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晦，浸涼如水，驚瀾佛堂裡漸漸飄來若有若無的腥味。

冷月清輝下，有穿著暗錦的修長人影站在佛堂前，冷風梭然吹過，灌滿他華寬大的袍，仿若謫仙，但卻更似月下夜行妖魔的巨大羽翼。

當腥味漸漸濃郁起來的時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緻的脣角彎出了冷譏的弧度。

“拿到了麼？”百里青忽然開口。

魅一恭敬地捧著盒子遞給他：“督公，已經都好了。”

百里青看著盒子裡滿滿的紅藥丸了一下，滿意地輕笑：“這一次的很好。”

他隨手拿了一顆含進裡，一奇異的嫣紅在他左眼皮下緩緩地浮現，彷彿詭異的線如蛇一般一路從他眼下緩緩以眼看得見的速度下爬，掠過他蒼白的臉頰，一路蜿蜒到脖子向心口蔓延而去。

紅線爬過的地方，漾開一的細小的紅現，如用細羊毫描繪而出來的開花的樹一般，在黑暗中看起來森又詭譎。

百里青慢悠悠地又拿起一顆紅的藥丸塞進裡，如同吃味糖丸一般，慢慢品嚐：“嗯，明日夜裡準備一下吧。”

百里青輕笑，隨後指尖出一顆藥丸，似自言自語地道：“且放心，藍翎，我既然要那丫頭，自然會做到該做的事。”

看在你幾十年來終於做了一回明白人，也是最後一次明白人的的份上。

隨後，他把藥丸一顆顆地放進自己裡慢悠悠地吃掉，輕笑，眸中波瀾詭譎，灩瀲的紅脣，整個人妖異得讓人邊跟隨多年的魅一都不敢直視。

魅一隻恭敬地伏首道：“是，一切遵照督公吩咐。”

他忍不住想，如果小姐知道，藍翎夫人是被千歲爺死的份上，會不會……

——老子是九爺要吃小茉莉的分界線——

“這是做什麼？”西涼茉打了個打哈欠，頂著一頭髮被何嬤嬤拽起。

昨夜折騰得太晚，一大早皇帝陛下又把召去，拿了一大堆世家公子的畫像讓挑選了半日，除了害得絞盡腦方纔能一一推拒，最終還是用了子不適的藉口方纔逃。

皇帝這是真覺得‘自家兒’不愁嫁，都忘了就算要嫁人，也是二嫁了，哪裡來的那麼多世家公子真心願意娶爲妻呢？

這些報上來的人選甚至沒有經過詢問，就直接把別人納自己的目標範圍

西涼茉很是無語，在三清殿度過了在宮裡最漫長而難捱的一日，好容易終於得以逃，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宮殿，用了些點心，打算好好睡一覺，結果這才睡了兩個時辰不到就被何嬤嬤拖起來梳妝打扮。

“這是要見誰啊？”西涼茉看著那放在桌上防著的鮫珠紗所制的華衫，罕見緻的紫晶花冠、通碧綠的翡翠長釵，不由疑地挑眉。

如此慎重其事？

何嬤嬤並不答，只微笑：“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說罷，喚來幾個陌生的宮婢上前來爲西涼茉妝點打扮，白玉、白珍兩個則在一邊有些茫然地看著。

西涼茉留意何嬤嬤眼中神奇異，雖然心知道有異，但也沒有再問，只是冷淡地坐在那裡任由對方爲自己施妝打扮。

倒是要看看百里青那個千年老妖到底要做什麼，把自己這番打扮是打算將自己送給什麼人麼？

若真他要將送人，那麼遲早會讓他後悔此生爲人。

西涼茉看著鏡中豔的自己，冷冷地勾起脣角。

三千青以華的紫晶蓮花冠束起，烏髮間長長的翡翠長釵在燭中閃過冰涼而華的芒。

西涼茉很畫如此綺麗的妝容，雖然自己就是一等一好畫手，但不得不說，這些宮中確實是老手，很善於發現不同子的麗之。

眉眼都以最好的胭脂勾勒，淺深玫的胭脂暈染在細膩的眉梢眼眉間，有一種極爲綺麗的味道。

因著仍舊是子之，卻沾染了男子給予的，所以眉眼間屬於的青與子的嫵被胭脂勾暈得極爲人

一白的薄紗宮裝下白皙的若若現，前的雪只用了比掌大不了多的的紅薄肚兜裹住，呼之出，一道深紅綢橫攔在腰間，勾出纖細不盈一握的細腰，百褶長拖曳在後，泛著點點珠，華之極。

“郡主，果真是國天香。”那忍不住讚賞地嘆息。

西涼茉瞅了一眼，譏諷地道：“誰這麼打扮都會很好看，不過是一層畫上去的皮罷了。”

說罷，一轉向宮外走去。

那被噎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向何嬤嬤，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貴人。

何嬤嬤安地拍拍的手，轉立刻跟上了西涼茉。

“郡主請上輦。”何嬤嬤趕過來，攔在西涼茉前面，同時比了比邊八人擡的華牡丹香輦。

西涼茉輕嗤，低頭了上的衫，怎麼，這是怕這服不合適走過衆人面前麼，竟然彷彿招寵嬪妃似的用了輦？

本來就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又有什麼好介意和好在乎的？

西涼茉轉上了輦，一路在提燈宮人們的引領下向涑玉宮而去。

……

“郡主，請。”

何嬤嬤打開涑玉殿主殿的門，讓西涼茉款步而。

西涼茉是來過這個宮殿的，涑玉宮的佈置完全遵從了百里青對奢華與緻的喜好，這裡的桌、椅、茶、幾、杯、盤、壁、掛、牀的程度是以韓貴妃那奢聞名的華寧宮都比不上的，只是後宮妃嬪無人敢到此來，所以知曉的人並不多。

只是今日的主殿有些不太一樣，素來束起的層層輕薄紗已經被放下，燭朦朧，讓整個殿堂看起來如夢似幻，又幽深不可測，看不清那些幔帳深到底有什麼。

有細微輕渺的歌聲不知從何而起，又從何而逝。

很是好聽，但是細細側耳，卻彷彿不過是其他宮殿飄過的靡靡之音。

“咣。”

西涼茉一驚，驀然回頭，只見殿門已經被梭然關上、落鎖。

顰眉，警惕的目掠過周圍，並不見任何人影，但這種奇異的寂靜卻讓有些不安，彷彿有人在暗靜靜地窺伺的覺讓西涼茉忍不住慢慢地向寂寥空曠的宮殿深而去。

一隻蒼白而冰涼的手忽然如憑空出現一般悄無聲息地探出，忽然攬住了西涼茉的腰肢。

西涼茉眸一冷，陡然肩膀一塌，左臂寬袖一起就朝對方揮去，與此同時袖中一抹森林鋒利的雪芒一閃，挾著濃烈殺氣向襲者捲去。

那人似沒有想到西涼茉手裡竟然有殺人利，寒芒所過有無一片幔帳陡然落地。

但是他反應奇快，子彷彿一片被狂風吹的葉子般，順著西涼茉手上利刃襲來的方向疾退，同時一手卻直接向前出，‘蹭’地一聲，空手接白刃，以兩指鉗住了西涼茉手中的利刃。

“你這是做什麼……。”

西涼茉毫不停，在對方鉗住自己手中的刀刃之後，立刻左腳一擡就朝對方的間狠狠地踹去。

那人原本是想說話的，卻忽然覺下盤罡風來襲擊，他只得子一側，不得不放開手之間的鋒利短刀，而那短刀立刻如影隨形地直取他頸項間。

漫漫紗帳飛舞間，他看不清的表，也沒打算去看的他容上是否滿是驚愕。

西涼茉一擊不中，繼續毫不氣餒地忽然刀勢下沉，直接就往他的下盤掃去，速度之快，宛如驚鴻。

那人狹長的魅眸中原是驚愕，見毫沒有停下攻擊他的打算後，下一刻便閃過一詭冷芒。

想玩是麼，好，他陪就陪玩，太容易捕捉的獵，吃起來就沒有那麼味。

西涼茉眼看著就要一刀在對方的長上，卻忽然面前一下子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眸一寒，立刻一記雁落平沙，就勢臥倒，但是還是免不了覺到肩頭上一道冷利的氣流掠過，一片袖陡然從肩上落地，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若非閃得快，恐怕被削掉的就是的皮了。

對方以指爲劍，灌注力於其上就如真劍一般，甚至更爲開金裂石，讓西涼茉陡然一驚，眼中掠過惱意，手上的雪亮短刀更毫不留直取對方的口。

他等著那刀刃的寒芒幾乎到自己的口之時，方纔忽然一側，直接一掌就向西涼茉的後頸毫不留地砍去。

若是捱上這麼一下子，必定不是當場暈倒，也會立刻爬不起子。

西涼茉眸子一冷，忽然子猛然著他的手掌一轉，堪堪避開他的掌風，但對方的招式雖然用老，失去了威力，但是卻忽然如鬼魅一般轉手就向西涼茉的腰間。

只聽上的衫忽然‘嗤啦’一聲，深紅的腰帶陡然斷裂兩段落地，襟也瞬間因此散開，出前一片麗風。

對方的手毫不客氣地直接朝前抓來。

西涼茉耳子一紅，眼中閃過惱之，但是形一低，徑自讓對方一把揪住鬆散的外袍，自己則子一，一個金蟬殼，踉蹌著退開幾步，避開了被對方抓住。

毫不在乎自己上只剩下一片肚兜，雪背外，只是快速一擡手，拆了自己頭上的花冠，狠狠地砸向對方的頭臉。

滿頭如瀑布青落下，一下子就蓋住了雪白的肩膀風。

“嘖……。”對方子一別，避開砸來昂貴花冠，空氣裡響起對方的輕笑和可惜的嘆息。

西涼茉卻冷嗤一聲，忽然左手一擺，夾著凌厲冷，左右開弓，挾著濃濃殺氣，直接向他的脖子和前刺去。

層層幔帳飛舞間，兩人就在這短短不到半刻的時間，已經連接過了二十招。

因爲招式和路子走的都是極爲相似的狠與一擊斃命的路線，所以短時間，竟打了個平手。

但是西涼茉知道，自己的修爲並沒有達到制度對方的目的，他像是在戲耍一般，不斷地順著自己的攻擊予以反擊。

每一次，他的反擊，都會讓上的衫落下一片。

一件華罕見又昂貴的鮫珠紗不過短短片刻間，就已經支離破碎。

西涼茉息著，香汗淋漓，髮凌，上只剩一片肚兜，連那長長的飛魚百褶都已經破得幾乎掩蓋不住雪白的雙，手上握著兩把短刀卻毫不肯放鬆，如一隻警惕的小母豹子一樣，等待著獵人的靠近，再撲上去，用手裡的刀直接撕碎對方。

但是‘獵人’也不是吃素的，從容地一步步地近這隻豔人的小豹子，等著把皮拆骨，吞吃腹，燭朦朧，幔帳紛飛，彷彿怎麼也不會被的刀刃撕，甚至不知道他會在哪一片幔帳後出現。

直到忽然覺有一子極度危險的氣息從後傳來，西涼茉剛想，一低頭，卻發現自己的破碎的袍子下襬已經被人勾住，若是這麼蠻力地一扯，想必那最後的遮布就會直接落地。

“打啊，怎麼不打了，嗯？”對方冷詭譎的聲音在西涼茉的後響起，看得見背後不知何時出現的人影投羅在地上的影子，修長而鬼魅，氣勢驚人，幾乎完全覆蓋和吞吃了的影子。

西涼茉心中冷笑，忽然一旋，直接一腳就魯地再次向對方的間惡狠狠地蹬去。

不出所料的，的雪足一下子就被對方握在掌中，似被的魯和狠辣惹惱，他一下子鉗住了的雪足然後就是一擡，不再留地等著把狠狠地摔在地上。

只是當雪足擡起的瞬間，支離破碎的短再無法遮蓋住的雙，中風一覽無餘。

然後對方的手梭然地‘僵’了一下，他的目落在那片破碎的襬間，雖然是驚鴻一瞥，但是他死死地盯著間，一瞬間幾乎不敢置信地錯愕失聲道：“你居然……。”

就是這麼一遲疑和被吸引了注意力，以至於他沒留意到眼底的冷笑與譏諷的芒。

隨後猛然藉著被握住足尖的力，一擡另外的灌足全的力氣，惡狠狠地朝他的口踹去。

這一次，正中目標。

一道修長的人影一下子被西涼茉踹飛了出去，‘咚’地一聲狠狠地撞上柱子，然後悶哼一落地。

西涼茉方纔收，忽然就覺得渾舒爽了許多。

果然，揍人的覺真好，讓立刻覺得四經八脈渾舒服。

尤其是揍這種明顯比自己高明許多的高手，一個字——“爽”

西涼茉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半躺在地上的人，淡淡地道：“不知道師傅把徒兒喚來這裡做甚，方纔不知是師傅，以爲是哪個無恥的宵小之輩在襲，所以若是不小心傷了師傅，那就抱歉了。”

伏在地上的形修長的人微微了，垂落的長髮掩了他的面，只聽得他捂住口，近乎咬牙切齒又聲調怪異地聲道：“你這丫頭真是卑鄙，居然……居然……沒穿！”

如雪長的襬下面，竟然不著寸縷，如果不是方纔那驚鴻一瞥，讓他看見擡時候那不該看見的地方，他也不會因爲震驚而讓襲得手。

西涼茉輕蔑地嗤了一聲：“嗯，卑鄙什麼的，不是承蒙師傅的教導，又怎麼會有徒兒的今天呢。”

這一招還是上輩子跟著某書中學的，果然不管在哪個時代對於男子而言都是殺手鐗。

“臭丫頭，你可真夠不要臉的。”百里青聞言，忍不住嗤罵。

西涼茉皮笑不笑地道：“彼此，彼此！”

千年狐貍說別人不要臉，他可還真要臉！

話音剛落，忽然一隻冰涼如鬼魅一般的手上了的腳腕，西涼茉一驚，想要退開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只覺得腳腕被大力一扯，面前妖風四起，一陣天旋地轉，就被擒住了肩膀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還好已經有所防備，雖然不能躲開他的擒拿，但是以揹著地，至避免了後腦撞在地上開花的下場。

只是速度太快讓有點眩暈，尤其是他把按在下後，長長的烏髮如流水霧氣一般將罩在下，模糊的珠間，只看見他詭如狐的眸子裡幽深邃，幾乎能將人的靈魂吸納進去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