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爺看著園子裡的滿園臘梅，隨後輕笑了一聲：“怎麼，你們以爲還不知道我是誰麼？”

兩名侍衛一愣，卻見雲爺淡淡地道：“只怕在地牢看見我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我是誰了，今兒見到你們的時候說的那些激怒你們的話，也不過是爲了進一步證實心中所想罷了。”

兩名侍衛頓時面面相覷，但是回過神後，對西涼茉的印象更爲不好，其中一人沉聲道：“若是如此，心機這般深沉，又不能爲爺所招安，只怕終會禍！”

畢竟能捨棄自己一生幸福。攀附上一個爲世人所不齒的太監的權臣之婦，除了心機深沉，卑鄙狠辣之外，還一定是個不太好對付的人！

雖然說對方已經被雲爺下了藥，制了的力，但讓這樣一個危險的子這般無拘無束地住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始終覺得會對主子的人構威脅。

雲爺頓了頓，淡淡地道：“再看看罷。”

抓到西涼茉本來就是個意外，所以他也很想看看陡然失去自己夫人的九千歲是個什麼反應，若是西涼茉在百里青的心目分量不輕，那麼他說不定能利用西涼茉得到一些對西狄有利的東西。

若是西涼茉對百里青沒有太多的分量，那麼，他覺得能將這麼一個有趣的子帶回國，也算是很不錯的禮。

至，是他見過最特殊的子。

上充滿了矛盾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繼續探究。

也許探究完了，也發現不過是尋常子罷了，但是至能引起他興趣的人不多了，算是一個。

“主子，您……。”一名侍從遲疑了片刻，看著自己主子的背影，還是忍不住道：“也許正如老夫人說的，您不該這麼冒險，千里迢迢地遠赴天朝，這實在太危險了。”

雲爺一頓，擡頭看了看飛雪的天空，出手接住飛落的雪花，眉目淡漠地道：“至，有一句話是說對了的，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何必爲了太多的事去委屈自己，我，只是想看看這北國雪的模樣而已。”

兩名侍衛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茫然，爺……主子從來都是沉靜而理智的人，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主子這般的……。

今兒，是怎麼了。

——老子是分界線的分界線——

涑玉殿

“千歲爺，我們的人下去看過了，那地道是多年前就存在了，至百年以上的歷史，並非如今人力一朝一夕得，我們沒有地圖，而且下面的垮塌非常嚴重，若是要等到咱們的人把下面清理乾淨再去尋覓小小姐的蹤跡，恐怕……。”周雲生看著手上的圖紙，沉默了一會，隨後搖了搖頭，顰起了眉。

百里青坐在位子上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圖紙，沒有說話。

宿衛有點子沉不住氣地道：“爺，我看咱們還是封城吧，若是讓那些賊子將夫人帶走，時間拖得越長越不利。”

李卻搖搖頭：“這不妥，對方還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他們必定還有所求，所以若是這般，只怕反而會迫得狗急跳牆，傷到夫人！”

周雲生和白起兩人互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因爲宿衛和李都已經說出了大夥的擔憂。

百里青單手支著臉頰看向窗外飛雪，忽然淡漠地道：“先去查查這個地道的來源，說不定會有別的什麼線索，當初的西狄皇族祖上也曾經是前朝貴族，且看看這百里氏是否還留下什麼淵源吧。”

衆人心中雖然都焦慮，卻只得默然無言。

也沒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如此了。

殿已經空了，百里青閉上眸子，輕嘆了一聲：“小連子，去把老醫正和婆婆請來。”

這個丫頭，真是太讓人心了。

連公公立刻點點頭，恭恭敬敬地去了。

……

西涼茉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在臘梅山莊也不過就六七天，也就到頭了。

原因無它，自家那位姨母看不得自由自在，於是過來給找了點麻煩，西涼茉看著自己第三次被潑滿冷水的牀，再看了看桌子上那些冷冰冰和石頭一樣的餿饅頭，和不知道爲什麼散發一子尿餿味的水壺，再加上那位姨母一直在一邊試圖指使著丫頭們趁著沒有力的時候對手腳，冷嘲熱諷。

“怎麼，小賤人，你以爲這裡還是皇宮大，有那閹人維護著你，任由你爲虎作倀麼，有你吃，有你睡還想如何？”韓夫人冷地看著西涼茉一笑。

隨後韓夫人對著邊的婢一招手：“去把那一壺好水讓喝下去！”

那些婢們原本就與風閣裡頭被誅殺的間們多都有些關係，自然早將西涼茉恨得牙的了，只是奈何之前雲爺每日還過來和西涼茉說話，們也不敢有什麼作。

但是這幾日雲爺都不曾過來，也沒有再讓人過來看著，這不就說明了到了可以給這個賤丫頭好看的時候了。

立刻就有好幾個婢虎視眈眈，一臉怨毒地圍上來，還有人手上拿了那裝了尿的水壺，就想要對西涼茉手。

西涼茉看著這些兇神惡煞的婢和自家姨母，不無奈地搖頭，這種弱智的手段，怎麼看都覺得那位姨母大概是因爲不再是貴妃了，所以整治人的手段越發的退步了。

西涼茉素來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對於幫助自己‘親人’這種事，還是很有一些‘熱心腸’的。

既然沒有力，那就索直接不用力，用拳頭揍趴了幾個滴滴的丫頭之後，西涼茉就在韓夫人驚恐的目之中，上去就揪住的髮髻往門外拖。

“你放手……啊……救命啊……殺人了！”

韓夫人只覺得頭皮就要被扯掉了，極度痛苦的尖聲瞬間劃破了整座山莊的寧靜。

由於所有人都知道西涼茉被制住了力，所以看著的人在看到魯地拖著韓貴妃的髮髻往外走的時候，瞬間呆楞住，沒有反應過來。

於是西涼茉就順利地將韓夫人給拖到了一大半人高的餿水桶子附近，直接將韓夫人給按進了那餿水桶。

大約是因爲有折騰貞元公主的先例在前，這一次做得相當順手，按住韓夫人的頭，讓好好地用了一回那餿水桶的味道。

等到雲爺一干人等趕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看見韓貴妃了，只看見西涼茉盤坐在餿水桶的木桶蓋上，一副——本姑娘在打坐的的模樣。

只是下的那木桶裡不斷地發出人的悶哼和歇斯底里的掙扎聲。

也不知那些護衛是不是被西涼茉的彪悍徹底嚇到，還是因爲對那位韓夫人的跋扈與無恥原本就沒有什麼好，所以護衛們都是一臉驚愕地看著西涼茉作，竟然沒有人去救那被整個人關進餿水桶子裡的韓貴妃，只聽得那餿水桶子裡的聲音越來越弱。

直到雲爺顰眉，冷厲地道：“去，救人！”

那些侍衛們方纔圍上去，但是他們還沒有劍，那一頭西涼茉已經自發自覺地跳下了餿水桶。

雲爺眸中喜怒不明地看著，西涼茉搖搖頭，一臉無奈：“並非我生惡毒，若非雲爺你的人先行挑釁，我也不會如此。”

等到侍衛們冒著惡臭終於將那餿水桶子踢倒，把韓夫人倒出來的時候，韓夫人已經一不了。

衆侍衛們面面相覷終於有人在主子冷厲的目下，被著上去查看韓夫人是不是嗆暈過去，卻沒有想到……

那侍衛手在鼻子底下一探，瞬間背後一涼，他再手去了韓夫人脖子上，果然——

“回稟大當家的，夫人已經去了，恐怕是餿水裡的廢堵塞了口鼻所致。”那侍衛上來拱手低聲道。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寂靜，原本還抱著看天朝人自己人收拾自己人熱鬧的西狄一干人等全然噤聲。

誰也沒有想到不過是子之間的打鬧竟然到了最後出了人命。

雲爺掃了一眼那倒在地上，滿頭滿餿水，渾僵狼狽不堪，再不復從前嫵豔的韓夫人，目在口鼻之間的穢上停了停，隨後冰冷沉的目瞬間停在了西涼茉的上。

西涼茉一副彷彿頗爲茫然無辜的模樣：“這是意外，我可不是故意的。”

雲爺深沉的眸子盯著西涼茉好一會，那種堪媲百里青的銳利目讓西涼茉生出那種被對方目割裂皮，剖開理，冷生生地直破心底的錯覺。

所有人都沉默著，那位韓夫人雖然被他們看不起，但是始終是主子的人，而且是對主子有用的人，如今就這麼被人殺了，豈非在打主子的臉！

果然，雲爺冷冷地看著西涼茉：“你覺得你的解釋，能讓我滿意麼？”

西涼茉嘆了一聲，目不閃不躲地對上雲爺，淡淡地道：“如果雲爺用別的方式來我爲您所用，而不是讓這個愚蠢的人做您手中的刀，想必，今夜還是可以爲您暖牀的。”

“你是故意的。”雲爺沉而危險地瞇起了眸子，他的音調不是猜測，而是肯定。

西涼茉垂下眸子，譏誚地微微勾了一下脣角：“叛徒，人人得而誅殺之，是自己送上門，自然怪不得我心狠了。”

“你——！”雲爺眼中瞬間閃過森冷的殺意，瞬間快如閃電地欺近了西涼茉，擡手就一把住了西涼茉的脖子，生生地將舉起來，冷冰冰地道：“你信不信，下一刻你就會和一樣死的悽悽慘慘，然後一不掛地被吊在這上京的城門之上。”

西涼茉只覺得自己脖子上多了一個鐐銬，幾乎讓不能呼吸，憋悶得難，但是垂下眸子，脣間發出斷斷續續的冷笑：“是啊……我……自然……相信的，您自管手！”

雲爺看著手上的子俏臉通紅，閉上的眼角有一行淺淺淚淌落下來，脣角的冷笑裡卻有一彷彿解了的氣息。

他眸中寒閃耀，忽然瞬間鬆了手，讓西涼茉一下子跌倒在地，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伏在地上不斷著大氣的西涼茉，森冷沉地道：“激怒我，然後求一個一了百了麼，不想那個閹人竟然能有你這樣的紅知己爲他守節，倒也算是他的福分了，不過，至現在你還死不了。”

隨後他半伏下子，單手住的下，淡漠地道：“你的貞烈很讓人和敬佩，讓我想起了那次領軍大破雲霄城時，領兵迎戰失敗，殉城殉夫的城主夫人，但是，你們不合時宜的貞烈對於一個征服者而言，只代表了一種讓人惱火的挑釁，你會爲你今日的挑釁付出代價。”

隨後他起，冷冰冰地吩咐：“將關進地牢一號房。”

西涼茉目晦難明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捂住脖子站起來，了口氣，直著背脊向院子外走去。

雲爺看著西涼茉離開之後，眼中波瀾怒濤方纔平靜一些，隨後看向那躺在地上了無聲息的韓夫人，微微顰眉：“理乾淨一點。”

幾名侍衛點點頭，送走自己主子後，一商量，便都嫌棄這韓夫人的太臭，便讓人去房取了一牀草蓆將一卷徑自拖到後山的葬崗上一拋。

一羣野狗在人走後立刻跑了過來，呼哧呼哧地貪婪地開始啃食起來。

韓夫人或者說韓貴妃大概此生都未曾想到自己會淪落到暴荒野，骨不全的地步。

……

至於西涼茉，被帶進了牢房，看了看這牢房，倒也算是乾淨，地面鋪著厚厚的稻草，稻草之上鋪這幾層厚厚的乾淨棉被，挑了下眉，便進去坐下了，閉目養神。

因爲主子吩咐過犯有自裁傾向，所以門邊站了幾名侍衛，虎視眈眈地盯著西涼茉。

但是盯了好一會，他們還是沒有發現這個飛羽督衛有要自裁的*，甚至在有人送來了熱飯菜後，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到了晚間時分，一干侍衛瞅著牢房裡這一位，實在是能吃能睡不像是要自裁的人，便只留下了一個人看著，其他人都去用膳去了。

而給西涼茉送晚飯的侍也過來了，侍衛們檢查了一下送來的東西，便讓進去了。

那看著西涼茉的侍衛看著侍送來的菜，頗爲富，竟然還有滷豬蹄，不由抱怨：“嘖，與一個犯人這麼些好東西，真是浪費。”

那侍也很是不平地道：“就是，再高貴的份，如今也是咱們的階下囚。”

隨後，取了幾樣飯菜出來遞給那侍衛，笑：“咱們幾位姐妹都因爲這賤人捱了罰，如今這些飯菜還不如送了大哥，只要這賤人不死就是了，哥哥自然去吃就是了，這會子我替你看著，等吃完東西，我把膳盒帶走。”

那侍衛遲疑了片刻，但是看著西涼茉手腳都戴了釘在牆壁上的鐐銬，估著也不會還有什麼能耐生事，還是點點頭，笑道：“那要謝謝妹妹了！”

隨後他拿著那些香噴噴的飯菜便去尋自己同伴去了。

那侍隨後提著剩下的飯盒子，鑽進了牢裡，將飯盒子擱在了西涼茉面目前，沒好氣地道：“吃吧！”

盤膝而坐的西涼茉睜開了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青菜白飯，低聲抱怨：“嘖，怎麼就吃這個？”

那侍快氣死了，惱怒地瞪著，低聲道：“西涼茉，你還以爲自己在千歲府還是皇宮裡，吃不吃，我走了！”

說著，就要起。

西涼茉立刻按住了的手，輕笑：“三妹妹，何必那麼著急，你也知道我混進牢房裡來可不容易，那位雲爺的眼睛毒得很，今日做戲也是極累的。”

“你個心黑手狠的，竟還會覺得累？”一侍打扮的西涼霜沒好氣地搖搖頭，今兒怎麼弄死們的那位姨母的事早就傳遍了整個山莊。

西涼茉勾了下脣角，眸幽幽：“不是你讓我想法子進牢房的麼，若是不激怒雲爺，我怎麼進得了這裡和你見面？”

沒錯，今日對韓夫人下手是故意的，激怒雲爺也是故意的，但是故意的目的可不是爲了自裁以謝天下，西涼茉天生就不是貞潔烈的料。

自裁這種事傷筋骨，親者痛仇者快，更傾向於讓所有的仇者自裁。

在臘梅山莊裡頭，一開始看似自由自在，但是實際上西狄人對的暗中監視從來就沒有過，沒與辦法走出自己的院門，更沒有辦法向外傳遞任何消息。

小白被留在了皇宮苑，這般大雪天氣，它到底不是狗，不可能循著氣味尋到這裡。

雖然相信阿九一定會從留下的東西發現一些線索，但是不可能坐在這裡等阿九來救人，夜長夢多，若是不能把這羣西狄人給在這裡圈牢固了，誰知他們又要做什麼。

何況這裡還有一條極品大魚！

更是不能放跑了。

好在，這裡也不是沒有人的，比如韓夫人，知道了，也就代表了西涼霜也會知道，畢竟二人曾經共侍一夫——虞候，估計這裡的事虞候也是定然知曉的。

如果西涼霜不是蠢到徹底投靠西狄人，作爲一直想讓虞候倒臺的，必定會想法子聯繫上。

雖然等待的時間很漫長，很難熬，但是的推測是正確的。

西涼霜確實在臘梅山莊，很早就被困在這裡了。爲了保，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除非必要所有人都必須將親眷送到臘梅山莊。

但是西涼霜沒有辦法聯繫上，的院子看守太過嚴。

西涼茉也沒有想過憑藉自己就能跑出去通風報信，所以，這件事一定要有人替完。

而西涼霜是再好不過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