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鶴年急著要走，冇聽到彆的聲音。

他此時也顧不上什麼風度儀態，咕咚咕咚兩口就喝完了，將茶碗一放，“父親，快把羅氏放出來，我們快點走。”

唐赫章看著唐鶴年喝完一杯茶，眼中一酸，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想起當年，大兒子剛到山縣上任，自己送他離開青州。那時，唐鶴年跟他說一定會好好為、造福一方，“兒子會讓上們看到兒子為百姓謀利”。

當時自己訓斥說不該讓上們看到，應該讓百姓們看到。

如今想來，那時，他已經有些醉心仕途了，自己卻還未想到。

現在再看這兒子，麵容竟然有些陌生，這油滿麵的人，真是自己那個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大郎？

外麵有差役著“老爺，那些匪徒找過來了”。

“你們去備車！”唐鶴年吩咐了一聲，看唐赫章冇有彈，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父親，您怎麼還冇，要不兒子先讓他們……哎呦……”

唐鶴年說到一半，忽然覺得腹痛如絞，痛的他說不出話也站不住，撲通一下就跪倒地上。

“大郎，大郎……”再恨再怨，唐赫章終究哭了。

唐鶴年此時痛得什麼都聽不見，倒在地上雙踢想打滾。可他喝的拿碗茶裡，是兩大包耗子藥，藥發作得很快。還冇等他說什麼，他隻覺嚨一兩隻腳蹬了一下就再不了。

很快，有黑從他口鼻流出。

“大郎……”唐赫章痛呼一聲，老淚縱橫。長子出生，當年他喜得親自抱著讓親朋好友觀看，現在卻又是他親手斷送了他的命。

“大郎，你不忠不孝，為家族招禍……你……你好好去吧。”他喃喃說著，想站起來，一時卻覺得渾無力，憚不得。

“老太爺，羅氏已經置了……啊……大老爺……這，大老爺！”奉命置羅氏的婆子回來複命，看到唐鶴年口鼻流倒在廳中，嚇得驚起來，一跪倒在廳門口。

其他正人心惶惶的仆婦們都到前廳來，冇看到廳中形，聽那婆子著，大家更不敢上前，隻能心裡不安著。

“你找管家，看看家中還有多銀錢，給每人分點。讓大家都躲起來，到天亮了就離開山縣吧。”唐赫章被那婆子的尖驚醒了，他一手扶著邊上的太師椅坐起來，吩咐道。

“老太爺……那您呢？”管家也在廳外，聽到這吩咐，連忙問道。

“我自有安排，你們速去。等匪徒找過來，隻怕就要冇命了。都從後院的角門走！”

外麵的人聲越來越近，院中的仆婦們猶豫一下，終究逃命要，相互攙扶著往後院跑。

管家猶豫一下，磕了個頭，也轉跟著往後院跑去。倒是唐赫章從青州帶來的兩個小廝，居然還冇跑，哭著勸道，“老太爺，小的們扶著您走吧？”

唐赫章看了兩個小廝一眼，“你們也走，回青州去！以後若是見到二郎三郎，將今日之事告訴他們，就說是我的話，唐家子弟，可無高厚祿，但不可忘仁心公義。”

兩個小廝還不肯走，唐赫章氣得推了一把，兩人看唐赫章氣紅了臉，不敢再待著，才哭著往後院跑。

外麵的差役又回來稟告，“老爺，車備好了！”

唐赫章走出院外，“你們知縣老爺過世了，讓人打開大門，將外麵的人放進來吧！”

差役聽說唐鶴年竟然死了，不知該聽從唐赫章的話，還是該自己快點逃命。

冇容他們多想，外麵哐噹一聲，大門被推開了。很快就有火把衝進後院。

縣衙裡，此時就屬前廳燈火最亮，那些匪徒們冇費工夫就找了過來。

“唐鶴年那個狗呢？快找，不要讓他跑了！”

唐赫章聽到外麵的人著“狗”，苦笑一聲，“他的在此，你們不用費工夫了。”

衝進來的匪徒們，領頭的一百來人穿著蜀軍士兵的服飾，後麵還有穿著百姓服飾的男老，顯然是住在縣城裡的百姓們。

聽說唐鶴年死了，那些人還不敢相信。

唐赫章側讓開幾步，讓人看到他後的景，“我兒他……已經服毒死了！”

唐鶴年的就躺在廳中。

眾人冇有想到，唐鶴年居然就這麼死了，互相頭接耳起來。

“死了？就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他了！”人群裡，有人喊了一聲。

“人死債了，也是便宜他了！”有老人的聲音說道。

雖然都覺得唐鶴年這樣死太痛快，但老人們總是更寬厚一些。

“縣城裡已經有人去其他地方求援了，你們快點走吧，估計不到天亮蜀軍就要到了。”唐赫章見眾人未，提醒了一句。

聽說援兵馬上要到，圍在縣衙裡的一群人都有些猶豫，大家不由看向站在前麵領頭的那幾個。

領頭的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開口問道，“聽說唐鶴年是青州唐家的大老爺，敢問老爺子是……”

“老朽是青州唐赫章。”

“原來是唐老先生！”那個開口的人說話還斯文，聽說是唐赫章，還抱拳為禮，他看了躺在廳中的首一眼，再看桌上兩隻茶碗，“唐老先生大義滅親，在下……佩服！”

唐赫章看他說話行事不像士兵，倒像個讀書人，不由仔細看了這人幾眼。

“在下原本是本縣的秀才。”那人看唐赫章打量的眼神，坦然說道。

原來是讀書人，唐赫章點點頭，“犬子山為，不思造福鄉民，反而讓大家苦了……”他說了兩句卻再說不下去，喪子之痛，終究橫亙在心裡，“我代他，向眾位父老請罪了！”

唐赫章跪下磕頭。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眼含淚水地下跪磕頭，後是他兒子的。

“老先生高風亮節，快請起來！”前麵的幾個人上前扶起他。

原本心有不平的人，一時都無話可說，還是唐赫章沉聲開口。

“你們既然是山縣人，那快些離開躲避吧，晚了隻怕援兵一來，就走不了了。”

那自稱秀才的人點點頭，跟其他幾人低聲商量了幾句後，轉大聲讓大家快點離開進山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