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流息神恍惚地從客臥出來，來到隔壁，當看見坐在吧臺前，連背影都著森森寒意的男人時，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

男人手邊的電腦上，正在同步播放客臥的監控錄影。

流息看了眼螢幕，躊躇著走上前，低聲問“霍先生，巫然剛才說的話，您應該都聽到了吧？”

“做得不錯。”霍司擎聲線冰冷，明明是誇人，卻讓被誇的人如同隆冬，渾發冷。

“那之前您說的話……還作數嗎？”流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嗯。”

流息這才鬆了口氣，不枉他跟巫然那個疑心病鬥智鬥勇，費盡心思地從他裡套話。

雖然套出來的容實在荒誕，但慶幸的是，霍司擎並不打算毀約。

“霍先生，”想到剛才的談話容，流息猶豫了兩秒，開口道“雖然巫然看起來不怎麼靠譜，但他曾經和我一樣都深得宮妄信任，他的話聽起來荒謬，但很有可能是真的。”

霍司擎長指屈起，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下，“所以？”

“我還在王城的時候，宮妄邊就已經聚集了許多能人異士，巫然隻是其中一個。我和他們接雖然不多，但他們中間，確實有擅長巫蠱詛咒的人。”

流息停頓了下，又接著說“雲小姐眼尾的那顆硃砂痣，極有可能是巫蠱之造的，但巫然怎麼也不肯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顯而易見的，是想多為自己留條後路，將來好和霍司擎談判。

霍司擎狹眸瞇了瞇，沉聲問他“那顆痣對可有害？”

“沒有。”流息搖頭，“隻是當那顆痣擴散至全臉時，看起來就和毀容了差不多。”

他也隻是從巫然的口述中一知半解，並沒有親眼見過，但憑著想象也覺著可怕極了。

也不知道宮妄到底是雲安安多一點，還是由生恨更多。

竟然用這麼狠毒的法子來縛住。

要是雲安安那張臉毀了，霍司擎還會像以往一樣寵麼？

宮妄就是拿住了這點，想要雲安安回到他的邊……

“啊！”

電腦監控裡突兀的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尖聲。

霍司擎驀然起，闊步朝外走去。

流息了耳朵，順勢往電腦上一看，也顧不上八卦了，趕跟著往外走。

雲安安要是出點什麼事，他這輩子都別想回到哥哥邊了！

幸好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剛才的尖聲並沒有傳到其他人耳中。

霍司擎沉步走進客臥，狹眸寸寸掃過四周，很快鎖定在了在床邊角落的雲安安上。

已經醒了，隻是不知為何雙手用力地抱自己的腦袋，又像是冷到了極致，渾都在發抖，明知後是墻卻還是不斷地往後，像是在逃避什麼。

走近了才發現滿臉都是淚水，雙眸卻像是空無一的白，麻木而茫然，星不復。

霍司擎目倏地沉了下來，幾步走到的麵前，正手抱，卻如同驚的小一樣，尖著想要後退。

“別過來，別過來！”

“好，我不過去。”霍司擎眉峰擰，盡量放輕了聲音，以免驚嚇到，“別怕，我就在這裡。”

可此時的雲安安哪裡聽得到他的聲音？

甚至連自己在說什麼都聽不到。

隻覺到尖銳而劇烈的痛楚從腦部開始擴散，從渾上下每個細胞，最終匯聚到了的心臟位置，瘋狂肆。

就連呼吸都彷彿帶著針紮般的刺痛。

想要停下這場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折磨，可卻不知道怎樣做才能救自己。

——不，想要救的並不是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雲安安貝齒將都咬破了皮，哽咽的嗓音斷斷續續，若不仔細聽，甚至聽不見開口了。

霍司擎耳力極佳，輕易地便從破碎的泣音裡，拚湊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在說對不起。

霍司擎，對不起。

霍司擎瞳孔微，停滯在半空的手掌驀然握，由於太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他的猜測終究了真。

雲安安在因為開槍傷他一事而疚，痛苦，甚至自我懲罰。

忘了以前的記憶，唯獨對朝他開槍的事無法釋懷，當時的絕卻如毒素一樣滲了的骨子裡。

夜復一夜，痛苦不堪。

他早該想到，之所以會服用安眠藥，是因為承不了這種痛苦，才會藉助於藥。

然而這隻是他所能看見的冰山一角，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又是如何懲罰自己的？

霍司擎薄抿，良久，他出雙臂，將尖著想要逃開的雲安安擁懷裡，任憑使出渾力氣踢打掙紮，都沒有鬆開半分。

“傻丫頭，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我，相反若是沒有你，我那天或許早已兇多吉。”

“是你救了我，你忘了麼？”

他一如往常般輕著的長發，嗓音低得如同春夜的風，縷縷地淌進雲安安心口，讓被野火灼燒過的荒原，迎來了第一生機。

雲安安掙紮的幅度微不可查地小了下來，順著眼尾下的淚珠卻越來越多。

霍司擎知曉聽見了自己所說，將擁得更了。

“你曾說過如果能在海城定居該有多好，一個月前新城區落，我在那裡為你準備了一個家。等你好起來，我們就搬過去，讓你每天都能見到你的家人，好不好？”

“你最喜歡的稀有藥材，這次出國我特意搜羅了許多，待後日送到，我與你一起親手栽在我們的花園裡，好不好？”

“往後你喜歡的事，我陪你做，你想去的地方，我陪你走，好不好？”

說到最後，霍司擎俯首抵在雲安安的肩窩，嗓音低沉而嘶啞。

“我究竟有多久，沒聽你喊我一聲阿擎了？”

原來被忘的日子，竟如此煎熬。

聽見他最後一句話，雲安安雙肩了，推拒著他的小手忽的便失了力氣，垂落下去。

心臟上肆的痛楚像是退的海水，霎時間褪了個乾凈。

桃麗

雲安安霍司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