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並不想見到這些景，便道「你先出去吧，本座……」

葉綏搖搖頭，道「我在這裡陪著大人吧。書趣樓()」

不想離開，這個時刻，不想離開。

哪怕留在這裡，並不能幫上什麼忙，也不想離開。

汪印看向了葉綏，那張得驚心魄的臉容染上了一和，然後點頭道「可。」

他臉上波瀾不驚，心卻跳得快了些。

小姑娘願意留在這裡陪著本座。本座……甚是心喜。

當葉綏看到府醫為汪印寬時，才猛然意識到一點原來，金針封是要解開衫的。那麼，那麼……

汪印的映了眼簾，來不及赧，心中便驀地一痛。

督主大人白皙勁瘦的背部，同樣有著深深淺淺的傷痕，最深最長的一條，從左上肩蔓延至右下腰，幾乎橫貫了整個背部。

這傷痕應該有許些年頭了，仍舊如此深刻清晰。可想而知，督主大人當時傷得有多重。

而最新的傷痕，便是左腰被包紮起來的刀口。雖然已經止住了了，但紗布上已染上了點點鮮紅。

知道這傷口有多深，連他後背的衫都了，連的掌心都染上了跡……

不曾想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督主大人，上布滿了傷痕。

果然，位高權重並不是平白得來的，這些年來，督主大人過多傷、歷經多生關死劫？

就像此刻，小半時辰之前，大人仍在重傷昏迷，現在卻不得不接金針封，以便看起來毫無破綻。

大人他……

的心像被什麼塞住了似的，不忍再看這些斑駁傷痕，將視線移向了汪印臉上，卻一下子愣住了。

督主大人臉比雪還白，薄抿，長眉攏了起來，額頭上起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氣息略有些急促。

素來平淡冷漠的督主大人，出了這副明顯極力忍耐的神——霎時便明瞭，金針封並不是有些痛，而是很痛，很痛。

察覺到葉綏的視線，汪印低斂的眼眸抬了抬，下意識想朝寬心一笑，在及的目的時候，卻頓住了。

小姑娘正在看著他，眸子已經潤了，彷彿大海一般的溫，還有那顯而易見的不捨心疼。

小姑娘，在心疼本座？

汪印的心跳得再快了一些，彷彿心裡麵盛滿了歡喜，幾乎要溢位來。

有小姑娘在，一切似乎都好起來了。

不知不覺間，金針封的痛苦似乎淡了些，也不是那麼難以忍了，不像以往那樣，須得用全副心神才能支撐下去。

這時，府醫拿起了一枚嬰兒小指的金針，出言提醒道「廠公，到了最後一枚針了。」

這句提醒，既是給廠公的，也是給府醫自己的。

這最後一枚針刺道，會比之前加起來的痛更甚。府醫自是知道廠公能堅持得住，但他自己的手，卻有了抖。

「無妨，來吧。」汪印淡淡道，額頭上的汗珠匯了水流，順著俊無儔的臉容淌下，有種無法形容的殘酷凜然之。

葉綏拿著錦帕在一旁，不敢拭，不能拭，聽著這對主僕的話語，便知曉這最後一枚金針至為重要，自然也極為痛苦。

走近了汪印，半蹲下來，抬頭仰視著這這個在極力忍耐痛苦的男人，突然很想手去一他冷汗滲滲的臉。

想起了那一晚他衝進來的所說的話，不喃喃道「大人，我也在這裡。」

出手，不敢汪印，隻虛虛靠近他白皙修長手指，做出了一個握手的姿勢。

汪印垂首低眉，目落在瑩澤的手指上，一瞬不。

府醫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舉起了手中的金針，飛快而準地刺了汪印尾椎。

汪印覺得眼前一黑，「呃」地急促出聲，頭忍不住仰了起來。

下一刻，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往前探去，地握住了葉綏的手指，就像握住此生最重要的珍寶似的。

葉綏瞳孔猛地起來，卻咬著一不。

大人握著，力度如此之大，明明應該覺得疼痛的，但隻覺到他掌心的濡溫熱。

這濡溫熱像會移般，從他掌心傳遞到掌心，然後滲到心裏麵。

汪印睜開了眸子，微微呼了一口氣，這錐心的痛楚終於過去了。

左腹傷口的疼痛，也不到了。——金針封住了道，封住了他所有的覺，包括痛覺，自然也包括覺。

直到他低下頭，看到握的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握住了小姑孃的手，還握得那麼。

小姑娘會覺得痛吧？他下意識鬆了鬆手，卻沒有放開。

不知為何，他不想放開，就想這麼握著，永遠也不想放開。

府醫和封伯已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房間就隻剩下汪印和葉綏兩個人。

一個靠坐著，一個半蹲著，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葉綏覺得心裡滿是濡溫熱，就像督主大人的掌心一樣。他……他為何沒有放開手呢？

想起了府中隨從的稟告，不由得說道「大人，紫宸殿的侍在候著了。」

汪印合了閤眼，再睜開時，眸中依舊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淡漠。

他長眉舒展開來，上帶著一若有似無的殺氣，淡淡道「是，本座得進宮了。」

話說完的同時，他的手也放開了。

世間事，大抵如此，再不想放開的，也不得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