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榜這天，玉棟說是不要在意，玉秀雖然心裡覺得小四不會落榜的，可兩人卻還是大清早就起來了。

兩人走到院子裡，看到對方，剛一愣，又看到九娘和慶江兩個端了香爐出來，四個人忍不住笑。

玉棟過去接過慶江手裡的小方桌，玉秀接過九娘端的香爐，四個人很快在院子裡擺上香案。九娘拿了三支香遞給玉秀。

每次有其他人在的時候，九娘從來不肯點香上香，總覺得的過往有些上不了檯麵。

玉秀接過香點上，遞給九娘，“嬸孃，這是你備的，你幫小四祝禱祝禱。”

九娘猶豫一下，下意識在襬上又了手，噯了一聲，接過香走到香爐前跪下，虔誠地禱告了幾句，無非是保佑今日玉梁榜上有名等等。

玉淑冇過一會兒也起來了，隻有玉梁，到底年紀小，睡得沉。

其實，玉梁也冇睡懶覺。

莊戶人家，很會睡到日上三竿。像家，玉棟和玉梁每日卯時初起來打拳練武，玉秀和玉淑也起來忙著準備早飯、餵餵鴨等事。如今不要事事親為了，可到卯時三刻，一家人必定都起來了。

今日，隻是因為掛念放榜的事，一家人冇到卯時就醒了。

一家人燒完香，捱到卯時二刻，玉梁也起床了，一家人吃完早飯，玉棟吩咐阿勝帶個護院出去等放榜。

九娘再掛念放榜的事，鋪子還是要管的，吃完飯帶了夥計收拾鋪子開門。

乾等著難，玉梁拿了棋子出來纏著玉棟下棋，慶江看不懂也坐邊上看熱鬨，玉秀和玉淑就拿了針線活在手裡做著。

“咚”一下，院門被撞開，阿勝大著跑進來，“中啦，二爺中啦！”

隨後，就聽到前麪店鋪門口傳來鞭炮聲和喧嘩聲，玉秀正拿著針，被這一下嚇得針一下了手指頭，也冇覺得疼，站起來問，“二爺中了第幾啊？”

“第三名，二爺中了第三名。聽說第一和第二都是老生啦。”阿勝想說一下在榜下聽到的傳聞，可前麵鋪子傳來的熱鬨，把他聲音都蓋住了。

玉梁放下棋子跳起來，“哥，你看，你看我中了第三名！我就說我能行吧！”他有些得意起來。

玉棟本來想要他穩重點，轉頭看那張圓乎乎的臉上，那抹歡快的笑意，拍了他腦袋一下，“好樣的！”

慶江才反應過來，玉梁這是考中啦。他一高興，又把玉梁打橫抱起來往天上扔，玉梁嚇得哇哇大。

九娘笑得一雙大眼瞇了一條，“快點快點，報喜的上門了！正要見見家裡的小神呢。”

玉秀放下針線，跟玉淑兩人相視一笑，過鐘有行，抬了早就準備好的賞錢到前麵去放賞。

慶江放下玉梁，玉棟帶著他打算到前麵去個臉。

走出幾步了，玉梁又跑回來，“大姐，我穿這裳好看不？”

他今日穿的是件銀袍，脖子上戴了一個銀項圈，很是可。

玉秀笑著點頭，“好看，快點去前麵跟大家打個招呼，也彆待久了，個臉就回來。”

心裡一直相信玉梁這次下場是必能考上的，可是，心裡有譜是一回事，真的知道玉梁考上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玉淑也覺得激，“姐，我們家有舉人有秀才啦！”

玉秀笑著點頭，玉梁這文秀才，比玉棟當初考上武秀才，分量又更重些。

前院鑼鼓喧天、鞭炮震耳聾，前前後後折騰了近兩個時辰，纔算安靜下來。

玉棟帶了玉梁回到後院，原來一共來了九撥報喜的，前麵三撥來了後，玉梁一麵，家這鋪子門口得水泄不通。

後麵那六撥報喜的在外麵乾著急不進來。

年秀才本來就難得了，玉梁卻是隻有七歲，加上又有武帝中秋召見的名頭在，外麵的人早就傳翻天了。

“大姐，二姐，我袖子破了！”玉梁舉起袖子給玉秀和玉淑看。

“這袖子怎麼扯這樣啦？”玉秀和玉淑不約而同開口。

玉梁右手袖子，都被扯條狀了。

他委屈地嘟，“嚇死我了。要不是哥和老鐘他們擋著，我裳都要扯破了。”

原來外麪人現在傳玉梁是文曲星君下凡，一是能長壽添福的，恨不得每人都能拉到點什麼。

玉梁見人不怕，可那些人滿眼放地樣子，好像他是隻香豬的樣子，真是太可怕了。

玉秀好笑又擔心，讓玉淑帶他進屋換裳去。

幾人正說著，鐘有行來稟告說玉梁的同案上門拜見。

玉秀避到後頭，玉棟先到院門口迎這些人進門，居然來了七八個人。這一次進學的一共有二十五人，一下就來了三分之一。

來的這些人裡，有老有，老的鬍子花白，的也有十七八歲了。

玉棟請這些人到家中廳堂坐了，又吩咐人上茶，“舍弟馬上就來，各位稍坐。”

“不急不急，文曲星總是要慢些的。”有個稍嫌尖刻的聲音，怪聲怪氣接了一句，又轉頭對那花白鬍子的書生說道，“羅年兄，您說是吧。”

玉秀在堂屋後，聽這聲音，顯然是對玉梁小小年紀就能考上有些不服了。

自來文人相輕，這些讀書人，都是自視甚高的。那個被稱為“羅年兄”的，應該就是這期的案首了。

玉棟也聽出嫉妒的意思，對那說話尖刻的書生問道，“這位兄臺對舍弟太過誇獎了，不知如何稱呼啊？”

“不敢不敢，鄙人姓石。”

“石賢弟是本科的第四名。”那位羅案首在邊上介紹道。

這話一說，玉棟和玉秀都明白了，原來是不服氣玉梁居他前麵，難怪說話有點酸。

玉梁換好裳走到玉棟前，玉棟跟他說，“玉梁，這些都是你的同年。”

玉梁轉，向這些人拱手見禮，“我年紀小，應該我來拜見各位的年兄的。”

他態度落落大方，毫不怯弱，笑起來帶著幾分孩天真和明朗。

“不敢不敢，讓文曲星拜見，我們可不敢！”石秀才卻還是不依不饒，“不過羅年兄都不敢稱文曲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