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姐兒笑盈盈地站在十一孃的面前，白皙面頰有兩團紅雲，說話的聲音雖然平靜，但難掩其興的表：“……做了絹花用綠的線綁在冬青樹上，還照著絹花的式樣各有不同的香味。乍眼一看，還以爲百花娘娘下凡了，讓們家的花一夜之間全開了。”說著，抿了笑。

“是慧姐兒的主意？”十一娘用手帕包著剝了一個橘子遞給，“肯定不是連夜趕製的，應該平常就做好了，有客人來的時候臨時給綁上。”

貞姐兒點頭，接過橘子低聲向十一娘道謝，把橘子分兩份，遞一份給十一娘吃：“不過，總比不上我們家的鮮花水靈。”又低聲道：“而且，們家沒有我們家大。住得很。幾位姨娘住在上房的東廂房。

十一娘笑起來。

人的天，都喜歡這些八卦！

“林侯爺有六個兒子，都住在一起，肯定是很的。”笑道問，“們家沒有暖房嗎？”

貞姐兒搖頭：“我沒看見暖房。”

“要不，你讓暖房的人摘幾朵鮮花送過去。”十一娘笑道，“只怕比你送些金啊銀的都稀罕。”

貞姐兒聽十分高興：“我也這麼想。準備回來和母親商量。”

十一娘笑道：“我能做的你也能做，以後不用商量我。直管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貞姐兒一怔：“這，這怎麼能行……”

“有什麼不行的。”十一娘笑道，“你可是我們家的大小姐。有什麼不行的。”

貞姐兒聽著不做聲，著十一娘靦腆地笑：“我……”

十一娘希對自己更自信些，握了的手，再一次強調：“我能做的，你也能做。”

貞姐兒眼角微溼，想到十一娘說讓別隨便流眼淚，眨著眼睛，又忍了下去。笑著問十一娘：“母親去三伯母那裡，可還順利？”

十一娘心裡一暖。

貞姐兒也惦記著自己。

“祖母親自把我領過去引見給各位管事的媽媽。”把貞姐兒當朋友一樣地和聊天，“大家看見這個架勢，對我自然很友善。不過，我想著自己總是初來乍到，最好以不變應萬變，手跟手，腳跟腳地跟在你三伯母後，看你三伯母怎樣理。就是有管事的媽媽來問我，我也不表態。只推說要問過你三伯母才能決定。這樣一來，既維護了你三伯母的面，又不至於因爲不瞭解家裡的規矩說錯話、辦錯事。要知道，上位者，最忌朝令夕改。哪怕是錯了，爲了維持上位者的尊嚴，也要一直錯到底。可這種錯，也是有侷限的。比如說，會引起很嚴重的後果，那就不得不改了。爲了避免這種況，最好的辦法是不要隨便做決定……”

細細地把自己的想法，做法告訴貞姐兒。

這對以後嫁到婆家面對陌生的環境有好。

貞姐很認真地聽著。

“實際上，最好的辦法就是看帳本。家裡的收開支，全是有帳可循的。你想知道這個家裡的規矩，查帳，就可以全都知道。比如說，知道了家裡的收從哪裡來，你就可以知道家裡應該怎樣開支。知道了家裡的錢都去了哪裡，你就知道家裡的錢該怎樣花……”

貞姐兒聽了喃喃地道：“不是每年外院都拔錢到院的嗎？爲什麼還要知道家裡應該怎樣開支？”

十一娘見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很高興，跟解釋：“比如說，如果家的收很大一部分是莊子裡的收，你就要考慮到年不好，不可能每年都有同樣的進項。就要留一部分存起來，只能用其中的一部分。”

貞姐兒立刻明白過來：“就是說，得把年最不好的時候和年最好的時候都不看，只看平常的收。”

十一娘聽著不由暗暗點頭。

貞姐兒上不愧有文氏的基因，這種帳目問題一點就。

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得到了十一孃的肯定，貞姐兒膽子大了不，道：“是不是知道家裡的錢都去了哪裡，就可以照著舊例做事。”

十一娘看舉一反三，笑著鼓勵：“對，對，對。”道，“如果有使慣了的大丫鬟出嫁，打賞多好？怎樣個打賞法？這都是有慣例的。要是壞了規矩，一來是下人不服，二來是以後的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個時候，翻帳本最好。照著規矩來，誰也不能說什麼。”

貞姐兒點頭，沉道：“如果很喜歡，自己私下賞去，卻不能壞了規矩從帳上支出。”

十一娘聽著不由微微嘆氣，了的頭。

貞姐兒真的很有天份！

“你會不會打算盤？”

貞姐兒聽了臉微白。

十一娘立刻意識到，貞姐兒對自己的出有些忌諱。這肯定與徐家人看文姨娘的目有關。可認爲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人需要正視自己，而不是去迴避！

“我想找個人告訴我如何打算盤，你想不想一起學？”笑著問貞姐兒。

貞姐兒有片刻的猶豫：“二伯母告訴過我怎樣心算，讓我好好練習！”

十一娘聽著有些意外，轉念一想，那也比較符合二夫人保持高貴優雅姿態的一慣風格。

不想因兩人觀念相左影響貞姐兒，讓貞姐兒爲難。立刻笑道：“那樣也不錯啊！”

貞姐兒聽著就鬆了口氣，道：“二伯母還說，我們這樣的人家，人做些小生意玩玩可以，大一些的生意最好不要沾——我們做起生意來比別人方便的多，免得引起商家的妒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這話說的也很有道理。

像永平侯這樣的人家，只要放出風聲去說想做生意，完全可以無本起家，甚至是乾。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你賺了別人的錢，就要拿出相應的東西來換！

十一娘笑道：“難怪二夫人要和五夫人一起開香鋪子！”

貞姐兒聽著卻搖頭：“二伯母沒有和五嬸嬸一起開香鋪子。是五嬸嬸在開香鋪子，向二伯母要方子，二伯母把香的方子就給了五嬸嬸。後來五嬸嬸說香鋪子的生意很好，還要送兩給二伯母，二伯母沒有要。”

十一娘怔住。

沒想到貞姐兒知道這件事。轉念一想，二夫人相當於的教師，兩人肯定經常在一起，知道這些事也就不稀奇了。

貞姐兒笑：“這話是三伯母告訴您的吧？”

爲什麼有這樣的說法？

十一娘坦然地對貞姐兒笑道：“不是。是我之前也想做香鋪子，後來發現燕京僅有的兩家鋪子都是五夫人的，還聽說是和二夫人一起做的，就歇了這心思。”

貞姐兒聽了赧然：“有一次三伯母還特意來向我打聽消息。我說了，又不相信。我還以爲是說的……”又道，“不過，我真的不知道香的方子——主要是我之前沒有注意這件事。”說完，有些不安地著。

當然，不是有心人，誰會去注意這些。

十一娘忙道：“做香的方子我手裡也有，不過，從來沒有做過。既然我們家已經有了兩間香鋪子，自家的人怎麼能挖自家人的腳牆。自然是不能再從這方面考慮了。”

貞姐兒聽了就大大地鬆一口氣，然後像要補償什麼似的，道：“要不，我跟二伯母說說，讓告訴您怎樣制薰香。二伯母制的薰香很有名，慈源寺最有名的一品香就曾得到過二伯母的指點，重新改進了配方，現在銷的可好了。”

十一娘可不想讓貞姐兒爲了自己的事去求人。忙笑道：“你看我，哪有功夫做生意？主要是上次親的時候，下聘送了兩瓶香，我看著十分喜歡，就起了自己做香的心思。又想著，我既然喜歡，其他人肯定也很喜歡。了開鋪子的念頭。”

貞姐兒點頭，笑道：“要不，等到春天的時候，我幫著您在家裡做香？萬一不行了，再去問問二伯母！”

十一娘含糊其詞：“現在這樣的忙。想的到，未必就做得到。到時候再說吧！”

貞姐兒想想也對，問起十一娘過年的事來：“……要不要我幫忙？”

也好，大家一起學學怎樣管家！

“好啊！”十一娘很歡迎，“我們一起看看帳本，把一些東西都歸納起來，到時候心裡有個數。你以後遇到了，也可以比照家裡的。”

貞姐兒聽著臉微紅。

十一娘掩袖而笑。

有小丫鬟跑了進來：“侯爺回來了！”

十一娘愕然。

忙起去看自鳴鐘——午初還差一刻。

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跟貞姐兒待了一聲，急急迎了出去。

剛簾出了門，就看見徐令宜大步流星穿過院子朝正屋走來。

他看上去有些疲憊，神卻和平常一樣很平靜，讓人猜不出他真正的緒。

“侯爺！”十一娘曲膝給他行禮，跟著出來的貞姐兒也蹲下去。

徐令宜看到貞姐兒微微有些吃驚。

十一娘忙笑著解釋道：“貞姐兒大了，我想讓幫我做些針線活。太夫人就讓暫時搬到我們這邊住。待五弟妹那邊安生了，我準備在後花園給找個地方搬過去。這件事決定的急，沒有商量侯爺……”

沒等說完，徐令宜已揮了揮手：“這些事你做決定就行了。”著貞姐兒的目卻著幾分猶豫，好像有話不知道該怎樣說似的，躊躇片刻，他徑直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