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相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西涼茉看著蒙面人的背影，微微瞇起了眸子。

那人冷笑一聲，聲音有一種近乎淒厲的嗤笑：“西涼茉，都說你素外敏睿，卻不想原來也不過如此，這好日子過多了，人都過傻了不是，你只要知道我們是各取所需就是了，何況就算我坑你，又能坑你什麼！”

西涼茉看著那人，微微挑眉：“我傻不傻倒是不勞你費心，倒是三妹妹，越發的讓人刮目相看了。”

那人一怔，梭然瞪大了眸子，直勾勾地瞪著西涼茉，但是片刻之後，方纔恢復了平靜，手把臉上的蒙面巾給揭下，果然出了西涼霜那張雖然還算麗卻略顯刻薄的面前。

西涼霜咬著脣聲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明明改穿了高底的鞋、闊肩的，就是爲了不讓人認出自己！

西涼茉負手而立，手接了一片落葉，不鹹不淡地道：“不管葉子的模樣有多種，榕樹的葉子永遠不會被錯看柳樹的葉子，人也一樣。”

西涼霜沉默下去，啄磨著這句話裡有話的話，始終帶著點不甘心地道：“大姐姐，你拿這種話來忽悠我，定是你邊司禮監的人察覺了什麼！”

西涼茉看著那張雖然比自己年紀要小上一年，卻眉目間都顯出一種不如意的生活造就中年子尖利刻薄的面容，片刻之後，才淡淡地道：“其實從我回到國公府聽到你居然喚了我一聲大姐姐，我就已經多留意三妹妹你了，你素來心高氣傲，縱然我已經手握權勢，但是你定然寧願永不再見我，亦不會這麼上趕著回到國公府來迎我。”

西涼霜目凌厲地冷笑起來：“看來，你也知道自己真的很招人討厭！”

西涼茉懶得理會那種稚的彷彿專門要惹人生氣的言行，只繼續道：“其後你竟在月兒迎我的接風宴上喝醉，還那麼巧合地掉落了一封虞候與咱們那位姨媽的通信往來，這樣重要的會帶來殺之禍的信件，若不是看完之後即刻銷燬，也是要尋個的地兒藏起來，如妹妹這般帶在上四走的，倒是件稀罕事兒了。”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懷疑上了西涼霜，果然沒有過多久，這個所謂的灰神人就出現了，並且指名道姓的要與合作。

西涼霜的這種行爲，在這個老手的眼中既稚又可笑，沒有馬上揭穿西涼霜，就是想要看看西涼霜到底想要做什麼，在親手將西涼霜送上虞候的花轎後，只怕西涼霜早已經恨毒了，何況後來和西涼霜還有斷指之仇，那種被踩斷十指的痛，想必西涼霜也不會忘卻。

西涼霜越聽西涼茉的話，臉越發的狼狽，不平地看著西涼茉，不無譏諷地道：“果然是敏睿聞名的貞敏郡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沒有忘卻當初你給我的屈辱，我們一生都不會是姐妹，但是勢人，我與你合作是和取所需，想必你一定也知道我想要什麼了吧。”

西涼茉看著，目淡漠而銳利，讓西涼霜陡然有一種心虛的覺，但是很快，便回過神來，冷聲道：“你看什麼看！”

西涼茉微微搖頭：“我沒你想得那麼聰明，真不明白三妹妹到底想要做什麼而已。”

西涼霜有點暴躁，那種暴躁讓的面容看起來更加的刻薄：“我已經說過了，第一個要求就是你要確保此事不會牽扯到我，第二件事我會在這件事結束之後再提出來！”

西涼茉輕勾了下脣角，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了：“可以。”

西涼霜一愣，倒是沒有想到西涼茉會這麼幹脆，狐疑地盯著西涼茉：“你就不怕我獅子大開口？”

西涼茉輕渺地一笑：“妹妹這樣識趣的人，能獅子大開口到哪裡去？”

昏暗的線下，的笑容看起來有一種奇異的氣息，讓西涼霜竟不寒而慄。

西涼霜不知道西涼茉這個笑容和這句話代表了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微微瑟了一會，隨後又因爲自己這種近乎示弱的行爲而氣惱，一轉向林外走去，邊走邊冷聲道：“西涼茉，記住你說的話，若是你敢食言而，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看著西涼霜的背影漸漸遠去，西涼茉淡淡地道：“雲生，出來吧！”

一道修長斯文的人影從一株大樹後款步而出，站定在西涼茉的後，他一向溫和的碧藍的眸子裡如今一片冷：“小小姐，這子如此出言不遜，你就這麼讓走了？”

周雲生雖然看起來是個書生模樣，但是骨子裡卻依舊流淌著鬼軍悍勇、護主的，外帶極其排外並對同伴異常看重，如何能容忍別人對自己的主子如此不敬！

西涼茉微微彎起脣角：“雲生，你要明白，只有弱者纔會在他人面前放下狠話，因爲他們已經無計可施，只剩下一張。”

誰見過獅虎對著兔子咆哮呢？

越是囂張與憤怒，越可見心的虛弱與可憐。

周雲生聞言，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他方纔點點頭道：“小小姐說得有理。”

西涼茉在樹林間的小石凳上坐下，慢悠悠地道：“雲生，你對此事怎麼看，可信否？”

周雲生也跟著在對面坐下，握著手中的紙扇微笑：“依雲生所見，此事怕是十之*爲真，就算不是真的，西狄西路襲大軍就算真的拿到了我軍佈防圖，繞過了咱們的防線，進擊中京也是個冒險的事，咱們只要大軍於路上埋伏夾擊，他們就算運氣好沒全軍覆沒，也必定元氣大傷，所以就算此事不是真的，咱們調兵力撲空了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白忙一場而已！”

一支異國大軍，翻山越嶺而來，很難不泄行蹤，何況司禮監的爪牙遍佈天下，若無應只怕不容易。

西涼茉微微一笑，接下去道：“不過這事兒若不是真的，而咱們又沒有防備，倒是真的會讓咱們手忙腳一番！”

周雲生沉著道：“小小姐，您有什麼打算。”

西涼茉把玩著手裡的樹葉，沉思片刻後，淡漠地道：“第一先派人跟我那三妹妹接頭，別讓那人還沒挖出更深的東西就被幹掉了，第二咱們的飛羽鬼衛如今這段時日也已經擴充了三千人，這一場仗就當是練兵吧，讓我看看你們的訓練果，新人不必達到你們百分之百的戰鬥力，但是至要能達到三分之一，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便是徒不教，師之罪，明白麼？”

鬼軍六字訣的銳都是從小開始培養的，這羣野小子們上能掏龍窩，下能盜鬼門黃泉，都是古墓沙海里頭滾出來的，自然不是這些新擴編的人員能抵擋的，但是訓練了足足兩個月，也該檢驗些果了！

周雲生自信地一笑，拱手道：“小小姐且靜候佳音就是了。”

西涼茉點點頭，正要離開，卻聽周雲生忽然在背後喚住了：“小小姐……。”

西涼茉停住了腳步，疑地著他，周雲生忽然間就有些猶豫了，片刻之後他纔有些結地道：“那天……千歲爺和你還好麼？”

西涼茉淡淡地道：“很好，你不必再記著這事，不過是個誤會罷了。”

說罷，徑自轉離開。

周雲生看著遠去的背影，眸子裡閃過一異樣，空氣裡彷彿還有上留下的那種融合著子皮上溫熱的淡淡花香。

他閉了閉眼，揮掉眼前的那一片綺思，慢慢地在石凳上坐下了。

後忽然傳來子冷冰冰的聲音：“你喜歡郡主麼？”

周雲生一愣，看向不知何時站在自己邊的那一道小卻渾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影，沒有右手，手腕上套著一把奇異的鉤子。

他瞇起了碧藍如深海一般的眸子，冷冷地道：“魅晶，你未免管得太寬了！”

他最是憎惡別人窺探他的心思！

魅晶冷淡地道：“我只是看在同僚的份上在提醒你一句別自尋死路，千歲爺容不得任何覬覦郡主的人存在！”

說罷，足尖一點，如一陣風一般追隨著西涼茉兒去。

周雲生站在空無一人的林間，深邃緻的面容上閃過一忍，微微地抖，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老子是月票君時常出沒的分界線——

且說司禮監，白蕊呆呆怔怔地看著跪在天井中那人，只覺得自己渾僵如木石頭。

只見井旁跪了一隻……奇特的生。

你說他是男的，偏生頭戴華勝，髮髻高挽，金釵一二三四五，只不怕重得慌，面敷三層白玉，脣塗七層朱，除了一轉頭白玉瑟瑟掉滿地，倒也算是盤兒正，俏臉白白。脖子上掛著造型如兩隻碗裝殷紅繡牡丹肚兜一隻，堪堪掩蓋住口兩點小櫻花，　袒腰，腰上繫著石榴千層。

你說他是的，偏生除了臉盤子抹塗朱，看起來像點樣子，但是上隆起，線條結實健碩，腰肢修長，八塊腹儼然——無比。

那奇特生神如喪爹媽，手中高舉一塊牌匾——如花似玉，傾國傾城！

不時有經過的廠衛們發出抑的笑聲，不人笑得眼淚都出來　，而站在魅七邊的負責監刑的刑堂副總管劉公公滿臉詭異的忍耐表，尖聲尖氣地讓底下的小太監們拿著五丈的杖子將那些圍觀的不明真相羣衆給趕開！

“　走走走，小兔崽子們，敢在這裡站著看，再笑，再笑，千歲吩咐了，誰要再笑，就替他跪在這裡吧！”

此言一出，那些妄圖上前戲弄的廠衛們立刻倒退三步，這種可怕的刑罰，他們是毋寧死也不肯的，於是角搐表扭曲地離開。

而最讓白蕊想要直接一頭撞死自己，或者直接拿劍把魅七分的事就是魅七脖子上的那個肚兜上清晰地繡著兩個娟秀的字——“白蕊”！

不時地有廠衛們憋笑的小聲議論傳進來：“咦，看到魅七脖子上的拿東西沒，白蕊是誰啊？”

“不知道，聽著有點像夫人邊的人！”

“哦，那是子的小吧，你看那兩個碗是不是包裹那裡的，嘻嘻。”

“是啊，不過看樣子這白蕊的有點小，可沒紅袖招的花娘們大……。”

曖昧的議論讓白蕊臉鐵青。

白蕊邊那名年輕的廠衛曖昧地在一邊使勁地憋住了笑，用一種奇怪地聲音道：“白蕊姑娘，魅七還需要在這裡跪上幾天，聽陸公公說了，除非有人肯頂替他，否則他就得跪足了七日！”

說完，他立刻倒退三步，使勁地吸氣呼氣，憋住了笑。

而此時，魅七忽然發現了空氣裡有他悉的氣味，頓時如聞到骨頭味道的大狗一樣，蹭地直起了差點蜷一團的子，四張，果然讓他發現了那道悉的纖細的影。

他立刻臉蛋漲得通紅，搐的臉部瞬間讓那白玉撲撲地落下，他激極了，臊得只想找個地鑽進去，但是他需要跟白蕊解釋，他真的不是有病裝扮人，他是……不得已啊！

千歲爺說他大意讓人輕薄了夫人，是大失職，但夫人求了，所以也不傷他筋骨，也讓他會一下一個子被人看的輕薄之後的‘痛苦，也好長點記’！

問題是夫人只是被一個人看了，他就要千百倍地作爲‘子’被司禮監所有人看！

比起這種神上殘酷的摧殘，他寧願自掛東南枝，或者來點什麼破勾筋之刑！

千歲爺真是太殘酷了，明明就是吃夫人護著他們的醋！

而且夫人雖然說過他們到什麼懲罰，就跟著自罰，但千歲爺分明料定這種丟臉到死的懲罰，夫人是絕對不會去領的！

如此刻骨銘心、生死的懲罰，他是下輩子都不會再犯這樣的大意之錯了！

白蕊瞅見魅七陡然發現了自己，臉一青，轉就想溜走，沒有興趣笑萬年！

但是奈何自己晚了一步，還沒轉，就聽見魅七在那悽慘地一吼：“蕊兒！”

頓時，所有的詭異目全都聚集到了白蕊上，白蕊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白，白了又紫，宛如調盤一般，最後變了漆黑一片！

空氣裡一片寂靜，千萬道目直讓白蕊只覺得渾發抖。

白蕊忍耐著慢慢轉過子，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輕聲道：“魅七，這小是哪裡來的？”

和白玉、白珍都覺得郡主的那種肚兜比尋常的肚兜好用，便都各自按著材自制了這樣的肚兜，爲了洗曬的時候好區分，還專門在自己的肚兜上繡了名字，如今直悔恨自己爲何如此手欠，多此一舉！

魅七還不曾察覺危險降臨，跟只的大狗似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千歲爺要我穿著這種肚兜來跪，我一會子找不到，所以就把你的拿來了。”

白蕊忍不住“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直接笑得魅七心頭髮麻，他怯怯地看著白蕊，頭上的金釵歪了幾，讓他看起來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蕊兒……。”

“你他孃的，怎麼不把自己的罩頭上呢！”白蕊終於忍無可忍地暴怒，大吼一聲，宛如河東獅子的咆哮聲，直吼得魅七瑟一團，臉上的白瑟瑟直落！

這個白癡，怎麼會看上這個沒腦子的白癡？！

還魅部殺神，他是魅部給其他人洗的啊！

所有司禮監旁觀看熱鬧的廠衛們在白蕊媲佛門獅子吼的聲音中忍不住抖了三抖，養在院子裡的狗吠聲此起彼伏！

白蕊一把抓過那個比子還要高的巨大的牌匾，直接以一種泰山頂，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魅七的頭上狠狠拍去：“你他孃的這裡跪到死吧，你這個變態！”

只聽一聲巨響，旁邊的監刑太監不及阻止，所有人都只能抖了抖，不忍目睹地別開臉，直到看見一道白的子影挾著雷霆之怒，一陣風似的從他們中間捲過，廠衛們紛紛地避讓，等著那道白的影徹底地消失了，方纔回過頭去看著魅七。

那牌匾不厚，對於魅七這樣常年接抗擊打訓練的人而言，本就是不問題，所以看著他倒是沒有傷的模樣，幾個刑堂的監刑太監方纔鬆了一口氣，暗自嘀咕，那白蕊的姑娘看著倒是斯斯文文，溫溫的，想不到竟然是頭霸氣側的河東獅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