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公主死了！

沈妙一怔，羅潭說的顛來倒去，不甚清楚，卻也被沈妙聽懂了個七七八八。毫無疑問，明安公主的死定是謝景行的手筆，至於所說的那兩個男子，沈妙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謝家兄弟。想著想著，不僅倒一口涼氣。不得不說，謝景行的確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倘若明安公主只是普通的被害，那大抵是出不了什麼問題。可是將明安公主和謝家兄弟以這樣香豔的方式擺在一起，民衆們注意的重點並非是被害這一事實，而是明安公主與謝家兄弟的私。

誠然，或許這一切都是兇手的手筆，可是比起冷冰冰的查案，這樣有些噱頭的香豔案子更容易讓民衆們津津樂道。無論如何，便是皇甫灝或是文惠帝以武力鎮，亦或出面澄清，旁人都不會相信。明安公主以一國公主之軀，卻像是青樓子一般人人觀瞻，只怕此事傳回秦國去，也是秦國的笑話一樁。

謝景行，的確是毫不心的主。

至於謝家兄弟，沈妙心思微沉，或許皇甫灝會暴怒，可是誰也無法證明謝家兄弟真的強迫過明安公主什麼，因爲謝家兄弟也死了。皇甫灝不可能拿臨安侯出氣，因爲臨安侯接連喪了兩子，也是十分悲慘。

羅潭見沈妙弱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小表妹，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你說那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啊，竟然這般膽大？”

沈妙微微一笑：“查案子的事我可不擅長，若是想知道結果，看大理寺那頭如何審案就是。”

“不管怎麼說，”羅潭卻是個心直口快的子，道：“我卻一點兒也不同。那公主飛揚跋扈，聽聞又最是記仇，若是還活著，指不定哪一日就要尋小表妹的錯，如今這樣倒也是好的。也不知是哪家大俠，這般爲民除害。”羅潭拳掌，似乎很想與那人結一番。

沈妙瞧了一眼，道：“你對殺人放火之人倒是十分喜，心寬的。”

羅潭道：“我們羅家人自來就是這麼恩怨憎分明！”忽然頓了話頭，道：“說到恩怨分明，之前你被人擄走，我去求大涼睿王幫忙，總歸他還是立刻將你救了出來，待日後得了空閒，小表妹別忘了去謝一謝他。”

沈妙：“……謝謝你的關心。”

羅潭拍了拍的肩，卻聽到驚蟄從外頭走了進來，笑道：“羅小姐，高太醫來給您瞧脈來了。”

羅潭瞬間變了臉，立刻站起來對沈妙道：“那個小表妹，我先走一步，今日明安公主的事你再想想，若是有什麼結果，嘿嘿，也與我說一說，我可想找到那位仁兄了！”說罷便又如見了貓的耗子，一溜煙兒提著子跑走了。

沈妙看著羅潭的背影嘆了口氣，目漸漸地沉了下來。

謝景行弄出這麼大的靜，自然是狠狠地給人出了一口惡氣。然而畢竟是一國公主，這其中又牽涉到不人，真的就會風平浪靜的過去嗎？沈妙不這麼以爲。

……

定京城明安公主和謝家兄弟被做冰雕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定京城。衙門的人很快將萬禮湖周圍的百姓們驅趕走，將三人放了下來。而皇甫灝一看到明安公主的，果不其然的大發雷霆，怒氣連文惠帝也有些招架不住。

皇甫灝一張臉沉的能滴出水來，他冷笑道：“在陛下的國土之中，我秦國公主竟然被如此侮辱至死，本宮不得不懷疑明齊是何居心？或許本宮應該將此事速速報與父皇，請父皇定奪。”

文惠帝按了按額心，皇甫灝這有幾分威脅的話說的令他也十分不悅，似乎沒將他這個明齊的皇帝看在眼裡。不過此事本就事出突然，便是文惠帝自己也不知道爲何會出現這麼一出。臨安侯謝鼎跟著跪了下來，老淚縱橫道：“求陛下徹查此事！還老臣犬子一個公道清明！”

金鑾殿上的文武百皆是有些唏噓。臨安侯府當初是如何花團錦簇，年輕時候的臨安侯又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便是在外頭連皇命都可以找個藉口不聽，最後還是娶了明齊尊貴的玉清公主。可是自從玉清公主時候，臨安侯府就像是失去了氣神兒一般，漸漸地衰落下去。玉清公主的骨謝景行本是難得一見的點英才人，卻也被黃沙掩埋在戰場之上。文惠帝從前本也是打算對付臨安侯府的，後來見謝景行死後，臨安侯自己也快把自己折騰沒了，便漸漸地對臨安侯府也不再上心注意。如今臨安侯剩下的兩個庶子也這般慘死，偌大的臨安侯府後繼無人，日後只會消失在明齊歷史的洪流中。憶起昔日榮華，再看今日慘淡，衆人都未免生出悲慼之。

皇甫灝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謝鼎，眼中有一鶩。無論謝家兄弟是不是被害的一方，亦或是死後才被人擺出那樣的姿勢，可是有一點毋庸置疑，明安公主的清白和尊嚴，是因爲謝家兄弟才被人毀掉的，幕後之人固然可惡，可是謝家人亦不可放過，秦國的皇室何時過這樣的侮辱？皇甫灝看著謝鼎，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文惠帝頭疼不已，揮了揮手示意衆人安靜，沉聲道：“此事十分惡劣，有人在天子腳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便是罔顧明齊律令戒條，罪大惡極。朕已經派大理寺的人徹查此案，必然會抓到幕後之人，給諸位一個代！”

話雖如此，皇甫灝卻也不甚開懷，拱手道：“既然是秦國的公主難，還請陛下同意讓我秦國的人手也跟著查探此事。否則日後回國，父皇問起來，本宮也無法代。”

話裡竟然是不相信明齊會真正的徹查此事的意思。

文惠帝強忍住心中的怒氣，道：“既然如此，朕準了。”

待文惠帝離開後，朝上的百大多同皇甫灝不，便不會主湊上去。可臨安侯好歹是明齊的世家大族，遭此厄運，衆人都紛紛上前安。

在一衆安中，卻有一人從皇甫灝面前走過，溫聲道：“還請太子節哀。”

這人正是定王傅修宜。

皇甫灝正是憤怒的時候，見到傅修宜，面也並未好轉，拱了拱手就要離開。卻聽傅修宜在後輕聲道：“關於公主遇害一事，在下也有一些想法，不知太子可願一聽。”

皇甫灝一愣，此刻百忙著安臨安侯，他們恰好又走至轉角，無人瞧見這二人之間的作。皇甫灝冷笑一聲，問：“莫非定王還有什麼高見不？”

“只是發覺有些蹊蹺的地方。”傅修宜不甚在意的一笑：“若是太子有意，得了空閒，在下願意與太子細細探解一番。”

皇甫灝回過頭，傅修宜笑了一笑，轉離開了。皇甫灝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回頭看了一眼被衆人圍著的謝鼎，冷笑一聲，大踏步拂袖而去。

……

調查明安公主這樁案子的人迅速行起來，因爲牽涉到了秦國的公主，大理寺的一衆人也不敢掉以輕心。可是這一次也不知道爲何，竟是一點兒蛛馬跡也沒有留下。翻來覆去的查看各種現場，竟然得出的就是明安公主和謝家兄弟有染的事實。只是這結果自然不能拿給文惠帝看，否則先不說文惠帝如何，只怕那秦國太子也會然大怒。

案似乎就這麼陷了僵局。

沈宅中，沈丘進了沈妙的書房，見沈妙正隨手翻著外頭買來的傳記，就在的對面坐了下來。

沈妙瞧了沈丘一眼，見他言又止的模樣，就問：“大哥看著我，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妹妹。”沈丘猶豫了一下，似乎極難開口，看上去頗爲糾結。沈妙覺得有些奇怪，問他：“大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不必顧慮。”

沈丘考慮良久，才問：“妹妹，明安公主一事，是你做的嗎？”

沈妙微微一怔，倒是沒想到沈丘竟然會想到這裡來。不過很快就笑道：“大哥爲何會這樣說？明安公主和謝家兩兄弟，憑我一人的本事可幹不來。”

沈丘看著沈妙，目有些複雜，片刻後，他嘆了口氣，道：“妹妹，之前爹孃和我沒能護住你，這些年都讓你在沈府裡和那些人面心的人住在一起，你經歷了什麼，原先我不明白，後來就懂了。我知道你懂得保護自己，也知道你有一些手段，可是……我們是你的家人。”他認真的，嚴肅著的道：“有些事你不用自己去解決，告訴我和爹孃，雖然我們並不是隻手遮天，卻也能盡力的保護你。”

沈妙垂眸，收起心中的萬千緒，笑道：“大哥，你說的沒錯，我們固然是一家人，只是明安公主一事，的確不是我所爲。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況且，”反問：“便是明安公主就罷了，謝家兄弟和我又有什麼瓜葛？”

沈丘嘆了口氣，道：“你還是不願意與我說實話。”

沈妙不言。對於沈丘，其實沈妙也在一點點的自己的訊息給他，將來有一天，若真是走到了不可回頭的一步，至沈丘能夠早一點明白爲什麼會做這些事。可是這世上之事並非都能一蹴而就，不可能現在就全盤托出。

“罷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既然我能猜到你與此事尚且有關聯，爹孃未必就不會一無所知。”沈丘盯著沈妙，面一派嚴肅：“要知道明安公主在明齊並未和人有什麼過節，真是有的話，也就與你一人。我們這樣想，秦國太子自然也會想到，其實不管你與此事有沒有關係，總會有人將目投向你上的。妹妹，你現在非常危險。”

沈妙道：“可是我與此事毫無關係，便是查也查不到我上，不是嗎？”其實沈丘說的，沈妙又怎麼可能沒想到？謝景行固然可以封住整個定京的，讓定京城的人查不出蛛馬跡，可是皇甫灝心中會怎麼想？這一點謝景行也無法阻止。

“你果真如此有信心？”沈丘問。

沈妙道：“放心吧大哥，此事真的與我全無關聯。”

沈丘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你便不要出府門吧，定京城裡不太平，更何況還有些心懷鬼胎之人，府裡已經增加了守衛，想來是安全的。”

沈妙頷首，沈丘站起來，他還有軍務在，還得趕回去，正要出門的時候，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沈妙，問道：“妹妹，你可曾結識有權有勢之人？”

沈妙心裡微微一，面上卻是一派平靜，搖頭道：“不曾。”

沈丘沒再說什麼，轉離開了。

事實上，沈丘的擔憂果真沒錯，這一晚，定王府上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這位尊貴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最近因爲舍妹的慘死而暴怒無比，來自秦國的太子皇甫灝。

在金鑾殿上，傅修宜同皇甫灝輕飄飄的一句話，終於還是讓生多疑的皇甫灝決定走這一趟。傅修宜在皇甫灝臨來之前，讓裴瑯藏在隔壁房裡，通過開著的暗窗聽聞二人的談話。

皇甫灝將手裡的茶盞重重一放，倒也沒有和傅修宜磨蹭，開門見山道：“定王殿下之前所說覺得舍妹一事事有蹊蹺，可否說明一二？”

“太子何必心急。”傅修宜淡淡一笑：“明安公主遇害，我也深憾。不過如今之計，卻不在於立刻抓住兇手。”

皇甫灝眉頭一皺，看向傅修宜冷笑道：“莫非定王也認爲本宮應該息事寧人？不知道你們明齊是什麼規矩，不過在秦國，一國公主遇害是頭等大事，今日就算息事寧人，來日父皇知曉此事，也必然會同你們明齊的陛下討個公道。不過是一場朝貢宴，我秦國的公主卻命喪於此，定王覺得這像話麼？”

言語中竟然有威脅的意思。

傅修宜搖頭道：“既然太子如此著急，那我也不與太子打啞謎，一般說來，兇案發生，總會有原因。此事看著是謝家兄弟和明安公主一同遇害，可對方將擺出姿態，意在侮辱，分明是故意要明安公主名聲掃地。也就是說，對方分明是衝著明安公主來的。”

皇甫灝冷笑：“我自然知道，敢做出這等事來，膽子倒是不小。”

“太子不妨想想，在明齊以，誰會與明安公主結下如此仇怨？”

皇甫灝一愣，隨即皺眉深思起來。明安公主子驕狂，平日裡對待下人非打即罵，若說是對有所怨言的人自然不。可是自從進了明齊以來，因爲自家父皇耳提面命，來明齊不可與文惠帝鬧僵，便讓明安公主收斂著些。因此明安公主雖然行事放肆，可對明齊的僚而言，卻也並未得罪什麼人。

除非……皇甫灝忽然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隨即沉聲問道：“你說沈妙？”

傅修宜但笑不語。

“不可能！”皇甫灝道：“就算與明安有過節，後來明安也捉弄過，可是沈妙只是一介流，明安邊尚且有侍衛，沈妙如何對付的了？”

傅修宜笑著搖了搖頭：“沈妙是不能，可你別忘了，是沈信的兒，沈信對這個兒如何？朝貢宴上，太子是親眼見過的。”

皇甫灝便想起朝貢宴那一日，明安公主與沈妙僵持的時候，爲父親的沈信從頭至尾都是站在沈妙一邊，甚至不惜罔顧文惠帝的臉顯出強的姿態。如果說沈信爲自己的兒出頭，由沈信手下的人出手，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謝家庶子又是怎麼回事？”皇甫灝沉聲道：“沈信就算爲沈妙出頭，卻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搭上謝家人。謝鼎尚且還在明齊爲，沈信不會自惹麻煩。”

傅修宜嘆息道：“太子還不明白麼？那些日子，本來我讓謝家兄弟招待明安公主，明安公主與謝家兄弟在一。太子與公主同爲兄妹，想來也知道公主的脾。沈妙和明安公主齟齬已生，如果明安公主想要對付沈妙，也是有可原的。只是公主畢竟是秦國人，沈妙又是家小姐，手多有不便，謝家兄弟倒是用的不錯。”

皇甫灝怔住，怒道：“你該不會說……。”

“太子不必生氣。謝家兄弟我原本想著培養起來，日後也可打個下手，不過這二人大概並無飛黃騰達之命。後面的事你也就明白了，大概是謝家兄弟在出手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所以最後喪命的反而是他們二人，還連累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