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葉安世站了起來,上前一步說道「父親,請恕孩兒不孝,這門親事,孩兒不能答應。書趣樓()」
葉居譙臉一沉,冷聲道「我隻是知會你一聲。此事,我以族長份作了決定,不到你反對!」
見到兒子果然如預料中的那樣反對,葉居譙心頭一鬆,語氣不覺強起來。
他為葉家族長,定下了這種與全族攸關的大事,豈容兒子反對?
這門親事已經定下,不可能再有什麼更改!
葉安世看著威嚴冷一如往日的父親,心中越發平靜了,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麼孩兒自請除族,寧可不做葉家人!那麼,父親便不能隨意定下綏兒的親事了。」
葉居譙先是愕然,隨即震怒不已,厲聲道「你說什麼?自請除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話嗎?!」
「父親,孩兒很清楚,再清楚沒有了。孩兒不孝,隻想離開葉家,請父親答應!」葉安世接上了話,和麪容一樣,他的語氣同樣無比平靜。
葉居譙騰地站起來,氣得用手指著葉安世,大聲喊道「你,你這個不肖子!放肆!放肆!」
除族,竟然自請除族!
葉居譙萬沒有想到,葉安世竟然有這樣的打算。
除族是什麼意思,他真的知道嗎?
宗族乃是一個子弟安立命的所在,是一個子弟最大的倚靠。
倘若一個人被除族,那就意味著這個人已被整個家族厭棄。
那麼,這個人將不能家族的榮聲譽,這個人所遭遇一切困難,也不會得到家族的庇護援助。
除族,就意味著一個人無依無靠,如浮萍般,四飄無所依,是代表著災難和不幸。
被除族的人,多半是品行有極大的問題。
現在,葉安世竟然主請求除族?!這個兒子是瘋了嗎?
葉安世笑了起來,冷冷道「父親不是早就打算將我除族了嗎?現在便如父親的願,我自請離葉家!此後我的死生榮譽,便與葉家無關。父親,我便是死,也不可能答應這門親事,絕不可能讓兒嫁給一個宦!請父親原諒孩兒不孝!」
葉安世直背脊,心中極明確自己的選擇,態度毫不退讓。
他是葉家子弟,熱自己的宗族,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絕對不願意離葉家。
這三十多年來,他謹記著鬆先祖的訓誨,深自己家族庇護這麼多年,已經儘可能地回報家族,時刻告誡自己不能墜了葉家聲。
然而,或許葉家這顆大樹深葉繁,並不在意他這個小小的枝椏。
先前因緹事廠大牢一事,父親打算將他除族,已經傷了他的心;
現在父親為了家族,竟然要將綏兒嫁給一個宦!
哪怕這個宦權勢滔天,哪怕族之後麵臨種種艱辛,他也絕不能把綏兒進火坑裡麵去。
他無能,已經保不住緒兒了,可是,絕對不能讓同樣的事再一次發生!
作為宗族子弟,為人子,他已經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
現在,他就要去做到為人夫、為人父所必須要盡的責任!
他為葉家,已經付出了大半輩子,剩下的半輩子,就要為自己、為妻兒而活!
自請除族,他無悔!
就算沒有家族庇護、孤零零漂泊又如何?他還有妻子,還有緒兒、愚兒、綏兒這些孩子,隻要一家人完整在一起,便是死亡,又何懼?
他跪了下來,朝葉居譙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請罪道「孩兒不孝,請父親原諒!請父親準許孩兒的請求,允許孩兒族!」
在不孝和不慈之間,葉安世經了一番焦心焚肝之後,選擇了……不孝。
葉安世自請除族一事,如同在葉家投下了一塊巨石,使得本就不平靜的葉家更是翻起了滔滔巨浪。
葉安世得知此事後,急得角都要冒火。
三弟怎可如此衝魯莽?太糊塗了,怎能說出自請除族之言?
他以為這是葉安世無奈之舉,存的是玉石俱焚的心誌,不想去了映秀院一看,卻發覺其神輕鬆,像放下了心頭大石一般。
頓時,葉安固的憂心責難便哽在嚨,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三弟本是灑的人,然而他每每見到三弟,都隻從其臉上看到淡淡的憂愧疚,這種輕鬆舒悅,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葉安世見到他到來,點頭招呼道「二哥,您來了。二哥,我很好,您放心。隻是,到底對不起父親和二哥了。」
二哥氣籲籲地趕來,眼中滿是焦急,顯然心中確實擔憂。
他心中清楚,即使發生了那麼多事,二哥還是過去的二哥,還是最關心他的兄長。
葉安固皺了皺眉,僅剩下的哪隻眼睛看向了葉安世,出言問道「當真是到了這一步?可有別的辦法能想?」
葉安世搖搖頭,臉上的輕鬆褪了去,說道「無法可想。父親以族長的份答應了汪印的求親,無人能改。二哥,我怎麼能讓綏兒嫁給一個宦呢?」
族令如山,在每一個子弟的心頭。除非他不是葉家人,不然本難以違背。
即使背負不孝之惡名,他也要全力護住兒!
葉安固啞口,最終還是道「你自請除族,父親一定不會答應。汪督主的權勢,實在太重要,父親不可能放棄。」
是,到瞭如今,葉安固已經清楚知道,在父親心目中什麼是最重要的了,也不忌諱將它說出來。
麵上看來,父親最看重葉家,為了葉家,所有一切都可以犧牲利用。實際上,父親最看重的,並非是葉家,而是權勢。
隻要能得到權勢,父親能置葉家家聲不顧,當然能犧牲子弟的幸福。
更何況,綏姐兒隻是一個姑娘,更算不得什麼了。
汪督主代表著如日中天的權勢,父親怎麼會任由這個機會溜走?哪怕三弟自請除族,怕也不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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