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在紫宸殿外的左翊衛副將軍魏離弦遠遠就察覺到有人來了,已暗令左翊衛全神戒備了,若不是辨認出那鮮紅的,他早已發出警戒訊號了。書趣樓()
他還以為緹騎有急事稟告,不想來的卻不是緹騎,而是緹事廠汪督主!
他立刻將刀收了起來,拱手請道「末將見過督主!督主,可是有急軍?」
汪印擺了擺手,淡淡道「無甚要事,天將明,本座在殿外警候,魏副將若是睏倦,可先去歇息。」
魏離弦哪裡敢自行歇息、讓汪督主警候?他再次拱手,沉沉道「督主,末將不累!」
汪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在殿門外隨意站立著,抬頭看了看眼前矗立著的厚重宮殿,細長眉眼半瞇了起來。
魏離弦低頭躬,盡量淡化自己的存在,並不看向汪督主,更不敢對汪督主的舉置評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天際發白時,臨華殿終於傳出了一聲嬰兒的啼哭,這啼哭異常響亮,很快就被人傳至各宮各殿。
不久,紫宸殿沉重殿門緩緩開啟了。
汪印朝緹騎下了一個指令,隨後整了整紅的鳴蛇服,角勾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他真正的危急,才剛剛開始。
臨華殿的純嬪娘娘功誕下皇嗣,母子平安。
聽了汪印吩咐的緹騎片刻不停,疾馳回府,向廠公夫人稟告了這個訊息。
當葉綏聽到「母子平安」時,覺得心頭大石瞬間被移開,眼眶都忍不住紅了。
督主大人進宮,姐姐母子平安!
深深吸了一口氣,住了心中翻滾的種種緒,然後問道「大人尚在宮中?何時回府?」
在這一刻,無比想見到汪督主,想告訴他姐姐平安無事了,想告訴他……
想和他分這巨大的喜悅,也想向他訴述難以形容的謝意。
可是,大人尚在宮中。
「大人還在宮中,令屬下先回來將此訊息告訴夫人。」緹騎這樣回道,沒有說更多。
葉綏頓了頓,才問道「大人是否候在紫宸殿外?」
「……是!」緹騎抬頭飛快地看了葉綏一眼,這樣答道。
夫人怎知廠公在紫宸殿外候著?似乎,夫人似早料到這一點。
葉綏卻沒有再問什麼,隻讓他退了出去,隨後,藏在袖子的手握了握。
大人,果然候在了紫宸殿外,果然是。
此時,趙三娘便接上了話「夫人,您先去歇息吧,廠公或沒那麼快能回來。」
夫人昨夜幾乎沒睡,既然純嬪娘娘已平安產子,夫人便可以放心了。
葉綏搖搖頭,吩咐道「我在這裡等著。三娘,你且去暇日齋說一聲,就說我在這裡等大人回來。」
想見到大人,就在這裡等著大人回來。
大人答應過,一定會辦那件事,那麼姐姐平安了,大人也會平安歸來。
一定會!
當所有的沉重擔憂都褪去之後,浮現在腦海中的,便是汪印那輕輕一抱。
不,兩抱。
從噩夢中掙紮醒來的時候,汪督主手環住了;惶惶無依之時,汪督主仍手環住了。
手緩緩按住口。這裡跳得太厲害,洶湧著一種陌生的緒,激有之,歡喜有之,鼓有之……
大人,您快些回來。
此時,宮中紫宸殿,永昭帝看著殿中的汪印,臉上喜怒莫辨。
汪印微微躬著,請道「臣有罪,請皇上恕罪!」
永昭帝笑了笑,使得臉上兩道法令看起來更明顯,淡聲道「且說說看卿何罪之有呢?」
汪印眉目低垂,默了默,才道「臣一時急,直闖宮闈,還夾帶外人進宮,臣有罪。」
他說得太直白了,這一下,到永昭帝沉默了。
永昭帝牢牢盯著殿中的汪印,沒有見到其臉上的表,目所及的,仍舊其通淡漠。
這麼淡漠的人,竟在半夜闖宮闈,還帶著無無職之人,誰能想得到?
永昭帝怒極反笑,「嗬嗬」道「半令啊半令,朕沒有想到,你聰明一世……」
卻糊塗一時!
緹事廠廠公的確有夜半進宮的權力,若是汪印帶著緹騎臨華殿,永昭帝尚可睜隻眼閉隻眼。
可是,汪印不僅帶著緹騎,還帶了陳妙手,還帶了幾個穩婆!
這是大安朝的皇宮,這是朕的皇宮,汪印帶著賤民來去,如無人之境。
汪印,好大的膽子!
汪印仍舊微彎著腰,一不,沒有出言為自己辯護。
見到汪印這副態度,永昭帝仍舊覺得心頭翻湧,他手輕了桌上的三鑲如意,緩慢說道「半令啊……朕給你的權力,你就是這麼用的?」
此刻充斥在永昭帝心的,不知該說是怒氣還是失了。
他既給了汪印夜半進宮的權力,便不憚用這權力。
可是,汪印竟因宮中妃嬪產子而夜半進宮,這……可笑至極,實在有罪!
他可以將汪印捧上天,卻不可以容忍汪印如此愚蠢!
緹事廠廠公、殿中省首領,是朕手中殺人不見的利,這柄利,怎麼能開始變鈍?
汪印抬起頭,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隻徐徐道「皇上,臣夜半難寐,似有所覺。恰緹騎來報純嬪危,臣瞬間……」
他忽而止住了話,目直視著永昭帝,沒有毫閃避「臣瞬間什麼都沒有想,隻覺得一定要救下純嬪及皇嗣。」
他心了,將小姑娘所代的話語說了出來。
沒有因由,隻是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