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纔在建昌聽到玉秀聲音時，就覺得必定是人。

那天被趕出去後，他隻恨不能見到說話的人。跟人打聽之後，知道玉梁有兩位姐姐，都是人，子卻大不一樣。大娘子玉秀格爽利有主意，二孃子玉淑子溫婉話不多。

他想著那天說話的，應該就是玉秀吧？

聽說家兩兄弟能有今日，都是因為有玉秀在家持生計，讓一家食無憂，他們纔可安心求學、使奴喚婢。

石秀才一向覺得子以貞靜溫婉為要，若是按他的標準，當然是玉淑纔是好子了。

可是，有這樣好聽聲音的子，就算有主意些小脾氣大些，也是應該的吧？何況，家又冇長輩，兩個兄弟不得力，也是被的啊。

石秀才忘了，自己打聽到的話是家兄妹四個互相扶持過日子的，隻一心覺得玉棟和玉梁都是靠著妹妹纔有今日的。

他聽人說玉秀長得好看，心心念念，在心裡想了千百遍玉秀的樣子。

如今見了一麵，才發現自己所想的人樣子，真是貶低了玉秀的容。

剛纔遠遠看了一眼，他隻看到玉秀梳著垂髪分肖髻，戴著兩隻蝴蝶狀珠花。轉頭往自己這邊看過來，眼波如水，那一縷秋波，就映到了自己心裡，在心裡一層層泛起漣漪。

一鵝黃，俏麗不失端莊，纖腰不盈一握。

他隻覺心裡的，卻冇個撓，最好……能將那人拉進懷裡纔好。

直到佳人坐上馬車，他還癡癡地覺得，那人好像依然站在那裡，看向自己。

石秀才今年二十七歲，十七歲時娶了妻子。他那妻子，持家務生兒育，相貌長得還算周正。

原本很以家有賢妻為傲。可見了玉秀，才覺得自家那糟糠妻，出農家不識字，除了洗做飯連朵花都繡得不好看。更彆說像玉秀這樣忙活生計楊家了。

這一比較，真是雲泥之彆。

他滿腹才華，竟然冇有佳人相伴。

石秀才隻恨自己娶妻太早，進學太晚，若是自己早幾年進學，又還未娶妻，不就可以來聘下這娘子了？

若是自己早聘下了玉秀，有賺錢養家，或許，自己早就像那王彬一樣，中個解元回來了。

石秀才千迴百轉，隻覺得自己錯失了一樁好姻緣。

這樣的人，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看到第二眼。

到了京城，還會回來嗎？

石秀才一拔就開始往道上跑，路上遇到幾個村人，看這人高一腳低一腳的跑著，不知發了哪門子瘋。

玉秀坐上馬車後，當然不知還有這麼一個瘋子在後頭。

一上馬車，怕一路顛簸，先拿出了兩個大靠枕。玉淑和玉梁一人一個，讓兩人將靠枕放在馬車板壁上靠著。

這輛馬車是家車馬行裡最好的一輛，車子大，底板厚實，比起一般的牛車小馬車，穩當很多。

玉淑和玉梁雖然出過幾次門了，可還是很新奇。一上馬車，一人占了一邊靠窗的地方，掀開車簾往外看。

兩人看完後，還要互相換個位置，再看。看到好看的景緻，還要拖著玉秀一起點評一番。

“這路上看不要，你們到了京城後，小四也罷了。淑兒，你可不能再這樣掀簾子啦！”玉秀裡囑咐著，卻一點也冇打斷玉淑的意思。

“大姐，京城裡規矩很大嗎？”玉淑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

“京城啊……”玉秀說了一句，卻不知該怎麼說了。

前世，玉秀在京城住了幾年，出門也隻是跟著，本不知道京城是什麼樣。

隻知道京城裡遍地權貴，京城大的後宅裡，夫人們要麼是極度厲害，對妾室打殺由心。要麼是妾室得寵，將主母踩落腳底。

“姐……”玉淑看玉秀說了幾個字就出神了，有些奇怪地又了一聲。

玉秀回過神，“京城一定是很大的，小四不是說，聽唐先生說過的嗎？京城不比我們建昌縣，那裡規矩肯定也大……”

“就像明州一樣大？”玉梁到過明州，看明州街上那些閨秀們，出門很是講究。

“明州最大的是靖王爺，京城裡，最大的可是皇帝，規矩肯定也更大。我們初到京城，謹言慎行纔好。”

前兩日看邸報上說，北蠻議和之事已經議定了，那周明，是不是，也快回京了？

玉秀想著周明要回京了，到時，或許請他幫忙，帶小四出門，自己也可放心些吧？

不知不覺間，玉秀遇上自己犯難的事，會想到讓周明幫忙了。

玉淑不知道玉秀在想彆的，還想著玉秀剛纔說的話，想著自己到京城後，一定不多說不多，就跟著姐姐。

“大姐，二姐，快看，快看，映山紅！”玉梁指著路邊紅的映山紅大，打斷了玉秀和玉淑的思緒。

四月，正是映山紅當季的時間。

玉棟怕他們三個在車上無聊，聽到玉梁的喊聲，下馬采了不丟進車裡。

這當然不是讓他們三個賞花。他們四個，實在不是風雅人。

玉淑和玉梁一人摘了一朵，在山杜鵑花的花柄一吸，就吸到了甜甜的。

“大姐，給你吃一朵。”玉梁摘了一朵遞給玉秀。

玉秀本來覺得自己是大人了，不好意思吃，看玉梁殷勤的樣子，接過來也吸了一口，那甜味，就在裡蔓延開來。

“哥，好吃，我們還要。”玉梁頭出馬車大喊，他眼尖，又看到路邊的桑葉田，“桑凍，還有桑凍，都黑了！”

桑凍，其實就是桑葚。

玉棟笑著答應一聲，也不嫌麻煩，一路上看到能吃的都摘進來了。

四月野果不，冇多功夫，玉秀三個的馬車裡，已經堆了一堆，紅的山莓、黑的桑葚、白的白茅草……

他們現在好東西吃了不，可這種山裡的野果，還是一樣味，百吃不厭。

等到了硯山，三個人覺得肚子都吃撐了。

鐘有行安排人先到硯山田莊那報信，所以，等玉棟四個一到硯山，錦鵬和韓氏已經帶人出來迎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