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眉間一涼。

魏雲霆抬頭，看見昏暗的天空中，飄起了稀疏的小雪花。

雲華門下的敖寧，亦是抬了抬頭，著那細碎的雪緩緩從眼前飄落。

這魏京裡的雪與徽州的雪應是有些區彆的，隻是前世今生，敖寧從冇有時間來細細欣賞。

前世死守城門，最終城門還是被破。而今也知道那是必然的，這次蘇墨所主攻之城門，便是前世死守的城門。

可同樣也知道，前世當拚命竭力地想守住城門時，魏雲霆攜著月兒一同趁從宮裡逃出。

宮裡的道敖寧雖冇有親自走過，但好歹前世也做過了大魏皇後，知道這條救命的道是通往何。

選擇來雲華門下等，等的便是此時此刻。

一切都將要結束了。

隨著步子一，四周士兵全部弓箭準備，目標均是對準了中間的魏雲霆一行人。

縱使林軍全副戒備，也不可能躲得過這麼多箭流矢。

敖寧直直看著魏雲霆，抬起手來，一道手勢落下，隨後無數箭飛來，先將前後保護著魏雲霆和月兒的林軍全部殺。

那些林軍訓練有素，堅持了一陣子，可最後還是一個個倒下，滿箭矢，像是刺蝟。

魏雲霆亦中數箭，可都冇傷及要害，鮮染紅了他的袍，他手裡握著把劍，猶如困之鬥。

月兒上被箭過，亦沁出了紅的跡。可所到的驚嚇，遠比這些皮之痛要大得多。

整個人崩潰了，瘋了一般撕心裂肺地尖。

那眼眶通紅，臉煞白，瞪大著雙眼，死死地剜著走來的敖寧。

幾乎控製不住想要朝衝過去，可剛踉蹌兩步，看見那無數冰冷的箭頭紛紛對準時，又恐懼得無法再挪腳步。

眼眶裡淌下淚水，怨恨至極地切齒道：“敖寧！”

敖寧麵無表，道：“魏雲霆，月兒，彆來無恙。”

月兒惡鬼一樣，怨氣森然，做垂死掙紮：“是你，都是你！你居然騙我！都是你騙我！什麼大魏皇後！什麼敖家支援！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敖寧雲淡風輕道：“可你不也一樣信以為真了麼。”

是啊，可恨竟輕易地信了，一步步為自己的將來籌謀計劃。

月兒瞪大著眼眶，看見雲華門下，敖寧的後，默然出現的另一道人影。

他高大拔，清冷如鬆。即使多年不見，月兒也絕不會覺得陌生。

敖徹。

可是如今周遭的士兵卻敬他是安陵王。

城門一破，蘇墨便趕了過來，上還帶著那滲人的腥殺戮之氣。

他冇有阻止，也冇有上前幫襯，他隻默默地站在敖寧的背後守護著，放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月兒終於明白了過來，敖寧所說的多年以後，破大魏都城的必會是安陵王。

果真冇有騙！

然而，今時今日月兒纔看明白，此安陵王非彼安陵王！

當初費儘心思挑撥魏雲霆與安陵王的關係，迫使雙方兵刃戰，不想反而讓第三方坐收漁利。

那時的魏雲霆和安陵王，本該是一路人，他們若是聯起手來，今日的安陵王便可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可恨對此一無所知，到頭來被敖寧騙得團團轉。冇能等來的皇後夢，隻等來了大魏的國破家亡。

敖寧拿起一把弓，一手往弦上搭上三支箭，鬆了一手指，一支箭便離弦出。

魏雲霆手裡有劍，可卻了傷，連作都遲緩了兩分。

當他抬劍擋下了第一支，敖寧又鬆了第二手指，那第二支箭便以他無法反應和抵擋的速度接踵而至，直直進了他的皮裡。

魏雲霆了口氣，又勉力地抬劍擋住了第三支箭。

如此反覆，每三支箭裡總有一兩支他無法抵擋，數個回合下來，魏雲霆上已經了零星的箭矢。

魏雲霆臉蒼白，傷口的沫濺在了臉上，他沉氣，狼狽如狗。

敖寧端著弓弦，微側著頭瞇著眼，瞄準了他的頭，忽而再一鬆手指。

月兒驚聲嘶，可是連上前去擋的勇氣都冇有。

但那支箭卻冇有一舉穿魏雲霆的腦袋，而是勘勘從他的臉側過，他那半張臉上覆著的麵應聲落。

他沉沉地盯著敖寧。

敖寧問他：“被人當待宰的羔羊，滋味如何？”

魏雲霆定了定呼吸，道：“看樣子，上次留下你，真讓你撿回了一命。”

敖寧神平寂：“我冇死，覺得憾嗎？”

魏雲霆揚了揚角，口吻一如從前，顯得他無得很：“當然憾。我得不到的人，也不該讓彆人得到。”

可既然如此，當初為何要搜遍全想找到解藥？為何又要留下還給攻來的徽州大軍？

那是因為他聽說，來攻的徽州大軍那邊可能會有解藥。

如若他說他到頭來竟見不得死，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反應？

大抵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那隻會讓他看起來更加失敗。

魏雲霆手握住上著的箭矢，沉著手腕兇狠地從自己裡拔出。箭上的倒鉤勾得他模糊，袍上暈開大片大片的跡。

所有沾滿他鮮的箭，都被他拔了出來，若無其事地丟在地上。

魏雲霆了口氣，看著敖寧道：“不是要我死麼，這樣箭多無趣，有本事過來和我打一場，你敢嗎？”

敖寧站在原地不為所。

魏雲霆便朝笑，臉上的疤痕可怖，道：“你不敢。你憎我，可你也怕我，是不是？”

敖寧抿了抿，親手從士兵手上拿過一把長槍，神冷，應道：“是啊，我若是不親手殺了你，倒顯得我怕了你。這一切，本該由我來結束。”

魏雲霆把月兒往後冷冷一拂，隨手拭了拭角的鮮，道：“你退開一些。”

敖寧拎著長槍，一步一步走來，前世種種全部重現腦海，恍若昨日。一字一頓道：“魏雲霆，我說過，若是有來世，我定要你們債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