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左夜子猛拉金繩索，形拔地而起，直接躍上了圍欄，未曾有片刻停留，便再次彈起。

下一刻。

雕刻石獅子的圍欄從中斷裂，許不令槊鋒在臺上，往下墜去，槊桿彎曲拉滿的強弓，繼而一腳踏在牆上，槊桿又彈了筆直，整個人刺破雨幕，再度往上衝去。

「嘩——」

滿場驚愕聲中。

左夜子騰空而起，踩在了天子上方的傘上，未曾停留，槊鋒便再次來到了背後，隻得強行再次彈起，手中金繩索掛在了太極殿第一層飛簷的角上。

嘩啦——

許不令接踵而至，一腳踩爛了傘，整個人隨其後，槊鋒太極殿的樑柱，接力再度飛而起，如同附骨之蛆般，不給左夜子留半分息的機會。

「這……」

滿場文武王侯將相呆立當場。

宋暨從大雨淋淋的龍椅上站起，走到殿前高臺的邊緣，抬頭向上方。

啪啪啪——

第一層的黑瓦片接連碎裂。

左夜子直接躍上了太極宮的頂端，前方無路可走，猛一咬牙乘著許不令還未從飛簷外頭，抬手一劍便刺向了後方。

方纔拖了這麼久，許不令必然已經油盡燈枯，此時再打，想來勝算要大的多。

隻可惜，這一劍還是刺了個空，許不令這次並未第一時間出現。

左夜子臉滿是謹慎，不敢探頭檢視。

而下方數千人，卻是看到了許不令站在第一層的飛簷上，捂著口吐了口，鼓起的管已經呈現紫黑之。

「不令！」

「世子殿下！」

「小王爺！」

驚呼聲四起，想要勸阻，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宋暨都抬了抬手，尚未出聲，嗬斥便再度炸響。

「呀——」

左夜子眉頭蹙，謹慎觀察著飛簷之外隨時應對，忽然腳下寒氣頓生，想也不想便往側麵撲去。

嘭——

太極宮上方的大瓦炸裂，長槊從下方穿出，人影隨其後撞開了大殿頂端。

瓦片碎木飛散間，許不令一槊直刺騰挪稍慢的左夜子小。

因為措不及防，左夜子反應已經足夠快，卻還是在小上留下了一道口，若是慢上半分，整隻腳恐怕就被削掉了。

左夜子手撐著大殿頂上，不理會上的劇痛，翻落地後，單腳暴力踩踏瓦片，整個人直接沖了回來，雙手持劍，以前所未有的駭人速度向許不令腹。

許不令滿鮮，雙眸近乎猙獰，不退反進，形剎那間拔地而起，躍至了高空。

太極宮是長安最高的建築。

皇城之，長安街頭，若是把目移向這裡，都能從滿天雨幕中，瞧見一個小黑點，出現在了蒼穹之下，萬之上。

而許不令也發現，在這個地方鳥瞰長安，真的很壯麗。

「呀——！」

霹靂——

尖嘯和驚雷同時響起。

許不令雙手持槊繞至背後，從天而降悍然砸下。

左夜子一劍落空，第一次不退反進，直接衝到了許不令的下方。

以命換命又如何！

肅王世子，這個份和任何人換命，對方都不會虧。

而且在皇城之巔同歸於盡，可以說是武夫最大的殊榮了。

左夜子雙目盡顯瘋狂，長劍刺出，躲無可躲，以命換命。

隻可惜，許不令不是來送死的。

許不令在絕境之時，做出瀕死之態不管不顧的換命，一擊之下看似完全沒有防護，可在導左夜子與他換命的時候，卻變了招。

左夜子在空中無法騰挪，拚著一分為二，也要把手中劍刺進許不令的口。

許不令卻是半道收了長槊，轉而掃開了劍鋒，與此同時，一腳往下直接踩在了左夜子的口。

嘭——88

左夜子滿眼都是茫然，待回神之時已經來不及了，手中長劍被拍開，前的重擊讓他整個人直接砸了下來，撞在了下方的屋頂上方。

瓦片和下方的橫樑崩裂，一道水噴在了滿是雨水的白袍上。

左夜子口明顯凹下去了幾分，雙眸圓睜還想抬劍反擊，槊鋒卻依舊悄然來到了頭，刺破了麵板，戛然而止。

噠噠噠——

豆大的雨珠落在屋頂和臉上。

左夜子僵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槊鋒，和長槊盡頭的年輕人，眼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許不令站在太極殿的屋脊上，單手持槊點在左夜子的頭，臉已經病態青紫，卻無半點表

「服不服？」

「……」

左夜子微微抖，眼中的震撼下了前的傷痛，咬牙嚥下沫

「你死定了，再厲害又如何。」

許不令眼神冷漠「連我角都不到，也配關心我的生死？」

「……」

左夜子咬了咬牙，遲疑許久，鬆開了手中長劍

「十年之後，你若還活著，我必會來找你。」

「你要想來，隨時都可以。」

許不令鬆開了靴子，轉向下方的北齊使臣聚集的地方，同樣來了一句

「下一個！」

全場雀無聲。

所有人都抬頭著太極殿的頂端，那是一副江湖上最常見，卻又最讓人熱澎湃的場麵。

一個站著，一個躺下！

「好——」

高呼聲如海，蓋過了雷雨的聲響。

此時所有人都忘卻了其他，隻是站在下方振臂高呼，不文臣甚至熱淚盈眶。

藏在人群中早已經臉煞白的鬆玉芙，此時反而安靜了下來，靠在廊柱上獃獃的看著，本以為彼此離的很近，此時卻覺得遙不可及。

他就是天上人！

徐丹青不知何時已經擺開的畫案，滿眼激的筆疾揮，似乎怕錯過了太極殿上任何一個細節。

太後已經癱在了宮上，眼前通紅，囁嚅，卻不知說些什麼。

北齊使臣陳軒，這次過來隻帶了第一次出江湖的左夜子，本就沒有其他好手。就目前況來看，上去了也是送死，當下起恭敬行了一禮。

許不令將長槊猛的在了大殿頂端，低頭看向下方的大玥天子，抬手恭敬行了一禮

「聖上，大玥的臉麵，我許家拿回來了。」

宋暨負手而立，手攥的很，輕輕點頭。

下一刻。

一口水噴出。

許不令晃了幾下，直接從大殿頂端栽了下去，人在半空已經失去了意識。

「呀——」

「小王爺！」

所有人都嚇的不輕，朝臣和宮太監急急忙忙衝到跟前。

賈公公眼中帶著難以言喻的驚嘆，無聲飄然而起，在半空接住了許不令又落下，以銀針迅速封住經脈氣，吩咐道

「快醫過來……」

宮太監和衛急匆匆跑到跟前，把許不令抬下去醫治，太後急急便跟著醫跑了下去。

宋暨搖頭輕嘆，吩咐了一句「好好醫治，務必保住肅王世子命。」後，便帶著離開了太極殿。

餘下的人，目依舊留在太極殿頂，久久沒有回神。

一桿長槊在雨中，提醒著眾人方纔發生的事兒並非虛幻。

蕭楚楊負手而立，許久後，淡淡嘆了一聲

「忠烈至此，無愧許家之名……」

陸承安搖了搖頭「本是一代天驕，卻遭小人毒手，可惜……」

許久後，直至陣雨停下，雲撤霧散，重新灑在太極殿上方。

那桿長槊依舊在太極殿之巔，宛若蛟龍向天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