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斌出發去了北境。他走時帶了滿滿兩車的行李，但大多數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安國公府裡的夫人們捎去北境的冬。

穆紅裳的手臂好得差不多了，祖母允許拿筆了，因此親自寫了六封信，北境的穆氏將軍一人一封，爹爹、叔父和哥哥們誰都沒落下。

再接下來的日子裡，果然如謝常靜所言，朝中的水更混了。當日謝常靜去衙報，設計讓京兆衙門的差役們親自目睹了李家侍衛長運送刀劍，這事兒京兆衙門果然沒敢瞞下，而第二日侍史謝常靜親自上奏書彈劾李相私藏軍械。

反正謝家和李家已經撕破臉，這事兒也犯不上再另外著人去辦，謝常靜乾脆挽著袖子自己上手了。可況且，他可是「意外」撞見李家侍衛長運刀劍的目擊證人之一。

謝常靜上了彈劾奏章，提前與謝相通過氣，早就得了訊息的顧大學士自然如計劃一般作壁上觀，而林相，思忖良久之後也沒輕舉妄，對於他來說，謝相和李相那就是狗咬狗一，傷了誰對他都有好。

當然了，李相不可能坐以待斃，溫承平為首的李係親黨立刻開始有組織的反攻，和謝係開始了一場長久的彈劾拉鋸戰。

當然了，無論是謝相一脈還是李相一脈其實都清楚，謝常靜的彈劾雖然看起來是件極其嚴重的事，但嚴格說起來，大家族裡誰家沒有未登記的武，除了正堂上擺著祖爺手書的安國公府，滿朝員說起這件事，腰桿其實都不。

皇上其實也心裡有數，謝常靜眼下可算是給他出了個難題，李相私藏兵，是有違大周律，若要計較這個，他怕是得把自己所有的朝都法辦了。

因此他選擇直接將謝常靜的彈劾奏疏當堂甩給李相，讓他解釋。這其實是個迂迴的辦法，由著李係親黨員出麵辯白，與謝係撕扯，他也好從中找個臺階下。

謝常靜為何要彈劾李相，皇上自然也心知肚明，不就是為了謝四小姐那樁事嘛，不過皇上很顯然沒什麼心思摻和這件小事，他眼下主要惦記的還是軍械走私的事。

因此李相這些日子力很大，雖然謝常靜的彈劾對他來說不算嚴重，但是皇上盯著兵部呢，全庫盤查，若要出事就是大事，兵部歸他管，兵部力大，他的力自然也不小。

李相知道，眼下等著看他笑話的，可不止謝相這個老狐貍。

眼下朝中發生的事，嚴格來說與安國公府真是沒有任何關係。最近京中世家大族都在忙著清理自家未上報登記的刀劍，而穆家則沒有這個麻煩。

穆家的軍械私庫可是過了明路的，旁人私持軍械違法，他們姓穆的不違法。

眼下穆紅裳的手臂養了許多日，已經好得差不多，太醫院院首建議可以活活，有利於完全恢復，因此這一日早起，又出現在了穆家小武場，開始打算做早課了。

穆紅裳開始做早課，自詡師父的慧明當然要跟著來，經過這些日子，穆家的孩子們已經習慣了家裡多出來個個奇怪的老和尚，大家紛紛向慧明行了禮，接著就如平時一樣，跟著武師父做早課去了，並沒有對出現在小武場旁邊的老和尚表示出過多興趣。

當然了，這是因為穆家的孩子們都習慣了，自打慧明為了穆家的家廟僧，就三天兩頭跑來小武場看孩子們做早課，看多了自然沒啥可稀奇的。倒是許久都未出現在小教場的穆紅裳讓穆家孩子們都很興。

「乖徒弟，過來。」慧明一看穆紅裳，就開始笑瞇瞇地招呼:「從今日開始，你不用跟著陳師父做早課了，為師親自盯著你練功。」

穆紅裳還沒回答，穆錦先回過頭笑瞇瞇地來了一句:「慧明大師，祖母代過了，我姐姐不是您徒弟，您又忘了。」

「哎呀，」慧明慢吞吞地嘮叨:「老衲年紀大了記差，不記得老夫人說過這樣的話。徒弟快過來，你眼下手臂還沒好利落，但沒關心，今天師父帶著你練無極樁。」

穆紅裳倒是乖，跑到慧明麵前，好奇地問道:「大師，什麼是無極樁啊？」

「跟梅花樁差不多，隻是更難些，」慧明笑瞇瞇地答道:「從立單樁開始練，一直練到三十六天罡樁，你要學的多著呢!」

「那要去哪裡練啊，」穆紅裳問道:「咱們家裡沒有木樁。」

「怎麼沒有。」慧明手一指，指到了放在小教場邊上的木人。那木人差不多一人高，平時是穆家孩子練槍法套路用的，上都是被長槍出來的劃痕和裂口。

穆家孩子隻有小時候初學槍法才會用木人練習，自打穆紅裳和穆錦也長大了，開始和哥哥們對戰，這個木人早就沒用了。

丟在小武場邊上好多年，風吹日曬、破破爛爛的，看起來雖時都會壞掉的樣子。

慧明提起那個木人，直接將它墩在穆紅裳麵前，笑著說道:「徒弟，這可不是個現的木樁？」

「這怎麼能用啊!」穆紅裳有些吃驚的模樣:「那麼高，也跳不上去，而且這也不穩當啊。」

慧明輕輕巧巧的一掰，直接將木人的腦袋卸掉了，接著又笑道:「去了頭就不高了不是？這怎麼不穩當，穩當得很。若是你站不住，那是你本事不夠。打今日起，你要學的，就是先想辦法站到木人肩上，站穩了不能掉下來。」

「那要怎麼上去？」穆紅裳歪著頭問:「我跳不了那麼高呀。」

「你若現在就能跳上去，還要我這個師父做什麼。」慧明答道:「跳不上去沒關係，有我教，你乖乖跟著學就好。」

嗯……那好吧。穆紅裳沒爭辯，反正慧明大師看起來真的厲害的，那就他說什麼是什麼好了，反正……慢慢練唄。

慧明的話，穆家其他孩子自然也聽到了，穆錦立刻很好奇地湊了過來，笑嘻嘻地問道:「大師，這是什麼功夫呀？我能跟著學嗎？」

「你？」慧明上下掃了穆錦一眼，直接手像是趕小一樣轟他:「去，你學這個做什麼，老老實實跟陳師父學當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