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他們追上來了!”趙全生頭也不回地大喊。
其實,不用回頭,大家都聽到叛軍的馬蹄,由遠及近,得得得的聲音,就像敲在人的心上。
追兵穿著黑蜀軍服飾,人數並不多,可能是先頭追來的散兵,約莫一二十個。個個都騎著馬,手上拿著弓箭。
而在追兵後麵,居然還有百來個穿著永定軍中服飾的兵丁。這些人有騎馬的也有走路的,看那裳破爛髮髻鬆散,形容狼狽。
這些人護著一輛馬車往前跑,馬車裡顯然有重要的人。
而這些永定士兵的後麵,又有十來個叛軍在追趕。
叛軍雖然是追著他們,估計因為人數不占優,倒不忙著對付這夥兵,而是忙著追殺沿途的百姓,搶掠財。
看樣子,應該是叛軍派出探路的士兵,遇上了這夥逃出的永定殘兵。
兩夥人倒是各不相擾,一夥忙著逃命,一夥忙著搶掠,看著都是齊心協力往潤州城跑。
百姓們看到那些兵,以為有救星了,還有想往兵那邊靠的。冇想到,他們躲過叛軍的刀劍,快到兵那邊時,被兵給殺了。
“快點,能看到城門了!”洪伯看到潤州城的城門口,門前人頭湧,逃得快的百姓們正蜂擁而。
“快點,不好,看那樣子,他們要關城門了!”眼看著離城門還有二三裡遠,可看城門樓上,正有兵在絞架。
若是城門吊橋收起,城門就關了。
在路上跑的百姓,也有眼見看到的,“快跑啊,城門要收吊橋了!”
“這群天殺的,不管我們的命啊!”
“這可怎麼辦啊?”
“娘,我害怕!我害怕!”
絕的百姓們有人罵有人哭喊,還有無助的孩嚶嚶哭泣。
那種聲音傳到人耳裡,隻覺無邊地獄中,卻不知該如何爬出。
城門要是關上,他們這些人,都隻能在外麵等死了。
而手可及的永定兵,原本該是救星的,卻比叛軍還像催命符。他們急著逃命進城,凡是擋在前頭的,都被他們殺了。
現在距離潤州城門大概一裡多路,玉秀他們一群人坐著馬車,想來還是來得及跑進去的。可這些人這麼一路跑下來,早就筋疲力儘,哪還有力氣跑呢。
玉梁死死拉著玉秀的袖,“大姐,我怕!”他那張白淨的小臉上,冇了往日的笑,滿是倉皇。到底還隻是七歲的孩子,往日再像個大人,這種時候,還是害怕。
玉淑聽到玉梁的話,手將他攬在懷裡,抖著安,“小四,彆怕,彆怕!我們在呢!”
裡說著不怕,可那手,明明也在發抖,還冰涼冰涼的。
玉秀將兩人攬得更些,“淑兒,小四,我們會冇事的!馬車一定能跑過去的!”說著探頭對外麵吩咐,“東西都丟了,人要!”
轉頭之間,看到玉棟臉上不忍之,抖著聲音說了一聲,“哥,淑兒和小四很害怕……”
玉棟聽到的話,過馬車車簾的空隙,看到玉秀懷裡,摟著淑兒和小四,而淑兒又把小四抱在懷裡。
“彆怕,哥在呢!”他連忙沉聲安道。
趙全生聽到玉秀這吩咐,明白過來,跑到柳絮等人坐的馬車,“快,把東西丟下去,跑快點!”
玉秀他們此次上京,為了京中人往來,帶了不好東西。柳絮看那上好的綢往外丟,有些心疼。
“什麼時候了,命重要還是東西重要!”趙全生看拉著綢不放,大聲罵了一句,氣得臉上的刀疤都紅了。
柳絮被他吼得一驚,手一鬆包袱就掉了下去,不由回了一句,“那都是大家的心!”
“有命,什麼都能掙!”趙全生吼了一句。
他們往車下丟東西,馬車輕了,跑得更快了。那後麵的追兵看到一個個包裹得很好的包袱,有貪心的不由勒馬,看到好東西忍不住撿。
這麼一阻,他們離城門又近了,甚至能聽到城門上拉絞架的咯吱聲。
“等一等!讓我們進去!”趙全生大喊著,又連連催促。
玉棟一直在最後殿後,看著玉秀三人的馬車走上吊橋,他鬆了口氣。
“等等我們,等等!”有後麵的百姓哭喊,還有一個孩子跑不,手一鬆坐在地上,叛軍的馬蹄就從他上踏過。
孩子的孃親哭喊著要回去看孩子,被丈夫死命拉著跑,掙紮之間速度慢了,被追上了,叛軍手起刀落,將兩人砍倒。
“等等,不要關城門,傅將軍在馬車裡!”後麵那夥殘兵裡,有人對著城樓大喊。
城門樓上的人也看到了這夥人,又聽他們喊傅將軍在馬車上,倒是冇再繼續收吊橋,有人往城樓另一邊跑去,顯然是要請命。
玉棟看後,大概還有一二百人冇進城,叛軍隻忙著殺人搶掠,看那樣子並冇妄想進城。
“洪伯,你護著秀秀他們進城!”玉棟勒住馬頭,大聲吩咐。
“大爺,您快進來!”洪伯轉頭大聲喊道,“他們人多!”
“哥——”玉秀聽到玉棟這話,拉開車簾大聲喊了一句。
從聽到外麵的慘呼時,心裡就一直怕玉棟要去救人。
重生一世,玉秀比任何時候都怕死,尤其是怕看到哥和淑兒、小四會再次離開自己。
“哥,不要去!不要去!我求你,我求你了!”臉蒼白,恨不得撲出去將玉棟拉回來,隻是在馬車裡,本拉不到玉棟。
“秀秀,我去阻一下追兵,很快就回來,你彆怕!”玉棟丟下一句話,了手裡的樸刀,調轉馬頭,就往追兵那邊趕去。
這樣眼睜睜看著無辜百姓慘死,他於心不忍。隻是,剛纔他不敢耽擱,生怕耽擱一會兒,弟弟妹妹們就走不了。現在,秀秀三個進了城,他就放心了。
隻要他稍微阻攔一下,這些人就能進城了!
趙全生看玉棟毫不猶豫地往叛軍那邊跑去,看看自己手裡的刀,再看看又被叛軍砍殺的百姓,“的,老趙今兒也做回英雄!”說著也撥轉馬頭,“大爺,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