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監,不能出城。”王殊拼死攔住秦琬,急得面紅耳赤,“遼狗的手段你不記得了?!”
秦琬當然記得,遼人大肆使用煙霧,要掩蓋的必然就是裝滿了火藥的大車。不管之前爲什麼沒有使用煙霧,但現在肯定是用來配合炸燬城牆的。
現在他在城頭上,什麼都做不了,出城之後,攔住遼人的機率反而更高一點。
此刻,已經收到秦琬命令的南面炮壘,飛快將火炮全數裝填,隨著第一聲炮響,整座城池隨即就在炮聲中沸騰起來。彷彿回到了除夕時的城市,火炮產生的硝煙,吞噬了匍匐而來的濃煙,將整條城牆重新染了白。
只要石橋沒有被突破就好。秦琬暗暗地祈禱,至在兵馬齊集之前,遼人不要突破石橋。
這時候,腦中靈一閃,他回拉住最後一名親兵,“去找火藥!要裝滿一車。”
“做什麼?”
“我們把石橋給炸掉。”
之前秦琬和所有天門寨的軍從來沒有想過要炸掉石橋。
那是反擊的通道,也是敵攻擊的陷阱,只要有城門兩側的炮壘依然健在,即使石橋通道暢通,遼人也別想通過石橋靠近城門半步。
秦琬曾經驕傲地考慮過,等這一次大戰結束,要好好地炫耀一下保留石橋的膽略,請王厚甚至後方的李承之親自從石橋上走一走,從石橋上斑斑點點的缺口,看一看他堅守天門寨的功偉績。
現在,他終於不打算保留石橋了,石橋壞了戰後可以重修,天門寨大門被炸壞了,是一道甕城,實在是沒有太多信心堅守住。
更別說甕城中還有許多人沒有來得及出來,所有婦孺都被放城中之後,秦琬就下令剩下的男子,都安歇在寬鬆下來的甕城中,免得夜裡無法甄別敵我。
雖然這個命令在剩餘的百姓中惹起一陣,不過當秦琬派了人進去安,又把和病患運進城中之後,他們還是安定了下來。
四座甕城,總計還有兩千多人,一旦城門開,將平添幾百上千的死傷。
秦琬皺著眉,心急如焚地等待著。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連同北門的大路上傳來,幾秒之後,來得近了,卻發現是剛剛睡下的文嘉。
“怎麼……”
文嘉剛剛下馬,秦琬一開口,一聲巨大的響,在城牆對面炸開了。
一瞬間,城牆上鋪滿紅,猶如日出。
秦琬只覺得腳下晃,城門側的馬匹不控制地起來。
文嘉驚了一聲,他騎來的戰馬,正風一般地沿著原路跑遠了。文嘉手握繮繩,被拖著跑了幾步才開,人也滾在地上,狼狽不堪。
線轉眼就黯淡下去,已經經了多次同樣況的守軍都恢復了鎮定。
王殊跑過去,把文嘉扶起。秦琬則大聲喊,讓人去檢查哪裡發生炸,更重要的是哪裡損。
“都監,小心!”
一聲驚,正大聲下令的秦琬被人一把推開,踉踉蹌蹌地跌走了幾步,回頭看,城樓上的碎磚石,就在他眼前噼裡啪啦地落了一地。
秦琬恰恰好避開了,可把他推開的親兵,卻被淹沒在瓦礫之中。
那是剛剛還憨厚的向他道謝的年輕人,他的母親剛剛失去了丈夫。
秦琬奔過去,飛快地開石堆,下面的人早沒了氣息。
很多人涌了過來,紛紛救助被石塊砸到的同袍。秦琬放開手,站了起來,神木然,那位母親,現在又失去了兒子。
“都監,!”王殊驚,手指著秦琬。
臉上溼漉漉的,秦琬狠狠地抹了一把,攤手一看,果然都是。
一陣疼痛這時候才從額頭上傳來,可能破了一個口子,秦琬冷靜地想。
“沒什麼事。”他毫不在意地說,“王七,你去安城中,我給你便宜行事之權,只要保住城中不得生,殺多人都可以。文八,你去指揮南門的火炮,不得讓遼狗再猖狂。”
“都監你呢?”王殊擔心的問,生怕秦琬一怒之下,再提出城之事。
“我?老子現在心裡是七上八下啊。”
秦琬這時候還是能說個笑話,但他的臉,沉得卻完全不是說笑的模樣。
王殊和文嘉分別走了,臨走時還擔心地看著秦琬。
“別小瞧人吶。”又是一聲炸,秦琬仰頭看著城樓上,臉上一片鮮紅,猙獰的面孔彷彿惡鬼一般,“爺爺今天就把這座城守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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