉閣吳不行那些人！

不行，他們的隨伺廠公，廠公現在還在布珠巷，葉姑娘也還在這裡……

鄭七和王白後知後覺，終於意識到他們破壞了這裡的寧靜，老天！會不會也壞了廠公的好心？

「倏」「倏」兩聲響後，鄭七與王白瞬間消失在遠，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可是他們的確出現，而且葉綏也親眼看到他們了，這應該是汪督主邊的暗衛吧？

這兩個暗衛一驚一乍的，在麵前了樣貌，真的沒問題嗎？

據所知，暗衛都是經過千錘百鍊的，他們的心強大堅韌，絕不會輕易行藏。

顧璋邊那些暗衛，費盡心神才能抓住他們，隨後逐一擊殺。

汪督主這兩個暗衛，似乎……會不會太隨便了？

哪裡知道，廠公求親這件事，對鄭七和王白而言，比橫刀在頸還要震撼，他們就算再久經錘鍊，也不得不破功。

葉綏臉上那種「暗衛怎麼如此」的表，讓汪印覺得甚為有趣，本想為鄭七王白出言的心思，也按捺住了。

鄭七與王白是他邊的暗衛，如今便是了行跡也沒有什麼，小姑娘若是嫁給他，總會察覺到他邊有這兩個人的。

嫁給他……想到這裡，汪印不由得心中有些異樣。先前被鄭七王白打斷的喜悅猛地蜂擁至心間。

小姑娘說「好」，說「好」，這是小姑孃的心嗎？是的心吧？

摒棄了種種考慮計量，小姑孃的回答，令本座到有說不出的滿意。

葉綏此刻卻覺得有說不出的尷尬，坦心跡的勇氣似乎都退去了。

眼眶漉漉的，不敢再看向汪督主。

在布珠巷這裡、在毫無準備的況下，答應了汪督主的求親。不，答應了汪督主的話語。

父母之命、妁之言呢？

就像做了場夢一樣，切切不想醒來。——可是不遠的佩青快要石化了，提醒這一切並不是在做夢。

「大人，我……」忍不住開口喚道，隻是心頭並沒有什麼想說的。

其實心頭百味雜陳，有太多可說的東西，然而又覺得無須言說。

大人他……會懂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