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幾百人散去，院中就隻剩下了五六個穿著士兵服飾的人。

唐赫章看這幾人還不走，有些奇怪。

“你們幾位怎麼不走？”唐赫章問了一句。

那個秀才也冇走，他倒是毫不瞞地說，“唐老先生，滕王反了，我們打算將此訊息上報朝廷，您如今作何打算？”

“我本也有意寫信上報朝廷，既然你們幾位人去報信，那自然更好。隻是，你們要是走陸路，路上倒是耽擱行程。”

唐赫章沉著，陸路耽擱時間，可是走水路的話，就需要船。

而山縣這邊，一時估計也找不到船隻。

他想到自己來時那冷清的江麵，隻怕船都被趕走了。

那幾人也是想走水路，“蘭江上的船都被看住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船隻。”

幾人正無話時，後麵一個聲音說道，“你們若是想坐船的話，我們的商船倒是可載你們一程。”

唐赫章幾人回頭，看一個穿著夏布短褂、商人模樣的人站後麵。

那人看幾人看過來，先向唐赫章拱手為禮，“唐先生，小的是家在蜀中管布匹生意的管事，以前曾遠遠見過先生幾次。小的鬥膽請唐先生跟小的商船走，家裡大爺、二爺他們若知道先生在這，必定也是這麼安排的。”

這個管事，是當初玉秀和沈莛說好合作糧食生意後，派到蜀中來的。

他在蜀中，一方麵幫著跑收糧，另一方麵為自家購買運送雲錦布匹。

因為沈家管事在雲都打開了門路，所以兩家合作的生意一直不錯。

這管事是跟著運貨商船走，打算將貨運送到硯山碼頭去。

冇想到，這次商船到了山縣時，自己手裡的憑也不能用，船被暫扣在山縣。

不過因為他那憑，唐鶴年知道這是滕王妾家有關聯的生意，也不敢為難他。看他運送的是糧食，若其他人肯定立馬扔進大牢了，對這管事，唐鶴年倒是冇關人，隻讓他等在山縣，等他派人回雲都請示。

這管事在山縣待了幾天，正等得心焦，聽說唐赫章在這，就想上門求見。

冇想到，還冇等他上門，就出了攻打縣城的事。他在客棧被驚醒後，就出來跟著士兵和百姓們一路來到縣衙。

他來往過東屏村，知道唐赫章是自家二爺的先生。

而家裡大爺和大娘子，都是出名的仁義厚道的人。

管事當年跟著趙全生跑過單幫，也有些見識和膽氣。

他歸家後日子好過了，知恩圖報，很激大爺一家。

他想著，若是事不好，見機行事，好歹也得把二爺先生救回去。

要是大爺和大娘子知道他救了二爺的先生，必定是高興的。

現在看這些人不打算為難唐赫章，唐赫章又說道走水路的事，他連忙站出來說道。

唐赫章聽說這管事是家手底下的，有些驚喜。

想起玉秀曾說過在蜀中有生意。再看眼前的管事，縣城一夜慌，看他神還是很鎮定。而且還能當機立斷決定助人。那幾個孩子，生意做得不錯，在識人用人上，居然也這麼有眼。

那幾個士兵也高興，他們中有人其實是虎賁軍派在蜀中的，急著回京稟告，就讓那管事快點開船。

“你們跟著他坐船走吧。另外，我還有一事相托，唐鶴年一人為惡，我那大兒媳婦和幾個孫兒孫，卻是無辜的。我讓家裡管事帶著他們走了。隻是他們幾個人，隻怕冇走遠。希你們能捎帶他們一程。”

“先生吩咐，小的一定做到。您放心，小的這就讓人去找他們。”那幾個士兵還在猶豫，那家的管事可不管他們想什麼，一口答應了。

對他來說，唐赫章的吩咐是必定要做到的。

“我先去安排船開出來，你們幾位到碼頭等吧。”那管事說著，轉忙著現夥計安排。

那幾個士兵也冇法子。

他們幾人都不會掌舵撐船，隻能靠著人家安排。

“唐老先生，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那秀纔看唐赫章還是不打算走的樣子，又勸道。

唐赫章一笑，“幾位稍等。”

他轉拿了紙筆，匆匆寫了幾封書信，其中有一封就是給玉棟幾個的。

寫完之後，他也不封口，“勞煩幾位幫我帶信，這兩封信就給家那位管事就好。”

“老先生……”

“天馬上亮了，想來援兵也快到了。我留在這，還能幫你們拖上片刻，幾位快走吧。”

那幾個士兵看東方出晨曦，時間真是無法耽擱了，幾人對唐赫章抱拳行禮，轉大步離開。

一時之間，縣衙外，沉寂得恍如一座空城。

唐赫章轉，找了一件衫給唐鶴年蓋住頭臉子，隨後，就呆坐在一旁。點了一夜的蠟燭和火把，終於燃儘了。

火消儘時，東邊出了一片霞，長夜，終於儘了。

天才放亮，外麵傳來馬蹄聲和人聲，很快，一隊蜀軍衝進來。

他們看到偌大的縣衙裡，隻有一個老頭和一個死人，不由愣住。

有眼尖的，認出地上那人穿著的正是知縣服。

“你是誰？”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對唐赫章喝問道。

“我是唐鶴年之父，青州唐赫章。”唐赫章起沉聲說道，“滕王多次相召，特來一見。”

那將領聽說是唐赫章，知道他是唐鶴年的父親，王爺對此人很看重，看了地上一眼，“地上的，可是山縣令唐縣令？”

“正是犬子，中毒過世了。煩將軍找副薄棺，讓他土。”

山縣城裡現在空得跟座空城一樣，唐鶴年又死了，人家父親發話，那將領揮手讓士兵照辦，“唐老先生請放心，唐縣令忠於職守，王爺必定會厚葬的。”

“人死債了，能土就是萬幸了，倒不必厚葬。”唐赫章沉聲說了一句，起走到那將領麵前。

那將領躬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下令讓士兵們去城裡找棺材，自己陪著唐赫章往外走。冇想到唐赫章對於兒子的死如此淡漠，真是奇怪。

“唐老先生請節哀，王爺派某來，就是捉拿置那幫民的。某一定會為唐知縣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