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然現在再給我們證一次婚！”

老爺子聽了這個提議眼裡煥發彩，又掙紮著想坐正，方錦程趕將人扶著，抬高了後的枕頭。

“好啊，再給你們證一次婚！”老人家頑一樣：“我跟你說，以前我偏心，疼他媽媽，後來有了這混小子，整天被他爹管的膽兒都小了，我不疼他不行了啊，我要是不護著，以後還不變個棒槌啊！”

“外公！”被揭傷疤，方某人表示心好痛。

老爺子嗬嗬笑了起來，又接連了兩口氣道：“現在有你了，外公疼你，我要不給你們證婚，死了也得帶著憾！”

“不會的……您還要等著我媳婦兒給我生的大胖小子呢！”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方錦程的眼眶卻有些泛紅，有些無可奈何的事，並不是不去想不去說就能避免的了的。

“行，我等著。”老人家乾枯糙的手掌握著兩人戴著婚戒的手，雙目略有些渾濁，卻兀自強打神。

他微做沉，想了想道：“外公是人，就記得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嗬嗬，這句話還是你爸當初娶你媽時候說的。一晃這麼多年，他們過的也很好，外公再把這句話給你們，希你們倆和和，一直白頭到老。”

“謝謝外公。”

老人家又歇息一會才繼續說道：“你們倆都是很好的孩子，在外公麵前保證，以後就算有矛盾和，也要互相理解包容，氣頭上不要做任何決定。還有，不論貧窮富貴，還是疾病痛苦，都要不離不棄。”

“我答應你外公。”方錦程難得收斂吊兒郎當的表，出認真的神：“我娶進門就是為了對好的。”

蘇楠眼眶微紅，略有些哽咽，卻還兀自打趣道：“嗯，我嫁給他，也是為了對他好。”

老爺子笑了起來，麵紅潤，整個人看上去都神了很多：“這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門外站著的老人估著時間差不多了，便開門道：“錦程，，咱們先去吃飯吧，方大小姐張羅著呢。”

“去，跟你們二爺爺吃飯去吧。”老人家揮手趕他們：“我就這麼躺著，一時半會死不了，不用都陪在跟前。”

兩人這才下樓吃飯，方靜秋幫著保姆一起將桌子擺好，看到兩人眼眶發紅又拿了巾遞過去。

“就怕你們哭，到底還是哭了。”

“沒哭，我忍著呢！”胡了一下眼睛，將巾甩回保姆的手上，方錦程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

二爺爺也連忙道：“沒哭，沒哭，快，你們吃飯吧。”

蘇楠扶老人家坐下：“院裡還有別人嗎？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不用，那些醫生護士警衛都有餐廳吃飯，跟你們坐一塊還拘束。”

“好吧，”蘇楠將要起的人按下道：“外公那邊有護士，您也不用一直照看著，跟我們一起吃吧。這麼長時間沒見了，難道二爺爺也不想我們？”

老人家較之上次見麵也憔悴了許多，想來是因為外公的病棘手，讓他也跟著心力瘁。

當年跟在老首長邊是副，現在退休儼然了管家，心大半輩子，也算是嘔心瀝了，這一點讓他們這些做子孫的肅然起敬。

“我一會跟他們一起吃。”老人家還是有點不太自在，上次見麵的時候還沒這麼拘束。

蘇楠不由看了方靜秋一眼，隻見正在用餐巾拭刀叉，暖黃的燈灑在白皙的麵板上，讓站在這歐式風格的餐廳中恍如上個世紀的貴族小姐一般。

盈盈一笑開口說道：“二爺爺不要推辭了，楠楠是才結婚的新娘子，不能不給新娘子麵子啊。”

他這纔有些不安的在椅子上坐下，隻是在方靜秋麵前依舊拘束，這讓蘇楠有些搞不懂，因為在的印象中，方靜秋一直是那麼溫可親之人。

雖然二爺爺坐下跟他們一起吃了，但是蘇楠看得出來，他這頓飯吃的很不自在，憂心忡忡的，也沒吃多，更不似上次見到的那樣，能爽快的跟他們閑話家常。

好在方靜秋很快吃完離席，想去樓上看看外公，二爺爺繃的神經才稍微得以鬆懈。

從廚房傭人手上接過湯盅，方靜秋道：“你們先慢慢吃著，我去和外公說會話。”

“大小姐，”二爺爺起道：“你看看首長要是神不濟就先讓他睡吧，有些話明天再說不遲。”

“好的，您老放心吧。”言罷便微笑點頭上樓去了。

蘇楠看著二爺爺憂心忡忡的坐在了位置上，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二爺爺，您好像有點害怕大姐？”

正在吃飯的方錦程差點沒被嗆著，喝了口水道：“怕我姐？不可能，二爺爺那是疼和尊重。”二爺爺也嗬嗬笑道：“從大小姐小的時候就習慣了，那時候哄著，順著，現在大了也都改不過來了。”

“可您對錦程不是這樣的。”

“那能一樣嗎？”二爺爺笑道：“這是個皮小子，大小姐是個瓷娃娃。”

“聽到沒，我們家重輕男啊啊！”皮小子慨。

可蘇楠仍然覺得二爺爺對大姐的態度完全不是疼尊重，真的是懼怕，為人和警察的直覺告訴自己。

方靜秋端著湯盅上樓，護士正守在床邊看著儀上的數字，聽到開門的聲音變回頭看了看。

方靜秋道：“外公睡著了嗎？”

“剛睡下。”

話音落，床上的人反而緩緩睜開眼睛道：“靜秋啊？”

“外公。”

“你進來靜秋。”

進了臥室，護士隨即將老人扶坐起來，順手將屋的線調亮：“那我先出去啦？”

方靜秋笑著點頭到：“你先去吃放吧，這裡我照顧就行。”

護士有點猶豫，縱然是首長的親外孫，也不放心。

然而老人家也下了命令：“沒事，死不了，吃飯去吧。”

“那好，我先去了，您有事按鈴鐺。”

“嗯。”

護士離開，輕輕將房門關上，屋裡就隻剩下他們爺孫倆。

方靜秋攪著湯盅裡燉的營養湯，吹了吹熱氣，小心翼翼送到老爺子邊道：“外公，喝點湯吧。”

“你先放著吧，我這副，吃再多的藥，補再多的營養都無濟於事……”他邊說邊苦笑道：“外公現在就是一隻水的缸，吃的，喝的，都嘩啦啦的了。”

方靜秋哭笑不得，隻得將湯盅放下：“好吧，不喝便不喝吧，您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想必二爺爺也都能給您照顧到位。”

“他一個人，被我的病綁著了，也變得細心起來了，我也沒什麼想吃的，唯獨想喝口酒，怎麼也不肯給我。唉，我就差把那酒喝了，嗬嗬……”

“酒肯定不能喝了，不過聞聞味倒是可以。”

老爺子點點頭：“嗯……也就隻能聞聞味了，你吃飯了？”

“吃了，錦程和蘇楠正在陪二爺爺吃。”

“哦，”老爺子點頭，將這個外孫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又瘦了許多，是不是工作太勞？”

“現在好多了，很多事務都分攤了出去。”

“孩子不要這麼辛苦，賈浩也不是沒有上進心的人，就是你對他要求太高。”

方靜秋微微斂眸，低低淺笑：“我知道的外公，隻是一旦走出一步了，就一直走下去，一心想要看看一直走下去會看到什麼，會得到什麼。沒有得到滿足之前是怎麼也不捨得放棄的，這也不正是小時候您所教給我的，持之以恒？”

老人家搖頭：“這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外公，您老了，也已經大不如從前，不應該再想這麼多事了，”說著給老人家掖了掖被子，笑容之中帶有幾分苦：“您含辛茹苦教匯出優秀的兒孫，哪怕我們在各個領域都有所就，卻依然無法為您緩解病痛，也沒有更高超的手段延長您的壽命……”

“人老了，早晚得死的，我看的開。可能這輩子心的事太多，臨死也又幾件放心不下的事，幾個不放心的人。”

“不會有我吧？”

老爺子卻不開玩笑了：“有你。”

“外公……”

“人要知足才能常樂，你雖然笑，但過的並不快樂，煩憂瑣事纏，皆因你還不知足。靜秋，該收手了。”

一句該收手了，讓這房的空氣陷死一般的沉寂中。

方靜秋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維持不住，手指略有些抖的拂過耳邊碎發：“您不懂，有些事，我也是萬不得已。興許正如您說的，我不知足，但您又怎麼會知道我為什麼不知足？”

“我後悔，早年間那件事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時間不能倒流，外公，”

“聽外公一句話，及早，孩子最重要的終歸還是家庭，也要想想賈浩和囡囡。”

方靜秋微笑，是完全看不出任何瑕疵的笑容“我會的，您放心。”

“囡囡常年在爺爺邊我不放心，老人家不會教養孩子，大了你最好把他們都接到邊來。”

“他們對囡囡來說不過就是保姆罷了，隻不過因為有一層緣關係在，比保姆要盡心一些。等到囡囡該上小學了，我會把帶到邊，保姆的職責也就做到盡頭了。”

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從方靜秋帶笑的角吐出來，不免讓人心寒，老人家又深深看了一眼道：“那畢竟是的爺爺。”

“隻是爺爺而已。”

剩嫁不晚：獵小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