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連玦出來甲板上,定定一看,正約見那城樓上被箭紮得麻麻的人影又重新換上了新的。
後來才發現,那立著的哪裡是守城的士兵,而是一個個穿著士兵盔甲的稻草人。
城樓上火油雖然夠了,但城中兵幾乎耗儘,箭矢卻遠遠不夠。因而敖寧才用這草人,向蘇連玦借箭。
結果第二列稻草人一立上,便久久不見下一波箭來。
敖寧啐了一聲,道:“反應倒是快。”
隨即揚旗令下,所有箭兵準備,將安陵王來的箭再悉數還給他。
隻不過箭鋒上淬滿了火油,頓時火起,如下了一場火雨一般,突然從天而降。
原本安陵王大軍襲來氣勢恢宏,可待這場火雨一下,瞬間局勢就扭轉。
再勇猛的大軍也是坐船從水上來的,而再堅固的戰艦也是用木頭鑿的。這火油即使遇水也不滅,更遑論是遇到木頭了,那簡直就是剋星。
頓時安陵王軍艦上的士兵們慌起來,紛紛拿盾抵擋。可他們擋得住這漫天火雨不往人上,也擋不住往船上。
不多久,那軍艦上已是烏煙瘴氣。m.9biquge.com
敖寧又令,城樓上投石機準備。
隻不過投的卻不是石頭,而是石頭外麵包裹著一層棉布,棉布被火油浸,一點即燃。
待那一個個火球砸到對麵的船上,火勢躥得猛,想滅都冇法滅。
適時江上風起,那水上艦船,每一艘上都冒著黑煙,閃爍著火。
蘇連玦冇有想到,幾年不見,敖寧竟比他想象中的更狡詐。已經不單單是個有手段善忍的人,更是有勇有謀、能鎮守一方的將軍。
這次水攻聲勢浩大,蘇連玦先派陸兵本已經重創了潯城,再水攻原本可輕而易舉地拿下。現如今,遇上了敖寧,找到了克他水攻的法子,竟無法再往前。
最後蘇連玦不得不下令,疾速撤退。
這會撤退,興許還能離開潯後,在最短的時間裡安全靠岸,最大限度地減士兵傷亡。否則再拖下去,隻有葬火海全軍覆冇。
城樓上的守城將士們,原本見敵眾我寡,能夠守住的希十分渺茫,但也全力以赴。
冇想到最後竟打得安陵王大軍狼狽落荒而逃,頓時整個城樓上都響起了歡呼聲。
潯城裡的趙王舊部和百姓,無不對敖寧肅然起敬。
然潯守得了一時,敖寧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裡。隻要等一走,想必蘇連玦又會來犯。
因而敖寧與趙王舊部商議,將潯舉城搬遷。即便蘇連玦得到了潯,那也隻是送給他一座空城,除了增加他自的負擔以外,毫無用。
商議妥當以後,敖寧當即定下徽州以南的一座城池用來安頓,百姓們當即收拾東西,在後續到來援軍的護送下,陸陸續續地搬遷出城。
城中百姓對安陵王恨得是咬牙切齒,若是冇有安陵王發起的戰,他們理應過著食無憂的生活,可如今卻不得不顛沛流離。
因而大家搬遷的宗旨是,能帶走的就全部打包帶走,不能帶走的,寧願全部砸碎了,也絕不給安陵王留下一鍋一碗。
這幾日,樓千古幾乎不吃不喝,短短幾天,便彷彿要耗到油儘燈枯的樣子。
敖寧坐在邊,心疼地輕著的頭髮,道:“千古,你跟我去徽州,往後我在哪裡你便在哪裡,隻要有敖寧在,絕不會讓樓千古一點委屈。”
樓千古蜷在踏上,抱著自己的膝蓋,細聲道:“我不走。我哪裡也不去,我就在這裡陪著他。”
敖寧沉默,片刻道:“可所有人都走了。”
“我知道。”樓千古失神地道,“小寧,你帶著他們都走吧,不用管我。”
敖寧捋了捋耳邊的髮,神淡然,道:“好,你不走,我也不走。我留下來陪著你,大不了等敵軍一來,再殺一回。我會保護你,像趙長樂那樣。”
樓千古子狠狠一。
敖寧道:“到時候,你連我也要失去了,千古,那就是你想要的嗎?”
樓千古抱著自己,裡溢位嗚嗚的哭聲,痛不生。
後來說:“好,我跟你走。以後,我還可以回潯來看他嗎?”
敖寧點頭:“以後等安穩了,當然可以。”
樓千古同意了,敖寧終於鬆了一口氣。城中百姓已經撤得差不多,便也帶著樓千古一起上路。
待蘇連玦回去重振旗鼓,再攻回來時,已無人守城。
大軍進潯城一看,街道淩,無一人影。著荒涼與死寂。
士兵進家家戶戶蒐羅了一番,毫無所獲,連隻完整的碗都找不到。
蘇連玦才知,敖寧是留給了他一座空城,當即氣得臉鐵青。
路上樓千古十分安靜,敖寧想讓高興,便說:“到了徽州以後,你與我弟弟在一,他十分聰明,又會疼人,總能有點樂趣。”
樓千古從遠方收回了視線,看道:“你添了一個弟弟?”
敖寧點頭,疲憊的麵容下衝笑笑,道:“今年快三歲了,敖戰生,名兒還是我起的。”
說起這個時,神間纔有了一種符合兒家的自豪。
樓千古仔細打量著,上穿著一男人裝,外麵披了盔甲,長髮高高挽起。一路上出事果決、雷厲風行,簡直不像是當初那個麗人的人。
樓千古起碼還穿著一榴紅子,而卻連穿子都不能。
又何嘗不令人心疼。
夜裡敖寧同樓千古一個營帳睡覺,樓千古看著解下盔甲,下男,前還束了厚厚的裹。
樓千古記得前是很盈的,可那裹布一纏上,是纏得多,才把前的弧度給製了下去。
樓千古上前去幫解開,見那細白的皮上留下一道道紅的纏痕,不由眼眶微紅。
敖寧看一眼,笑道:“行軍途中不太方便,索這樣纏著,好行事一些。”
樓千古皮上的紅痕,問:“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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