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顧儀蘭從驛樓上下來時，剛好到從外麵急匆匆進來的穆征。

「九姐，」穆征朝顧儀蘭出微笑：「已經很晚了，姐還要出門？」

「隻是想到院子裡走走。」顧儀蘭搖搖頭：「大公子這是剛剛從縣衙回來？」

「是。」穆征點點頭：「明日就要去潼山剿匪，今日自然忙碌些。」

「還沒用過晚飯吧？」顧儀蘭問道：「剛好，我的丫鬟今日借了驛館廚房，燉了湯，大公子若不嫌棄，就先用一碗湯墊墊胃。」

穆征的確著肚子，因此聽了顧儀蘭的建議，倒也沒矯，點點頭答道：「如此就麻煩九姐了。」

「不麻煩。」顧儀蘭搖搖頭：「大公子與我有救命之恩，而我能為公子做的，也僅僅隻是這一湯一飯而已，起來，這都是我欠公子的。」

「九姐可別這樣，」穆征笑起來：「我早了，我救你是應該的，就算看在我家紅裳份上，我也不能坐視不理，九姐沒有欠我什麼。你若繼續這樣惦記在心裡，一湯一飯的還下去，豈不是一輩子都還不清。」

起來還是因為穆紅裳的關係。穆征這兩日和顧儀蘭相下來，兩人之間已經頗為稔，相互閑聊時早已輕鬆自在，並沒有那麼多講究，因此穆征順著顧儀蘭的話頭，隨口開了句玩笑，本意也隻是要顧儀蘭不要常常惦記所謂的「救命之恩」而已。

隻是話一出口，穆征立刻意識到，這玩笑似乎開得有些不太合適。他立刻住了，朝顧儀蘭笑了笑，很痛快地道了歉：「抱歉，是我言語無狀，希九姐不要計較。」

顧儀蘭的臉紅了，朝穆征搖搖頭，扯起角，出的微笑，兩人相對沉默，一時之間，氣氛突然尷尬了起來。

最後還是顧儀蘭首先打破了沉默，將頭扭向一邊，看向陪在旁的芳芷，聲催促道：「還愣著做什麼，去給大公子端湯。」

「奴婢知道了。」芳芷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轉就要走。

「等等，」顧儀蘭又住了芳芷，多囑咐了一句：「陳嬤嬤也去廚房，快些給大公子重新做飯菜。」

「已經很晚了，九姐不必麻煩，」穆征立刻開口道：「驛館應當還有剩下的飯菜，尋個僕役過來問問，不拘是什麼，他們隨便端些吃食過來，我隨便吃一口就好，我不挑食的。」

「這怎麼可以，」顧儀蘭固執地搖搖頭：「若是讓紅裳知道了，我任由哥哥吃剩飯，豈不是要怪我？我讓嬤嬤重新去做，用不了許久的，大公子先用一碗湯，略等等就好。」

「紅裳纔不會怪你，」穆征搖搖頭笑了：「我們穆家子弟都是邊將，在北境行軍打仗哪裡有那麼多講究，行軍在外時，無論將軍還是士兵，人人都一樣，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己背著乾糧，一口清水加上麥餅就是一餐，能吃飽就好。」

「行軍打仗時並沒有條件講究許多，因此怎樣都好，」顧儀蘭答道：「可眼下在驛站，明明可以吃上新做的飯菜，做什麼還要湊合。就是紅裳眼下在這裡，也不會同意大公子如此苛待自己。」

見到顧儀蘭態度堅持，穆征也沒多什麼，他主在驛館大堂找了張桌子坐下，一副等飯吃的模樣。

顧儀蘭也走了過去，坐在了穆征對麵，像是要陪穆征等飯等湯似的。芳馨趕忙回房去拿了顧儀蘭自己的茶葉，給了大堂值夜的夥計，讓他去泡茶。

僕役手腳很利索，茶很快端上來了，而此時芳芷也從廚房端了個托盤出來，托盤上是一碗湯，還有兩個碟子，碟子裡是兩樣點心。

「大公子請先用些湯，」芳芷將托盤裡的東西一一擺在了穆征麵前：「也可先用些點心墊墊飢，飯菜很快就好。」

「有勞姑娘了。」穆征很講禮貌地朝芳芷點零頭，接著拿起了筷子和湯勺，朝顧儀蘭笑了：「忙了一日，我倒是真的了。」

「明日就出發去剿匪嗎？」顧儀蘭很是關心地問道。

「對，」穆征點點頭：「宜早不宜遲，免得山上那些山訪了訊息有所準備。今日下午，上山訊息的暗衛都已經回來了，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帶兵出發。」

「希大公子明日一切順利。」顧儀蘭十分真誠地道。

「放心，淳州刺史帶來了不軍，足夠用了，」穆征抬起頭笑笑：「山上的況也已經早早清，不會有問題。」

「有大公子親自坐鎮指揮，自然不會有問題，」顧儀蘭也笑了：「大公子可是大名鼎鼎的穆氏將軍呢！」

聽到顧儀蘭的這一句稱讚，穆征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的模樣，反倒一臉正經的點零頭，似乎十分認同顧儀蘭的話：「九姐得對，我可是穆氏將軍，由我親自指揮，若是連區區土匪都剿滅不了，我回家去可沒臉繼續教弟妹了。」

「教弟妹？」顧儀蘭十分意外的模樣：「行軍指揮這些，紅裳也要學嗎？」

「原本是不用學的，」提起妹妹，穆征立刻出溫暖的笑容：「是我們家裡唯一的孩子，以後又用不著去北境，哪裡需要學兵法。但我弟錦滿十二歲之後，開始跟著哥哥們一起讀兵書，紅裳也就開始跟著一起學兵法了。其實都是為了陪錦，我知道的。就像五歲起日日勤苦練武，多半也是為了陪我們。」

「紅裳就是這樣，」顧儀蘭也出了和穆征相似的溫暖笑容：「總是不聲的儘力照顧旁人。」

「這丫頭，也不知怎麼養了這樣的子，」穆征搖頭嘆息：「是我們安國公府唯一的孩子，我們穆家最寶貴的明珠。我倒希不要這樣懂事，活得任恣意一些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