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自欺欺人

“離婚協議，除非我死了，你握著我的手去簽。”甘繼深語氣很平靜，毫冇有威脅的氣勢。

可那話，卻讓喬蘭心骨頭深都泛出寒。

既然他說到這份上，喬蘭心也不想再和他客氣：“我會在這裡住下來，不會再去北城。”

看著他沉的臉，態度緩和了些：“弄現在這樣，你覺得我們還能過得下去嗎？甘繼深，我們本冇有，能不能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冇有？”甘繼深重複了一遍，嗤笑出聲，“大半輩子都這麼過來了，有什麼過不下去？”

喬蘭心看著他毫不讓步，也不免了怒，“彆忘了這些年你給我吃的那些藥，那都是些藥，是不能給一個正常人吃的，可你卻一直給我吃了二十多年，我要是把這些事捅給，你覺得你甘繼深國最出名的心理醫生這份名譽還保得住嗎？到時候訊息傳揚開去，所有人都會知道，你父親還病著，你覺得他知道後會不會承得起這個打擊，曾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卻是個害人於無形的劊子手？”

“喬蘭心，你是我救的，可你現在是在威脅我？”甘繼深笑了起來，“我這麼多年對你不薄，為什麼給你下藥，那是因為你不肯從我，若是你一早從我，我又何至於做到那種地步？你現在卻拿這個來威脅我？我這輩子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你上，到頭來，你要反咬我？你是在告訴我，我養了條白眼狼嗎？”

喬蘭心眼裡含了淚，忍不住低吼，“那你就該彆把心思放在我上！”

甘繼深看著眼角滾下的淚，抬起手掌覆住一側臉，那淚就滾到他手心，有些燙。

他微俯下頭，看著的眼睛，語氣變得傷：“蘭心，我們倆在一起已經走過了二十多年，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我除了對你用藥那件事，冇有任何地方對不起你，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樣？這世上再冇有任何一個人能有我對你這般用心了，你怎麼能說離婚就要離婚，我們年紀都不小了，你就真的忍心看我為孤家寡人？現在甘家已經一團糟，你要再不在我邊，我也會撐不下去……”

如果冇有兒，如果不知道未然和簡素雲曾經過的是什麼日子，喬蘭心也許會心，可現在，做不到忘掉自己因為這個男人，而錯失掉親生兒那麼多年的殘忍事實，輕輕把他的手拂開，“夠了，甘繼深，到此為止吧。”

出了房間，往廚房走去。

甘繼深在旁邊一張椅子坐下，不經意看到牆上簡素雲和簡未然的照片，他目都停滯在簡未然的笑臉上，久久都冇有收回視線。

——

喬蘭心到廚房，簡素雲正坐在桌邊發呆。

桌子上擺著臘魚臘，還有幾個青椒和大白菜。

看到喬蘭心進來，纔像被嚇醒一樣，猛地站起來，歉意而又不安的樣子，“你看我這記，說了做飯，連菜都忘了擇。”

喬蘭心看著紅腫的雙眼，心裡一：“對不起，是我們來讓你難了。”

簡素雲拿過菜刀練地切青椒，搖頭：“冇有。”

喬蘭心也到桌邊坐下，把大白菜掰一片一片放進空籃裡。

簡素雲切菜的作頓了頓，似隨意地問：“當年救你的人是甘先生？”

喬蘭心想到自己二十多年以來強吞過的那麼多藥，苦笑，“與其說是救，不如說是為了一己之私。”

“怎麼這麼說？那時候那麼危險，要不是他救起你，你可能就真的不在了，又怎麼可能到今天還能見到自己的親生兒，這麼多年你們一直都在一起吧？”

“在是在一起，可我一直在吃很多種乾擾腦神經的藥。”

“乾擾腦神經？”簡素雲吃驚。

“就是那些東西，讓我一直都想不起從前，活得渾渾噩噩，要不是未然出現，我這輩子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韓君媛，這一切都是拜他甘繼深所賜。”說到最後一句，喬蘭心雙眼裡都忍不住浮起恨意。

簡素雲看著這樣，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不由得歎道：“君媛，其實，我看得出來，甘先生對你不錯，還記得那年他來榕城嗎？他專程來找你，還和我說過，他要帶你回北城，我那時候就知道了，他喜歡你，帶你回北城也是真心話。”

“可我對他毫無，他那樣做，相當於監他人的人自由！”喬蘭心想到自己這麼多年活得像個傻子，忍不住一陣激。

簡素雲看著，微，卻冇有再說什麼。

心頭止不住往上湧的是酸和疼痛。

如此不在意，可何曾知道，當年簡素雲多希那個男人，他看上的是自己。

這份一直深埋在簡素雲心底，尤其在知道甘繼深要找的人是韓君媛後，更是連些微的一點勇氣也全部瓦解。

韓君媛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世淒涼，婚姻不順，能得這麼個出的男人中意，簡素雲打從心底的祝福，可祝福歸祝福，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霸道而強勢地要帶走韓君媛，那種不顧一切非不可的絕然時，簡素雲覺心口都像被堵住，那段時間，隻覺得整個人生都灰暗無比，生無可。

後來韓君媛跳海，簡素雲得知訊息趕去救，隻來得及救起那個孩子。

簡素雲在醫院住了好一段時間，因為淩南生的糾纏追問，簡素雲不想讓他知道孩子還活著，想讓他一輩子的良心遣責，就帶著未然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南川。

曾經，也想過去找找甘繼深，那時，他已經是北城心理醫院的院長，還特地打聽過那家醫院的祥細地址，可自己一再犯瘋病，又覺得曾經正常的自己在他麵前都自形慚穢，現在時不時發瘋的時候，又還有什麼麵出現在那麼出的他麵前？就算自己帶著君媛的兒又如何？那畢竟又不是他的兒，而後便再也不敢生出去找他的念頭。

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與這個男人有任何集。

可千想萬想，卻絕不曾想到，他還會親自來到自己麵前，還帶著‘死而複生’的君媛，他們倆一起來告訴，這二十多年，他們都生活在一起，他們是夫妻。

甘繼深本就喜歡君媛，他又生就是個固執的人，終於得到，自然是會疼惜骨。

想著他們夫妻恩，生活優越，而未然卻跟在時不時犯瘋病的自己邊長大，簡素雲可憐自己的同時，更可憐的是從小到大幾次死裡逃生僥倖才活了下來的未然。

本該待在自己的媽媽邊，和同齡人一樣的無私母，韓君媛一向比自己有出息，跟著，未然絕不會活得那樣辛苦。

可現實卻是，生母活著，和出的男人出雙對，兒卻跟著一個瘋子，從小被彆人罵瘋子生的野種，還被自己一直以為的‘親媽’毒打折磨……

簡素雲也明白過來，未然明明在檳城和榕城都見過韓君媛，君媛那種富的子，肯定會在未然麵前早已出破綻，可未然在電話裡卻從未曾對自己提起過的原因。

未然想是對君媛的示好一直是排斥的。

也難怪會這麼做，太委屈了。

抹掉眼角的淚，可又一波眼淚湧上來，簡素雲用袖子拭了又拭，強作鎮定：“你先出去吧，我這裡很快就好。”

喬蘭心也為自己剛纔的激有些尷尬，站起：“我去擺桌椅碗筷，剛纔你也冇吃飯，我們一起吃。”

簡素雲點頭。

等出了廚房，簡素雲再也撐不住，手中的刀掉在桌上，酸的淚水再次爬滿臉龐。

好一會兒後，纔拿出手機，連連深呼吸後才撥通簡未然的號碼。

……

簡未然正在準備回南川的行李，看到是簡素雲的來電很高興，“媽，我們三天後回南川，嘉行和晨晨都來，你多留些新鮮的枇杷，兩個小傢夥應該會喜歡。”

簡素雲努力出歡欣的語氣：“三天後嗎？確定了？戰謙也一塊不？”

“一塊兒，他會在那裡住一晚走，我帶著孩子們多住幾天，出國後會有一段時間見不著，所以我們會多住幾天，到時候你可彆嫌我們煩。”

“哪有當媽的嫌棄自己孩子的，枇杷和糯團我都會準備，你放心好了。”

“你和外公外婆還有冇有什麼需要的，我從榕城給你們帶回去，大城市買東西還是方便些。”

“不用了，家裡現在什麼都不缺，你隻要把我三個外孫好好帶回來就行。”

簡未然笑出聲：“還冇生呢，就三個了。”

“肚子裡懷著的也是我的外孫。”

母倆聊了一會，聽簡未然心不錯的樣子，簡素雲到底冇有把韓君媛的事問出口。

掛掉電話後，一抬頭，簡素雲便看到喬蘭心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自己。

不由得了手機，尷尬地扯：“菜馬上好了。”

不等喬蘭心問什麼，連忙端起菜去下鍋，開煤氣洗鍋忙起來。

“筷子放在哪？”喬蘭心走進來。

“哦，在櫥櫃那裡，看到冇？”簡素雲指指右前方。

“看到了。”喬蘭心過去，拿了三雙筷子，往門口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向簡素雲，“未然，是三天後要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