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

許不令驅馬回到了魁壽街，長街上兵甲雲集，不吏圍在街尾李家的門上抄家拿人。

大玥以武立國，極為重視軍伍建設，冒領剋扣軍餉的事兒比科舉舞弊還嚴重，抄家流放已經算從輕罰。

此事已經和李寶義預謀刺殺無關，反正李寶義死了，許不令也沒心思關注李家最後是什麼下場，最重要的還是上的鎖龍蠱。

來長安一年多，老蕭在暗中多方打探，各種七八糟的訊息都有，但真正能解決附骨之蛆的訊息幾乎沒有一個，哪怕是鐵證如山指明瞭兇手，也沒法改變當前的困境。

寧清夜帶來的訊息，算是諸多江湖訊息中的一個，而所謂‘相合’的解毒法子更是有點難以讓人信服。

可能是病急投醫吧，已經無路可走的況下，任何一個訊息都來之不易，哪怕是以前已經失敗了很多次，得到的訊息再匪夷所思，該去調查證實的還是要去做。

馬匹跑過街道，來到了蕭家後方的景華苑外。

許不令翻下馬，稍微整理冠後，走向湖畔的別院。

平百越發生在甲子前，皇帝都換好三個了，早已經了陳年舊事。肅王府裡麵長安無人居住，也不可能存放什麼書籍檔案，想要查當年的事兒又不引起有心人注意，還是得去找陸姨。

-----

暖日當空，清雅別院中幾個丫鬟圍在水榭裡說著閨房語，月奴拿著繡花針旁聽，院子裡很安靜。

陸夫人昨夜四奔波給許不令討回公道，淩晨時分纔回到別院，確定李家得到應有的懲罰後才歇息，院子裡很安靜。

許不令從月奴口中瞭解這個況後，雖然心裡有點急，但也不想吵醒剛剛睡下不久的陸夫人，便在閨房外的院子裡坐下，拿著酒壺自斟自飲。

這一等，便從中午等到了落日西斜。

不大的閨房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略顯疲倦的溫嗓音響起：

“月奴……”

許不令放下酒葫蘆，起走到廂房外推開了門，帶著幾分明朗笑容正準備開口呼喚一句，哪想到抬眼就瞧見陸夫人站在茶海旁，端著水杯喝水。

屋子裡很暖和，陸夫人應當是口了，起後踩著宮靴便走出了珠簾，沒有穿。

繡著牡丹的肚兜崩在上，纖細的係繩有些不堪重負。潔白薄包裹著腰，產自江南水鄉的水雲錦薄如蟬翼，若若現的出幾分與駱駝趾的廓，盈，潤如溫玉。

雙手捧著杯子喝水比較急的緣故，一線水珠從角到下，又點點滴在牡丹花上，將白布料浸染的幾乎明。

察覺房門推開，陸夫人把眼神移向了門口。

“嘶——”

許不令驚鴻一瞥便暗道不妙，反應極快的直接帶上了門。

房門一開一關幾乎同時發生，隻有一聲‘吱呀’輕響。

陸夫人轉眼之時，門已經關好了，放下水杯有些疑：

“月奴？”

許不令站在門外有些慌，正琢磨該怎麼解釋，便瞧見著冬的月奴站在屋簷下，手裡端著洗漱的用目瞪口呆。

許不令如蒙大赦，輕手輕腳的跑到月奴跟前，眼神示意，又抬手把月奴推向房門。

月奴能當世家小姐的丫鬟，腦子肯定不笨，自然明白許不令方纔看到什麼了，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許不令滿臉尷尬，做了個‘噓’的手勢，又連忙擺手示意月奴趕快回應。

月奴雖然與陸夫人同齡，但懸殊的份擺在這裡，不好違逆小王爺的意思，眼神古怪的瞄了許不令一眼，便走到了門口：

“夫人，怎麼啦？”

“你方纔推門了？”

“嗯，忘記拿巾了，回去取。”

“哦……快點去吧。”

“……對了夫人，小王爺中午過來了，一直在外麵等著。”

“啊？快點令兒進來，怎麼不我一聲，他昨天氣還沒修養好……”

“小王爺不想打擾夫人休息，沒讓婢子通報……”

“是嘛……哼~還算有點良心……”

房間外，許不令長長鬆了口氣，對月奴報以激的眼神。

月奴欠笑了下，回做出取巾的樣子，想了想，忽然小聲詢問了一句：

“小王爺，夫人好看嗎？”

“……”

許不令擺出端正臉：“別瞎說，快去取巾。”

“嗬嗬……”

月奴笑了下，便抱著洗漱件跑了。

-----

稍許過後，陸夫人洗漱完畢，換了湛藍的長，收拾整齊後纔出了房間，笑意盈盈向站在院中負手而立看太的白公子：

“令兒，怎麼過來了不我？”

許不令轉過來，出個明朗笑容，走到屋簷下：

“陸姨昨天奔波一晚上，該好好休息纔是，我反正沒事，等一等無妨。”

陸夫人笑容溫婉，自然而然的出胳膊讓許不令扶著，並肩行走：

“李寶義吃了豹子膽，竟然敢對你下手，不讓他李家在魁壽街除名，我這姨也白當了。你沒事就好，以後晚上莫要在出去闖了，好好的小王爺不當，冒充江湖客跑去虎臺街，不嫌掉價？”

許不令扶著的胳膊，搖了搖頭：“閑來無事，聽到點風聲去看看罷了。”

陸夫人淡淡嗯了一聲，稍微尋思，又想起了前幾天的事兒：

“對了，前幾天太後找你來著，也不知發了什麼病，非要讓你進宮去見，還跑去聖上那裡，讓聖上下旨把你送到那兒去帶著，哼~若不是念在是長輩，我非得把攆回淮南……”

許不令自然知道太後為什麼找他，荷花藏鯉還在上放著了。不過這事兒顯然不敢說出來，隻能付之一笑：

“太後久居深宮無人陪伴，有些煩悶理所當然。我進宮幾次，言談舉止可能比蕭庭要穩重些，太後估計也是想找我聊天解悶。”

陸夫人也是這麼想的，點了點頭：“哼~想得……你以後不準去宮裡了，太後自刁蠻任，如今這麼大了還沒改掉病，若是真了想帶你的心思，肯定胡攪蠻纏到求人，你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許不令自然同意：“陸姨放心，我肯定離的遠遠的，太後哪有陸姨心，令兒又不是白眼狼，這輩子都呆在陸姨跟前。”

“嗯~”

陸夫人這才滿意。

許不令陪著陸夫人在湖邊走散步活，稍微琢磨了下，看似無意的問道：

“對了，這幾天在街上偶然聽見南越那邊的商隊說起當年打仗的事兒。當年是我祖父破的百越國門，不過我從小呆頭呆腦的學武藝去了，書基本上沒看幾本，對當年的事兒還真不瞭解……”

陸夫人輕嗔了一句：“連你許家自己的功偉績都不知道，以後怎麼當肅王？……嗯，不過也是，六十多年前的事兒，你不清楚也有可原……

……當年孝宗皇帝在位，雖是三國逐鹿的場麵，但百越地南疆，崇山峻嶺資匱乏，連產糧的地兒都沒幾個，國力很弱。許老將軍親自領兵南下，基本上沒打過大仗便到了柳州，也沒什麼好說的……

……和大齊甲鐵羅剎對沖才厲害，當時大玥國力弱沒有馬源重甲，而大齊三萬鐵羅剎是甲騎裝，縱橫四海無敵手，許老將軍那是用牙齒一點點啃下來的，一輩子沒有一天放下軍伍，五十多歲封王了纔想起來娶個媳婦留後……”

許不令安靜聆聽了片刻，便含笑道：“陸姨這兒可有當年戰況記載的書籍？”

陸夫人也覺得說難以重現當年的悲壯沙場，而作為肅王世子，隨時都可能帶兵北進，瞭解這些是好事，當下點了點頭：

“蕭家的書樓裡有詳細記載，我待會帶你過去。”

許不令點了點頭……

世子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