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儀蘭自然不是在場唯一的明白人,湖邊的貴婦們,哪個不是人,左相夫人話一出口,周圍打算相勸的夫人們反倒不敢開口了,謝家小姐落水時平公主正沿著石徑往水榭方向去,夫人們大多都隨著公主一路說笑著賞花,也就是年輕姑娘們才活潑潑的跑到湖畔去賞早荷。
在場的夫人們誰也沒瞧見謝家小姐到底是怎樣落水的,們趕過去的時候,謝四小姐已經在水裡了。
沒錯,誰都沒瞧見,左相夫人也沒瞧見,但們都能肯定自己沒瞧見什麼,至於旁人,那就不好說了,比如正在發脾氣的安國公夫人,若是沒點因由,怎麼好好地當眾訓斥孩子了呢?
雖然有些小人之心,但在場的貴婦小姐們都忍不住暗暗揣度,是否因為謝家小姐落水是國公府穆小姐的過錯,因此國公夫人才當著眾人如此雷霆之怒,怕不是也要做給謝家看,提前堵住謝家的。
顧儀蘭不知道安國公夫人怎麼就突然發了脾氣,但看的一清二楚,謝淑落水跟任何人都沒關係,是自己掉下去的。當然,與記憶中不同,曾經經歷過的那次落水事件,謝淑可沒淹得這樣嚴重,被撈上來的時候人是清醒的,所以才直接指認了溫梅清害人。
這一次,謝淑的況顯然有些嚴重,但那又如何?是自己落水的啊。顧儀蘭不知道安國公夫人瞧見了什麼,但左相夫人的話卻讓人聽起來十分不舒服。
顧儀蘭著梳著雙螺髻,一紅胡的穆紅裳,覺得這孩子真是有些可憐,才十二歲啊,還是個小孩子呢,了委屈,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但卻依舊倔強著自家母親,顯然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引得安國公夫人如此震怒。
顧儀蘭輕輕嘆了口氣,向前邁了一步,剛剛準備開口,誰知此時,一直白著臉怒瞪著穆紅裳的安國公夫人卻開口了。
「你還不知錯!」安國公夫人的聲音有些抖「你厲害得,覺得憑你一人就能將謝家小姐救上來是嗎?你覺得你隻要手,就能將人拉上來對嗎?你會遊水嗎?為了逞英雄,你都做了些什麼?將半個子都探出湖麵,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也……若是……你好大的膽子!」
安國公夫人顯然是氣急了,說到最後聲音有些哽咽,眼淚也掉了下來。
原來因為這個!顧儀蘭恍然,弄明白怎麼回事之後,突然覺得安國公夫人如此失態似乎……還有道理的。安國公夫人定是瞧見穆紅裳雙手都出去想要拉謝淑了,當時穆紅裳大半個子都探出岸邊,整個懸空在水麵上,的確是很危險,若不是的小丫鬟盡職盡責的拖住,怕是連都跌下去了。
安國公夫人瞧見如此莽撞,定是又氣又急。也怨不得如此震怒失態,要知道,穆紅裳可是安國公夫人最小的孩子,國公府這一代唯一的娃娃,老夫人和國公爺的心頭,這要是出了什麼事,不說旁人,安國公夫人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穆紅裳看見自家娘親被氣哭了,眼淚也立刻掉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扯住安國公夫人華麗的袖,輕輕搖了搖,但並未敢開口。
聽了安國公夫人的話,之前不敢胡相勸的貴婦小姐們倒是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合著跟謝小姐落水沒關係,是因為穆紅裳又讓人不省心了啊!唉!說起來安國公夫人還真是可憐,好好一個兒,是被婆婆慣得沒個姑娘樣子,日間跟個男娃娃似的爬高上低,眼見著已經十二歲了,都是大姑娘了,還不捨得拘起來學規矩,再這樣下去可怎生得了,也怨不得國公夫人傷心生氣。
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倒好相勸了,幾位夫人趕過來將安國公夫人圍在中間安相勸,而顧儀蘭也趕幾步走了過去,將穆紅裳帶出人群,輕聲勸哄。
「我跌不下去的。」穆紅裳眼圈紅紅的,撇著掉眼淚,但還在倔強的「真的!我心裡有數。」
「好啦!別哭了。」顧儀蘭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活了二十二歲,自絕而亡,雖然一睜眼又回到十四歲,但不代表真的又變了十四歲的孩子。前世一路坎坷,幾乎都忘了自己無憂無慮的時代是怎樣的。
眼下看到哭得十分委屈得穆紅裳,顧儀蘭其實覺得有些好笑。被家中寵長大的小姑娘就是這樣,了點點委屈就覺得是天大的事。但這樣也好,覺得委屈要哭,證明有人心疼。若是無人心疼,無人在意,哪裡還需要委屈掉淚,反正掉了眼淚也沒人看,訴了委屈也沒人聽。
安國公夫人當眾失態終歸也是因為被穆紅裳嚇壞了,湖邊那邊喧鬧起來時,一回頭就看到自家兒將大半個子探出湖麵,搖搖墜地,還努力去抓水中謝小姐的手。安國公夫人當時被嚇得腦中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立刻怒火上撞,都不住。
發了一通脾氣,將一口氣撒出來,安國公夫人自然也冷靜了下來,失去理智像個村婦一樣打孩子是極為不雅的事,自然是能趕揭過去最好,旁人過來相勸,安國公夫人自然是順著臺階下,八麵玲瓏的李夫人提出去瞧瞧謝四小姐醒了沒,大家自然腳步一轉,向著謝淑被安置的廂房而去。
湖邊的人似乎一下就散去了,穆紅裳大約因為被當眾訓斥了,覺得丟臉,堵著氣的樣子沒跟著自家娘親走,而陪著的顧家姐妹自然也留下了。
然而顧儀蘭雖然陪著穆紅裳,卻有些心不在焉地著廂房的方向。不知道謝淑醒了沒有,顧儀蘭默默地想,醒了也該鬧起來了吧?這次謝淑況如此兇險,怕是謝家更不肯善罷甘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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