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顧言之有無數方法可以把那巖安排的妥妥當當，他還可以找到一戶比蘇雲卿還要合適百倍的家庭來收養那巖。這樣，既能照顧好小孩，別人也無法在道德層麵上譴責蘇雲卿。

而且，強求未滿二十的蘇雲卿收養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本來就說不過去。

被嚴先生瘋狂‘安利’了兩天的老太太哪裡猜不出顧言之是什麼意思。想來是自己前幾天借著病重想蘇雲卿趕答應收養那巖的事惹的對方不滿。

不太敢直視顧言之，這個男人渾煞氣，雙眸被腥氣浸潤的冰冷無。他本該是孤獨終生，英年早逝的命格，是大煞之人。

可如今他從地獄歸來，卻收斂氣息站在人前，像是一頭野收起了自己的利爪，乖巧的俯臥在蘇雲卿邊。

果然隻有蘇雲卿纔可以鎮住那巖，纔可以護得住他一生無憂。

老太太在心底暗嘆一口氣，在那巖的攙扶下從床上艱難坐起——拒絕了嚴先生想要把病床搖起來的舉，而是選擇了一種對現在的來說異常吃力，可是卻十分正式的坐姿。

“顧先生，蘇小姐，請坐。”

顧言之跟蘇雲卿坐下後，老太太又無聲的把目轉向一旁的嚴先生。嚴先生先是愣了兩秒，然後反應快速的說道：“我出去買杯咖啡，你們慢慢聊。”

等嚴先生走後，老太太才慢慢開口道：“顧先生，前些日子我病糊塗了，多有得罪還請海涵，不要跟我這個糟老婆子計較。”

開口就是道歉，顧言之卻不跟拐彎抹角，直截了當道：“不必說這些，說你的目的。”

老太太說：“我的目的早就跟蘇小姐說過了，我隻有一個請求，那就是希蘇小姐可以將那巖收做義子。”

“理由？”顧言之握著蘇雲卿的手，大拇指在手背上無意識的挲。“因為你之前說卿卿可以鎮的住這孩子的命格？”

老太太說：“是。這孩子生來就與他人不同。他命中帶煞，父母親緣極淡，凡是跟他關係親近的人都會遭無妄之災……”

“老太太。”蘇雲卿不贊同的看著，“我雖也對鬼神存有敬畏之心，可不是什麼話都適合在人前說。”

老太太角噙笑的看著蘇雲卿，微微點頭。“你心極善，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不必擔心，這些話我並不是第一次在這孩子麵前說，他對自己的事清楚的很。”

老太太語氣淡然，眼神悠遠，話裡不知是在說那巖，還是在說其他人。“像他這樣的孩子，盡快知道這些總比日後發生事後再後悔要來的好。”

蘇雲卿敏銳的察覺到老太太話裡說的似乎並不單單是那巖，從顧言之聽說過老太太的過去，心想這些話莫不是也在說自己？

話雖如此，但蘇雲卿對這種方式仍舊不敢茍同。

老太太也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而對顧言之說道：“顧先生，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不講道理，要蘇小姐收那巖做養子確實是為難了，如今能夠救那巖的隻有蘇小姐，而蘇小姐……似乎也正需要有個人來幫破局。”

顧言之直起，目如炬的盯著眼前這位曾經頗有名氣，如今卻已垂垂老矣的‘仙姑’，沉聲說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老太太說：“之前我曾經跟顧先生說過，你是蘇小姐的劫，蘇小姐是為你而來。可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哪怕命格奇貴，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好，都是一樣的。我看不見的未來，同樣也看不見顧先生你的。但是我知道，這個孩子在將來某一刻，或許能夠為關鍵。”

“顧先生，”坐直，語氣近乎哀求。“請您帶上這個孩子吧，你相信我，他可以幫你守住蘇小姐。”

老太太這樣說等於就是把收養那巖的事明碼標價的放在了蘇雲卿和顧言之麵前——隻要他們願意收養那巖，那這孩子終有一天可以發揮他的作用。你庇護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將來也同樣會回報你，大家都是等價換，彼此不吃虧。

雖然這世界很多事大抵都是這樣的，有來有往，等價換，隻是大家都沒有說的這麼直白而已，大部分也都會披上道德的外。可老太太說的這麼直接，顧言之聽著反而比之前要順耳。

並不是因為老太太說那巖日後可能會為破局關鍵——誠然，這一點對他來說也非常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老太太這種開門見山，不再利用自己的病來對蘇雲卿進行道德綁架，這纔是讓他願意聽下去的關鍵。

我窮我有理，我說我有理，這種畸形的價值觀讓顧言之無比厭煩。在他看來，一個人的善良並不是全這些所謂弱者無理要求的理由。

哪怕那巖隻是一個普通孩子，隻要老太太願意好好說，顧言之並不在乎多養一個小孩。

蘇雲卿想的倒是沒有顧言之這麼多，純粹就是心疼那巖，如今見顧言之的臉回暖，便知道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笑著對那巖招招手，讓他到自己邊來。

“你願不願意跟我去京市？”

那巖回頭看著老太太，抿著沒有回答。

老太太則驚訝的看著蘇雲卿，然後又連忙看向顧言之，隻聽他淡淡說道：“我的人，我自己會守著，不用其他人。”

老太太眼神一黯，以為最終還是不行，可沒想到顧言之接著又說道：“不過，從此以後，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老太太知道顧言之這是答應了，心口的氣一鬆，整個人都癱下來倒靠在了床上劇烈的咳嗽起來。

那巖和蘇雲卿都嚇了一跳，那巖連忙跑回老太太邊，小手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拍著老太太的背，一邊對蘇雲卿說道：“我不去，我要陪著阿嬤。”

“傻孩子。”老太太又咳嗽了幾聲，方纔強行坐著與顧言之談判已經耗盡了大半力氣，如今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斷斷續續。

“我已經活不長啦，你應該能夠看的見吧，阿嬤的已經很淡了吧。就跟當時阿爺一樣，是嗎？”

那巖抿著，雙目噙淚，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輕輕‘嗯’了一聲。

蘇雲卿和顧言之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老太太拍拍那巖的手，笑容裡帶著輕鬆和愉快。低低的說：“多好啊，多好啊。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你該替阿嬤高興。你阿爺已經等了我很久很久了，我如果再不去，他那老頭子耐又不好，大概就要走了。”

那巖用手背狠狠了眼睛，哽咽著說道：“阿嬤，我不要你走。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也不想做蘇小姐的孩子，我隻想做阿嬤的孩子。”

老太太故意板著臉小聲訓他：“做我的孩子有什麼好吃不飽穿不暖，我平時還對你兇，還不管你。還有，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麼嗎？如果你等不到那位貴人，你就隻能一輩子過著這種離群索居的生活，孤獨終老，這樣的日子你也喜歡嗎？”

老太太說著話又咳嗽起來，嚇的那巖眼淚都還沒乾凈就趕說道：“我知道了，我聽話，我聽阿嬤的話。”

老太太這才滿意的笑了笑，在那巖的幫助下重新躺回床上。等躺好後，那巖就如前幾日一般的搬個小凳子坐在床邊守著。

蘇雲卿和顧言之見狀便悄悄退了出來，把時間留給了他們。

卿本為後：巨星甜妻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