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離開,林霜語給了暗示,芳香和大雙也相繼離開,屋子裡就隻剩下葵婆婆和林霜語二人。
「葵婆婆,聽說,我娘最喜歡那片海棠...」
「是,所以夫人當初才找了老婆子專程照顧那片海棠,如今正是花期,開的可好了,可惜,大小姐沒見著...」
老婆子看上去很健談,可為何在乾院這麼些年,卻像個明人。
「大夫人從小就喜歡海棠,若是小姐看著,也會喜歡的...」
「從小...」林霜語低頭,手指落在茶杯杯口上,聲音不大,空氣卻瞬間凝固。
葵婆婆一笑,沾了茶水在桌麵上一筆一劃的寫了一個字,「小姐,這是奴婢的姓。」
桌麵上,字跡漸乾,卻還是能清晰看出,是個『紫』字。
紫啊...姓紫,從小...淺淺一笑,再次抬頭,臉上看不出任何錶,「這個姓氏可不多見,你是紫家人。」
那這麼多年過去,緣何一直待在林家,一不,即便出現了,也沒有任何反應,若非這次去尋,是否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完一生?
「奴婢隻是紫家的奴婢而已,勉強算是紫家人吧,不過,奴婢的主子,不是二小姐,而是紫家大小姐,小姐的姨母。」
姨母...娘?
真的是孃的人?那為何,從未見過,這世道,魑魅魍魎太多,又怎能聽幾句話就信?若是孃的人,待在林府這麼多年為什麼?
若是孃的人,若是紫家人,又怎會眼睜睜看著自家唯一的後人被送走,如果記得沒錯,娘當年邊,隻有一個木子姨,是原來在紫家的老人?
沒有跟隨到墨家?
「你不聾!」目犀利幾分。
「不聾!」很是坦誠。
「我娘..姨母的奴婢,又怎會到了我娘邊,進林府是為了什麼?」
「奴婢是從小伺候大小姐的,後來小姐嫁人,奴婢就留在紫家沒有隨嫁...二小姐出生的晚,也是奴婢看著長大的,和大小姐,完全是兩個子....紫家出事之後,奴婢大小姐之託,找到二小姐,並守在二小姐邊,若是...」
「我該你葵婆婆,還是什麼?」林霜語突然開口,並未有聽下去的意思,若是旁人,恐怕此刻,會迫不及待刨問底。
紫婆婆灰暗的眸閃爍了下,笑起來的樣子,還算和藹,就是配著一副佝僂形象,顯得有些耐人尋味。
「奴婢名紫葵,小姐喜歡怎麼稱呼都行,若是小姐沒興趣聽這些陳年往事,奴婢便不說,小姐找奴婢是想聽二小姐的事,您問就是。」
不是不想聽,是很想,隻是...現在,更想知道,說的每一句話,是不是真的,若是虛妄之言,又何必浪費這時間,平白去揣話中之意。
若是真的,晚些也不遲。
「聽你所言,紫家遇難,你還能聽從姨母安排,實屬是忠,既如此,那你便應該知道,我娘已是紫家唯一後人,常理而言,你該護著,可聽人說,你並未在我娘跟前伺候,而是負責打理院中花草...」
問題,總要逐一弄明白。
葵婆婆沒有立刻回答,一雙老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林霜語,許久才開口道:「小姐,很像一個人..」
「哦?像誰?」答案,林霜語心裡,八是知道的。
祖父曾說,像娘,或者說,姨母...
「我的主子,你的姨母!紫玲瓏,紫家大小姐,很像!」
追憶往昔,葵婆婆臉上,出一抹茫然之,可是整個人看起來,卻比剛才溫許多。
看來,真的很像吧,也是,是孃的兒,是娘一點點教導長大的,怎會不像,現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位葵婆婆,不管真假,肯定是悉孃的人。
因為,與娘像的不是樣貌...
「...葵婆婆口口聲聲說的主子是我..姨母,所以,即便你到了林家,在我娘邊,也沒將我娘當主子伺候,隻不過是踐行了對姨母的承諾,守在我娘邊,幫著侍弄花草是嗎?」
若真是娘囑託照顧小姨的人,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若在小姨...娘邊悉心照顧,是不是,就會發現什麼,娘最後是不是就不會...難產而死。
再有就是,小姨死了,按說,紫家的後人,就剩一個,當時不過是個繈褓中的嬰兒,這葵婆子縱然當時沒能耐護周全,也會想方設法,至,不會什麼都不做。
如果,真的是忠僕的話,為何回到林家,甚至連麵都沒...
所以,如何能不懷疑。
若是沒有一個足以讓信服的說法,說的話,一句都不會信。
葵婆子嘆了口氣,「小姐是在怨奴婢,奴婢無話可說,的確,在奴婢心裡,奴婢的主子,從來都隻有一個,可奴婢既然聽了大小姐的安排,又怎會不盡心,隻不過...奴婢這樣子,二小姐...沒讓奴婢在跟前伺候罷了,小姐今日能找奴婢,說明小姐已經知道...至是懷疑二小姐當年難產之事事出有因。」
「這麼說,你是知道真相?」
林霜語依然不聲,杯茶水已涼,倒托盤之中,若無其事的續杯,捧著杯子,淺淺抿了一口,有時間,不急,慢慢說就是。
「奴婢並不知道是誰害的,但是可以肯定二小姐的確是被人害死的。」
「說說看。」林霜語震了下,麵上卻依然不為所。
真像大小姐啊,從容鎮定,什麼都不寫在臉上,這般冷靜的子,簡直和大小姐如出一轍。
真的是小姐啊...隻是,弄不明白當初究竟是怎麼回事,所以,一直在暗暗觀察著。
「小姐既然懷疑,定然是有所發現,奴婢當初找到二小姐,二小姐收我進了府,卻沒讓我在跟前伺候,也不怪二小姐,二小姐從小有心悸,膽子小,奴婢過傷,背佝了,看著不太麵,起初,二小姐讓我在院領著閑差,實則是心善想讓我安穩養老,可奴婢閑不住,便像二小姐要了份伺候花草的活。」
林霜語沒有打斷,依然安靜品茶,細細聽著。
「...紫家突逢變故,大小姐自顧不暇,代奴婢,若二小姐過的安順,代的其他事就不要再提及,讓安淡過一輩子,...二小姐和姑爺琴瑟和鳴,夫妻恩,奴婢便從未提一個字,那時候,唯一不圓滿的,就是二小姐幾年都沒孕...」
「後來,二小姐終於有孕了,開心的跟個孩子似的,小心,事事謹慎...姑爺也照顧的周全,奴婢也是鬆了警惕,沒想到...這書香門第,看似和和睦睦的一家子,竟有人藏了歹心,奴婢也是在二小姐漸漸發福時才覺著不對。」
「我娘有心悸,所以懷孩子是件不易之事,有點什麼,旁人也不會太過疑心是嗎?」
倒也說的過去,繼續聽聽吧。重點在剛才說的,大小姐代的不要輕易提及之事究竟是什麼...
葵婆婆點了點頭,「二小姐懷孕期間,因著大夫說胎兒過大,不易生產,所以二小姐一直很忌口,可是子還是一天天笨重,奴婢檢視了二小姐的膳食,就連著安胎藥,奴婢也查了,每次熬完葯的藥渣子奴婢都檢查了,都沒有問題,當時就想著,可能是因為二小姐過於擔憂,緒起伏造的...」
「那你後來又是怎麼發現的...」
「是首...」
林霜語默默閉上眼,即便懷疑,也找不到任何證據,當年這人,現在有些懷疑,當真是二房二太太嗎?
有這麼大本事?用的是什麼手段?
「奴婢沒用,明知道不對勁,眼看著二小姐一天天憂心忡忡小心翼翼,卻一點法子沒有,不敢吃不敢喝,又不得不吃不喝,怕小姐在肚子裡著...直到發了...」
說到這,葵婆婆調整了下呼吸,繼續道:「二小姐最終沒扛住,慶幸的事,小姐平安降生,奴婢心中有愧,礙著份,不便到靈堂祭拜,所以晚上想去最後看看二小姐,跟說一聲,奴婢會照顧好小姐...卻無意間發現二小姐的手背上,出現了幾塊小小的黑斑,奴婢知道,那是毒斑...」
「毒斑?」
頓時眼睛睜大了些,聲音也拔高了些,毒斑,便是在死前中毒,死後顯在表層的證據,這麼明顯,其他人怎麼沒發現?
「用了水銀...二小姐死後,有人在第一時間給灌了水銀...但是時間倉促,所以臉上看不出...若不是幫小姐整理袖,奴婢也發現不了...」
停三天才顯出斑來,大約想想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還想細看,靈堂進來了人,隻好作罷。
能認出毒斑,也是跟著大小姐識得的一些皮,並不通醫理...,想跟姑爺說,可姑爺跟著就病了。
還要送小姐去莊子上...後麵發生的事,也是糊塗啊,二小姐用命生下的孩子,姑爺怎忍心,便猶豫了。
「...借著去給二小姐守墓的機會,奴婢便去莊子上尋小姐了...想著,怎麼也的護下小姐...可是奴婢趕到遙州,好不容易找到小姐,卻發現...不是小姐,小姐出生的時候,奴婢見過的。」
「這,小姐這有顆痣,生下來就有。」
葵婆婆指了指自己的耳下方,林霜語抬手了,「所以,我回林府,你也沒當回事,以為我是假的對嗎?」
水銀!瞬間,整個人墜冰窖。
「是,奴婢後來也找過,但是沒本事,沒找著小姐...奴婢以為...小姐已經不在人世了!聽的小姐回府,奴婢還想著,到要看看,誰幹的,以為能就此抓出幕後之人...」
「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假的?」
「芳香那丫頭,不是在小姐這伺候嘛?我便打聽了下,我說,小姐出生的時候,奴婢抱過,耳下有顆痣,奴婢本是炸的,沒想到...」
「老天爺厚待!小姐還活著,紫家還留了一脈!」
林霜語並未顯得多激,可心裡還是有些茫然的,且不說說的真假,可以肯定,是悉紫家的,是知道孃的過去之人,所以,不管什麼況,都會留下。
因為,需要知道,所不知道的一切。
會有辦法辨別出話的真假,「這些年,你一直留在林家沒有離開,為什麼?」
「因為,奴婢也不知該去哪裡...奴婢想著,奴婢留在這,哪怕終老,也算是遵了大小姐的吩咐了。」
說到最後,葵婆婆臉上,出現一抹淒涼之。
林霜語放下茶杯,拿出綉帕在手中卷著玩,並未著急問及娘和紫家其他的事,因為,沒有十足把握,還是不會輕易信。
先弄清楚眼前這樁事吧,總歸,人已經在麵前了,不能急。
「葵婆婆,這些年,也辛苦你了...」
「小姐,這究竟怎麼回事?奴婢聽得芳香那丫頭說了,可還是不敢輕易找小姐...奴婢害怕啊!若是當年害二小姐和小姐的人還在府上...」
「你不懷疑三嬸?」
「小姐聰慧,就三太太那樣的,怎麼可能做的這麼不痕跡...沒這麼大能耐...」
庶母落井下石,嬸嬸虎視眈眈,更有姊妹毀她閨譽,最終落得個退婚的下場,她的良人又該往哪裡尋?活在古代官家宅院,身不由己,就算困難重重,她也要放手一搏,把幸福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年冬末,溫禾安失權被廢,流放歸墟。 她出生天都頂級世家,也曾是言笑間攪動風雲的人物,衆人皆說,她這次身敗名裂,名利皆失,全栽在一個“情”字上。 溫禾安早前與人成過一次婚,對方家世實力容貌皆在頂尖之列,聲名赫赫,雙方結契,是爲家族間的強強結合,無關情愛。 這段婚姻後來結束的也格外平靜。 真正令她“意亂情迷”的,是東州王庭留在天都的一名質子。 他溫柔清雋,靜謐安寧,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籠絡她的附庸,聯合她的強勁對手,將致命的奪權證據甩在她身上,自己則借勢青雲直上,瀟灑抽身。 一切塵埃落定時,溫禾安看着浪掀千里的歸墟結界,以爲自己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 時值隆冬,歲暮天寒。 溫禾安包裹得嚴嚴實實,拎着藥回到自己的小破屋,發現屋外破天荒的守着兩三名白衣畫仙,垂眉順目,無聲對她頷首,熟悉得令人心驚。 推門而進。 看到了陸嶼然。 即便是在強者滿地亂走的九重天天都,陸嶼然的名字也如郢中白雪,獨然出衆。 他是被寄予厚望的帝嗣,百戰榜巔峯所屬,意氣鋒芒,無可阻擋,真正的無暇白璧,絕代天驕。 今時今日,如果能在他身上挑出唯一的污點,那污點就是溫禾安。 作爲昔日和溫禾安強強聯姻的前道侶。 “今日我來,是想問問。” 大雪天,陸嶼然華裾鶴氅,立於破敗窗前,儂豔的眉眼被雪色映得微懨,語調還和以前一樣討厭:“經此一事,能不能徹底治好你眼盲的毛病?” “……?” “能的話。” 他回眸,於十幾步之外看她,冷淡霜意從懶散垂落的睫毛下溢出來:“要不要跟着我。” “Sha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