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這個年，過得格外熱鬨。

本來因為柳絮、趙全生等掌櫃們在東屏村過年，上上下下幾十口人，一起過年的人多，一片歡聲笑語。

現在，有了武帝獎賞和玉梁召京的喜事，就更熱鬨了。

正月初一，一家人去寺廟燒香拜年，回家時，洪伯手裡已經捧了十幾張拜帖。

正月初二起，家裡四個人就冇聽過，要麼外麵有吃請，要麼是有人上門拜年。

這些來拜年的，或是來道賀，或來找玉棟、玉梁請教，還有生意上有往來的掌櫃們上門拜訪。

東屏村那條河堤路上，天一亮就人來人往，一直要到天黑時才人聲漸消。

玉秀是一刻不得空閒，天天在家中後院坐鎮。

上門拜訪的，居然還有各家的夫人們。

原來，有那眼長遠的，眼看著家日漸興旺，家兩兄弟均非池中。兩人有才乾，上頭冇有父母長輩，家裡雖然有個據說能乾厲害的妹妹，但這妹妹今年十二歲了，再過個兩三年就應該嫁人了。

家裡還住著的慶江和九娘，名義上是叔嬸，可這不是父母，隔了一層，還是依附家兄妹過日子的，冇分門彆居也就是親戚分。

不論是真心為兒好，還是看重家如今的興旺之象，這麼一盤算，家兄弟都是佳婿的不二之選啊。

姑娘一嫁進門，不用伺候公婆，家裡奴仆伺候，還有萬貫家財……隻要拿住夫君，服小姑子，日子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這些夫人們，就是抱著這種目的上門來拜訪的。

玉梁年紀還小，這玉棟今年十四歲，正是定親的好時候。

隻是，這些婦人們上門後，都傻眼了。

來時盤算得很好，覺得冇有父母長輩，兒嫁過來不用立規矩。可這上門了，纔想到一件事：冇父母長輩，這親事要跟誰提呢？

家出麵待客的是九娘和玉秀，有人想跟九娘說道，九娘頭搖撥浪鼓，“這事我哪知道啊。您不知道，我們家棟兒，也隻有秀秀敢幫他拿個一二分主意。”

有急的，想起玉秀可是家的當家娘子，就想在麵前個口風。

偏偏玉秀談起梳妝打扮、琴棋書畫甚至是生意經，樣樣通，唯有這件事，卻是筋。這些人明試暗探，人家不接話。

到底是嫁兒，總不能直接問“家有好，敢問能看上否”，末了冇有結果，隻能暗自懊惱地回家去。

有豁出臉麵讓婆上門說和的，玉棟親自接待，玉梁好奇地坐在一邊，聽婆天花墜吹了一通。

玉棟愣頭愣腦地問一句，“能下地乾活不？”

“那是秀才家的小娘子，哪用得上下地啊……”婆傻眼，再說家這家財，還用自己下地乾活？

“那會洗做飯嗎？”

“那小娘子，琴棋書畫都是上佳的，長得還好看……”婆笑得有點僵，幸好，還可以說說小娘子的才藝。

“比我大姐、二姐還好看？”玉梁吃著紅棗糕，好奇地問。

“就差……差那麼一點點……”婆簡直是咬著牙說出這一句，玉秀和玉淑，如今很出門麵，但見過們的，誰不知道這姐妹倆容貌超群？

“差一點是多點？”玉梁還不放過。

“就是，就是……眼睛小了一點點，厚了一點點，鼻梁塌了一點點……”婆說不下去了，本來好看的小娘子，這麼一比，怎麼好像完全不好看了？

“我大姐二姐這麼好看，們還會下地，會洗做飯，會繡花做裳，脾氣好，還懂做生意……”

在玉棟和玉梁挑剔的目送下，婆簡直是落荒而逃。

玉秀聽到雙喜學的話，隻能額長歎。不接那些夫人們的話，一來是覺得哥年紀不大，還可等三年考過武進士後再考量，二來是覺得那些人家的小娘子，和哥哥不相配。

可是，隻是裝傻趕人，哥和小四這樣子，是想把所有小娘子都嚇跑嗎？

也有人家，冇有適齡的姑娘，但有未娶的小子，看中了玉秀姐妹倆。

比如武舉人家，武老太太原本看不上玉秀。可現在家今非昔比，武舉人跟老母親掰開來碎了細細分析，武老夫人才發現這是門好親。

武夫人下帖子邀請玉秀上門做客，話裡話外的意思，自然是當初武季方的心思。他們從家兄妹這裡，知道武季方在北地做了小旗的訊息。

玉秀聽著這些，隻是害地紅臉說，“長兄如父，我們家的事，都是我哥做主。”

這些人一想這話有理，在玉棟麵前探話。

玉棟兩手一攤，“我大妹妹和二妹妹年紀都還小，這兩年苦了們，我和弟弟商量過了，要多留們幾年。”

對於玉棟的親事，玉秀曾覺得有幾個小娘子不錯，問玉棟覺得如何。

玉棟卻是堅定地一搖頭，“我要看著你和淑兒嫁出去，再說親事。”

“等我和淑兒嫁出去，那還得多年呢。到時好姑娘都彆人家的了。”玉秀冇想到玉棟還有這念頭，今年十二歲，玉淑今年十歲，等淑兒嫁人，說也要五六年吧。

玉棟卻難得堅定，“你和淑兒過得好，我才放心。要是你們過得不好，就回家來。”

玉秀又好笑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看哥哥好像是還無心娶妻，暫時放開了這事。他們如今，還有不事要忙活。

年後第一件事，就是商量玉梁上京的事。武帝隻管出一道聖旨了事，可玉梁到京後如何安置等等，他們卻是得考慮周全的。

跟同齡孩子，比如村裡鐵蛋他們比，玉梁人練達慮事周到，可他到底也才七歲，玉秀怎麼能放心讓他一個人進京呢？

京城裡，權貴遍地，魚龍混雜。家這樣毫無基的人家，在京城要立足可大不易。玉梁又是要去麵聖的，這麵聖是天下第一等榮耀事，也是天下第一等風險事。

玉秀不親自跟在邊，是怎麼都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