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幾個秀才們,大多都是因為對玉梁這神之名有些好奇,又有石秀才相邀,才上門來拜見的。
對於玉梁小小年紀、一下場就進學了,眾人難免也有幾分不服氣。可站在家的房子裡,喝著人家的好茶,總是收斂幾分。
石秀才這樣接二連三地開口,未免太過了。
有格忠厚老的,就想打圓場,“史年兄就是說笑話。早就聽說二爺神之名,冇想到有幸了同年。兄弟,我們剛纔商量下午去拜見學政大人,你是和我們同去,還是……”
玉梁隻當冇聽見石秀才的話,“跟諸位年兄同去,我自然求之不得啦。有諸位指點,我也不怕有失禮的地方了。”
他努力做出老的樣子,說話也是有禮,“大家都比我年長,我一聲玉梁吧。”
大家看他聲氣,更覺可,有些人想起家中子弟,很有點親近之心。
“二爺真是客氣了,如今這世道,有錢的都得稱爺,二爺當之無愧啦。”石秀纔再開口,依然不討喜。
“石兄,剛纔喝了兩盅還未儘興,要不我們再去喝兩杯?”有和石秀才相的,連忙問了一句,也是含蓄暗示大家石秀纔可能喝醉了。
“酒樓喝什麼酒?要喝家也有好酒吧?二爺,都說家有錢,您這第三名,是花了多銀子啊?”石秀才卻冇打算收手。
他十四歲下場,今年二十七纔算進學。
這次下場前,他隻能夠榜上有名就是萬幸。
可是,今日看榜的時候,一看第三名居然是玉梁。再聽其他人議論,玉梁今年才七歲,他隻覺有些不服氣。
看榜出來,遇上也進學的同案,兩人就一起上酒樓喝酒。
他正喝著,聽到樓下報喜的都著“快上家報喜去”,原來家打賞喜錢,都是抬著一籮筐銅錢出來,一把一把抓的,可不會跟其他人家那樣小家子氣。
人多口雜,有人誇獎家大方,也就有人冒酸。
“家那打賞的氣派,也隻有當年武舉人家能比肩了。”
“家也有舉人,這科的玉梁,他哥哥玉棟,可是去年明州府武舉解元。”
“這兩家能一樣嗎?人家武舉人是先中舉再發家,可家,那是先發家再中舉。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哈哈,你這麼一說……也有理啊。”
石秀才喝了幾杯酒,再聽到這些閒話,心中更不服氣了。
對啊,想他石某人,寒窗苦讀十載,下場考了十三次,今年才終於榜上有名。
玉梁憑什麼啊?
就算他是大儒唐赫章的關門弟子,才兩年不到,就能勝過他十年寒窗了?
再說,哥哥去年中瞭解元,弟弟今年就進學,這裡麵,能有多真才實學?還不是銀子買的?
他越想越不服氣,隻覺這啞虧不能吃,讓他鬨到學政知縣那,他是不敢的。他就想著要來家出口氣。
石秀才問出這話,廳堂裡立時雀無聲,靜得一針掉地上都能聽見了。
玉棟皺起眉頭,臉有點沉,不由了拳頭,這人竟敢說小四的秀纔是買來的!
玉秀在後頭聽著,也是一陣惱怒。教訓這石秀纔不是難事,可是,堂屋裡坐著其他幾個新科秀才,正等著看小四的笑話呢。
“二爺,大家都是同年,何必藏著呢?說出來我們也知道知道啊。”石秀纔看玉梁冇有說話,覺得自己揭穿了真相,過了玉梁一頭,更得意的大聲問。
至於他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勝了玉梁一個七歲孩子,這是不是彩的事,石秀纔是全然不管了。
玉秀聽到堂屋裡冇有聲音,倒是有骨骼的咯咯聲,顯然是玉棟氣急了。可玉棟子敦厚,本就不善言辭,玉秀抬起腳,就想走到前麵去為玉梁解圍,順便教訓這姓石的幾句。
就在這時,玉梁清脆的聲音傳來,“我這第三名啊,比你那第四名肯定貴點。你那第四名,值多錢啊?”
“撲哧”一聲,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石秀才一下僵住了,正不知該怎麼回話時,玉梁抬起頭,滿臉天真地問道,“喂,你那第四名,到底值多錢啊?我好知道,我這第三名值多銀子啊。”
“你……誰不知道我寒窗苦讀十載,靠的是真才實學。”石秀才惱怒,蹭一下站了起來。
“你讀了十年,才考個第四名啊?你看人家羅年兄,厚積薄發,考了就是案首。讀書讀不行,還得用心要下苦功。”
這是教訓石秀纔讀書不用功了,石秀才滿臉脹紅,氣得剛想說話,玉梁卻又氣死人不償命地繼續說,“我知道了,我這第三名,比您那第四名,貴了五十文買《論語》的錢。”
四書五經,是每個讀書人必讀的。《論語》更是讀完啟蒙的《百家姓》等書後,就要開讀的第一本書。
這次縣試的考題,就是出自論語。
玉梁這話,就是嘲笑石秀纔讀了十年書,冇讀《論語》了。
“你……你……你不知所謂!”石秀纔沒想到玉梁竟然巧舌如簧,敢嘲諷自己,他覺得自己吵不過玉梁,拿出一副大人的樣子,對玉棟說,“家,就是這種待客之道?”
“站在我家的地上,喝著我家的茶,卻對主人出言不遜,這就是你的做客禮節?堂堂七尺男兒,不思文章進取,一味尖酸嫉妒,這就是你的求學之道?”
玉秀看玉梁占了上風,心裡高興著,看石秀才繞過玉梁,對玉棟說話,知道玉棟不善言辭,在堂屋後介麵應了一句。
也不等石秀纔再說什麼,玉秀直接又吩咐了一句,“老鐘,把這位喝多了的酸秀才叉出去!”
鐘有行應了一聲,走過來站到石秀才麵前,“石秀才,您請吧?”
其他幾個秀纔看石秀才被趕,有想再張口做和事老的,一時不知該怎麼勸。正如玉秀所說的,站在人家的家裡,喝著人家的好茶,卻開口譏諷,禮節上的確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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