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渾厚鐘聲響徹巍峨皇城與街坊市井,厚重烏雲以城之勢懸浮與長安城的上空,偶爾一道驚雷劃過雲海,給二月十八的長安平添了幾分抑與肅穆。
黑雲遮天,風雨來。
沉悶的天氣,並未影響到蒼穹之下的眾生百態,文武百王侯公卿,著朝服盛裝整整齊齊的穿過的宮門下的道。
市井百姓則更加激,天沒亮便到了皇城附近的坊市間聚集,七八舌討論著今天將要舉行的盛會。
大玥好武的風氣融骨,沒有什麼事能比武人爭鋒更能吸引目,而這件事一旦放在兩國之間,那就不隻是看熱鬧那麼簡單了。
從古至今,沒有什麼能比國力強盛更能振人心,而在化外蠻夷之前大展雄風,自然是和平時期最能展現國力強盛的事兒。看似隻是以武會友的尋常比拚,可其結果卻牽掛著舉國上下的心神。
前些日子北齊的使臣在殿前懇請天子派幾個同輩出來切磋,便相當於一場不見戰爭,皇城的切磋尚未開始,整個長安的武人便把目集中在了宮牆上。雖然尋常百姓也沒法旁觀,但能在酒肆茶館中旁聽有門路的人傳來訊息也算是參與其中。
各大賭坊也相繼開盤,無數百姓參與其中押寶,不過這押的顯然不是誰輸誰贏,而是押的誰有可能出場,誰最終奠定勝局。
至於輸?
在大玥國都,天子駕前,央央長安百萬武夫,若是被一個化外蠻夷打趴下了,以後也不用習武了,都回家改放牛吧,估計天子都得下『罪已詔』來檢討十年前為什麼打斷武人的脊梁骨。
市井百姓熱上頭,魁壽街的王侯子弟也是一樣。
國子監的文曲苑有的放了一天假,因為今天文曲苑的王公貴子全曠課了,沒有一個學生。
鬆玉芙過來早讀,發現沒人後,便也帶著幾分激逃了課,小跑著回到了竹籍街的巷子,在大門閉的院門上拍打:
「徐伯伯,徐伯伯……」
咚咚咚——
敲門聲和擂鼓似的,片刻後,院門開啟,徐丹青帶著幾分無奈看著門外的侄:
「怎麼了?」
鬆玉芙有些激的道:「上次徐伯伯答應幫我畫幅畫像,今天許世子也去宮中觀賞武人打擂,咱們一起過去看看,你可以站在旁邊畫……」
徐丹青眉宇間帶著幾分愁:「畫畫和寫詩詞一樣,都講究個靈一現,上次太後殺過來差點把伯伯打死,這幾天都沒心……」
鬆玉芙訕訕笑了下:「君子當有容人之量,徐伯伯被太後娘娘欺負也不是第一次了,習慣就好……就去看一下嘛,武人打擂,徐伯伯也是江湖人……」
徐丹青嘆了口氣:「晚輩過招有什麼好看的,罷了罷了,跟你走一趟,畫不出來可別怪伯伯……」
說著從屋裡取出了油紙傘,關上了門。
兩人一起穿過街坊,抵達皇城後,找到了進宮的鬆柏青,在鬆柏青的帶領下,來到了太極宮側麵的遊廊。
時間尚早,巍峨的太極殿外還在佈置著座椅傘,殿前的白玉石廣場一塵不染,周邊擺放著刀槍劍戟,再往後是看臺,幾麵龍旗在看臺圍欄上,此時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文武吏、王侯公卿皆有,但更多的是跟著父輩過來湊熱鬧的豪門貴子小姐,大部分人都沒有座位隻能站著。
徐丹青名氣很大,屬於名士之流,此時到了皇城中,也有不喜歡文墨丹青的人過來客套。鬆玉芙跟著父親和伯伯來到了坐滿名士大儒的看臺附近,探出圍欄瞄了幾眼,七位藩王世子到了六個,北齊使臣隊伍就坐的方向,有個皇城攜劍的年輕人,應該就是那北齊派來陣的左夜子。
離的比較遠,鬆玉芙瞇眼仔細打量,那年輕男子約莫不到二十歲,穿黑袍麵相,長的倒是一表人才,就是頭髮不是大玥這邊常見的束髮,而是紮發,披散下來僅以布繩綁起。
常言禮儀始於正冠,這個『冠』指得便是發冠,北齊嚴格來說也是中原人,習俗和大玥完全一樣。不過甲子前丟了中原被趕到漠北後,北齊男子便全部披頭散髮已示不忘恥辱,發誓不取回中原便不豎冠,甲子下來已經了習慣。
鬆玉芙對武人不興趣,看了眼便把目移到了太極殿左右,可惜並沒有找到許不令的蹤影,也知道悻悻然坐下,有些無聊的左顧右盼等待……
————
太極宮隔壁,長樂宮依舊一副人影蕭條的模樣,烏雲遮蔽天空,讓本就沒幾個人的宮城更冷清了,隻有幾個丫鬟偶爾走。
許不令站在太後寢殿的遊廊中,負手而立安靜等待,因為今天參加宮中集會的緣故,穿的比較正式,白金邊世子袍,上麵勾勒瑞,腰間懸掛玉佩,發冠之間著金簪,配上冷峻臉龐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意思。
陸夫人對武人切磋不興趣,今天沒有跟過來,依舊在家裡和寧玉合絮絮叨叨。
想起這個,許不令便有些好笑。陸夫人一時興起讓寧玉合當他師父,結果回家後好像又有點後悔,可能是覺得太草率,把寧玉合去了蕭家住幾天,約莫就是考察的意思。
許不令還發愁怎麼和寧玉合接,結果倒好,回家後連寧玉合的麵都見不著,估計沒十天半個月,陸夫人是考察不完的。
許不令對此倒也沒什麼意見,不用和寧玉合接還樂的清閑,當然沒有主去找的意思。
今日皇城設擂,太後待會也要過去觀賞,前幾天邀請了他,他自然早早就過來了,本以為能再和太後獨一會兒,卻沒想到旁邊還有個電燈泡。
宮殿外的遊廊中,蕭庭蕭大公子,一襲屎黃公子袍,手持白玉摺扇,喋喋不休的絮叨:
「老許,你武藝還行,覺得今天誰勝算比較大?我押了唐九兒一千兩銀子買他輸,這銀子可都是姑姑的私房錢,現在心裡七上八下的,你安叔一下……」
許不令回過神來,偏頭看了蕭庭一眼,因為太後的關係,如今對蕭庭禮貌了許多:
「左夜子師承北齊國師左清秋,左清秋的劍造詣在北齊排前三甲,教出來的徒弟想來不差。唐九兒是唐家的門麵,不過唐家劍的名號來路不正,實際底蘊遠不如其他世家。我上次見過唐九兒,為人自負比較飄,相贏比較難,司徒琥羽要穩妥的多。」
蕭庭頓時舒坦了,拍了拍口:「那就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許不令略微無奈:「大玥和北齊比武,你押大玥的人輸,豈不是長他人誌氣?」
「誒~」蕭庭擺了擺手,一副過來人的架勢: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押大玥的人輸,若是唐九兒贏了,賠了銀子心裡痛快,若是唐九兒輸,心裡不痛快但賺了銀子,可以說是穩賺不賠的賣買……」
「那你應該押軸的司徒琥羽才對……」
「押司徒虎羽不就沒懸念必輸銀子了,玩著還有什麼意思……這一千兩可是給姑姑買胭脂的,輸了的話……」
「蕭庭!」
正說話間,一道帶著音的斥從背後響起。
蕭庭『唰』的一蹦三尺高,抱著腦殼語無倫次的道:「姑姑,我開玩笑的,銀子沒花,別燉我……」
許不令轉過,便瞧見太後瞪著眸子站在宮殿飛簷下,一副恨鐵不鋼的模樣。
參加正式場合的緣故,太後打扮的極為莊重,大紅袍頭戴冠,腰間襟帶束著腰,葫蘆般的材展現的淋漓盡致,卻又不嫌毫輕浮放浪,裡裡外外都著華與貴氣。
太後本來有些火氣,很想讓宮把拉下去蕭庭燉著,瞧見許不令轉後,表便慢慢溫和了下來,隻是淡淡哼了一聲:
「本宮攢些家當多不容易,天從我這裡拿銀子,就不會去問你爹要?」
蕭庭滿臉驚恐,小聲道:「姑姑你住在宮裡,要銀子也沒用……」
啪——
許不令抬手就在蕭庭腦門上拍了下。
蕭庭哎喲一聲,還有些無辜:「許不令,你打我做甚?我姑可在這裡站著,你難不連太後也不放在眼裡……」
太後氣的臉兒發紅,若不是好不容易收拾好行頭,非得親自上去給蕭庭來兩下。
許不令有些不了這二貨,含笑上前道:「太後,時候差不多了,我送你過去吧。」
常言『就怕貨比貨』,太後這一對比啊,隻覺得老天爺不長眼,當下瞪了蕭庭一眼:「有多遠滾多遠,不然自己就去花園裡掛著。」
蕭庭如蒙大赦,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許不令暗暗鬆了口氣,含笑來了步輦請太後上去,然後走在步輦旁邊,一起前往太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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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章6000字,相當於三章了。
後麵的劇比較大,今天碼了一萬七千字,實在撐不住了,白天梳理好了再補上,沒梳理好就明天了。
致謝言明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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