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知鬼不覺地擺了葉人一道,還讓葉人恨都不知道恨誰。
到了九月初,這事就連太後也知道了。
太後的耳朵裡哪容得下這樣的醃臢事,更覺這樣的人待在皇帝邊不妥,便著意下旨召見了葉人。見之前,卻讓在長樂宮外先跪了半個時辰。
太後問罪,葉人自然敢怒也不敢言,隻得低聲下氣地爭辯說沒有、說自己是為人所害。
但太後淡淡的:“縱使你冤枉,事傳到這個地步,哀家也不得不管了,不然再傳下去像什麼樣子?”
接著便下了懿旨,將葉人降至正七品徽娥,綠頭牌也撤了,罰其閉門思過。
闔宮都聽說那日葉人哭喊不止,在太後麵前連磕了幾十個頭,無奈太後不為所,隻讓人將送回了宮去。
而後在初冬之時,又一疊新的傳言散開,說葉徽娥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被足也不安生,日日在自己院子裡不是彈琴就是唱曲兒,還想著用狐手段勾|引皇上呢。
——這般傳言,聽似隻在說不思悔改,實則重點落在了“小門小戶”四個字上。
因為隨之傳開的,是葉徽娥的家世,到耐人尋味的地步。
連周妙到延芳殿小坐時都笑:“那些個傳言……我聽著新鮮,在嫂嫂進宮看我時專門問了,還真是半句不假。”
傳言中說,葉徽娥家中原不是員,隻是酒商。酒釀得確實好,所以在家鄉生意做得很大,也算富甲一方的巨賈。
後來家中鬧旱,衙門要治災卻缺錢,父親就趁著這個機會,花錢捐了個。
這“捐”,在本朝素來是允許的。一來都是些芝麻小,就算做得不好也傷不及本;二來就是捐的,也照樣有每年的考評、考評不好也會降職革職,犯了罪更照樣可以獄問斬,除卻不必科舉沒有其他特殊可言。朝廷在關鍵之時以這些小位換些錢解一解燃眉之急,實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做法。
可此舉說是按律允許,也終是讓人瞧不起的。
尤其是京中的簪纓世家,哪裡會看得上這樣的門戶。周妙就對葉徽娥格外的嗤之以鼻起來:“怨不得又是獻酒又是……咳,夜裡也不消停,原來說不上是個正經家兒,真是沒沒臊,也不知皇上喜歡什麼地方。”
夏雲姒嘖聲:“自古妻不如妾、妾不如。端莊持重的家兒皇上看多了,拿嘗個鮮唄。”
這般一想,葉氏還真是跟路子很像——在許多時候也都是不端莊持重的,有意拿出那幾分嫵妖嬈勁兒,勾得他魂不守舍。
隻是現下看來,在貌上比更勝一籌的葉氏,在這方麵也同樣“更勝一籌”了,未想失了分寸鬧得太過,反倒引了禍事。
拿分寸可真不是件易事。夏雲姒偶爾也會回想,覺得自己總有那麼些事拿得不夠準,但好在是沒犯過大錯。
曼聲輕嘆:“眼下太後在氣頭上,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了。往後又是年關,群臣都歇下來,閑得沒事做,最盯著看皇上有沒有行止有失的地方。”
所以他若不想在過年的時候被史糾閡,最好就別急著放葉氏出來。
夏雲姒心下一壁盤算,一壁抿了口盞中香茶。
心念一,又忽而好奇:“你說皇上當真隻是圖新鮮麼?”
周妙看看,不解:“這不是姐姐自己說的?”
是,是自己說的,才剛剛說過。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也說不通——皇帝自有他不好的地方,也並不是個專的男人,可也總歸並無那麼輕薄。
葉氏那樣輕浮的子,他該是看不上眼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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