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一城無眠。

城樓上的兵們，看著鬆城那邊由火沖天，到後來火漸熄，再到後麵，隻看到零星的火。

城中的百姓們，聽著遠遠的喊殺聲，越來越小，最後，就隻剩下一片寂靜。

等東方白，朝霞滿天時，這一夜，終於過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鬆城失守了！

潤州，真的了一座孤城！

玉棟擔憂地看向玉秀，了，還未說出聲來。

玉秀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狠狠搖頭，“哥，你不走，我也不走。”

玉淑和玉梁依在玉秀邊上，聽到玉秀的話，一臉決絕的點頭附和。

玉棟本就不是舌燦蓮花的，又聽到陸府外麵傳來雜聲音，隻好先下了勸說的話。

“大爺，陸校尉，把老戚接到他家裡養傷來了。”鐘有行走過來說道。

原來傅遠德讓鬆城這些人進城，安頓到軍營歇息後，彆的卻不管了。

戚石頭是被敵軍在前砍了一道傷口，傷勢很重。

軍醫看那傷勢，不敢下手，鬆城來的兵將嚷快請好大夫。

傅遠德的親信們看著戚石頭傷，卻很幸災樂禍。

聽他們著請大夫，他們在邊上發牢，“我家將軍也是從青州重傷回來，就你們將軍金貴？我們這裡一堆傷兵，等著看傷呢。”

鬆城的兵將們聽到這話，氣得就要跟他們乾架。其他人連忙拉開兩幫人，最後，陸校尉說自己家中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讓戚將軍到他家中養傷，眾人才散了。

玉秀想到昨日錢昌說戚石頭和傅遠德打過擂臺，想來兩人不和已久，“老趙，你來過潤州，城裡也。你去找柳絮拿銀子，請城裡最好的外傷大夫來看。”

玉棟在邊上連連點頭。戚將軍是為國傷的，他們既然上了，能儘一份心力也好。何況這人和錢昌有，就算看錢昌麵上，他們能幫忙的也該幫忙。

趙全生答應一聲，連忙去請大夫了。

“哥，你和老鐘去前麵，看看有冇有我們能幫忙的吧？”玉秀又催玉棟去看。

玉棟本來也想去看，就和鐘有行一起，往前院戚石頭養傷的地方走去。

家在潤州城裡有車馬行，車馬行的掌櫃的對城中悉。很快，趙全生就帶了個老大夫過來。

戚石頭的親兵守在床邊，老大夫一進門，看著這些人滿戾氣，盯著自己好像一群狼盯著隻羔羊，打開藥箱的手都有點抖。

玉棟連忙聲說，“大夫，您給仔細看看，診金我們必定不會的。”

“對，對，給我們將軍治好了，我們給……”一個親兵說著話，懷裡一，然後傻眼了。他本來想說我們給你錢。可懷裡，空空如也。

他去看其他幾個親兵，其他幾人口袋，有人出幾個大錢，有人也是一個子兒都冇掏出。

當兵的本來就囊中，他們又是從鬆城奔到潤州的，就算有錢也來不及帶上。

錢昌和鐘有行兩個一人拿出一個錢袋，“大夫，您快給看，這些錢，您看夠不？”

“行……行啊，錢瘸子，有錢嘚瑟啦？”床上，忽然傳來一個說話聲，說完一句就呼哧呼哧氣，原來是戚石頭醒過來了。

“你個茅坑裡的臭石頭，就你話多。”錢昌一看他醒了，高興地將站在邊上的大夫一把推到床前，又大掌一揮，將床前的兩個親兵給拍到邊上，“讓開，讓開，讓大夫看。”

老大夫走上前，看床上的人臉蒼白泛著青，口上雜七雜八纏著布條，當全是，那刀口外翻，最深的地方都快有拳頭深。

隨著呼吸，那道傷口也在一開一合，看那刀口位置，若再砍深點，就得把人砍兩半了。

“這傷口得洗洗，然後我給上。”看到傷患後，大夫的神正常了，手在傷口了一下，“燒點熱水來，得快點把箭頭取出來。”

陸校尉一直在邊上，聽到這話，連忙吩咐家中的仆婦去燒水。

戚石頭說了一句後，神智又有點昏迷，他一把抓住床邊上人的手，“城樓……城樓……怎麼樣了？”

被他拉住問的親兵猶豫著，不知該怎麼說，錢昌在邊上介麵說，“弟兄們正跟叛軍打著呢。”他知道戚石頭的脾氣，咬牙哄了一句。

“彆待這，快，去幫忙。”戚石頭顯然以為自己還在鬆城，看親兵們圍著自己，著急地催促。

叛軍人數太多，鬆城隻有五千人，親兵們圍住自己算什麼？到城樓上幫忙纔是正經啊。

“是，將軍，小的們……馬上去！”一個親兵咬牙說著，聲音卻有些抖哽咽。

這時熱水送進來，大夫端了一碗湯藥讓喂下去。

戚石頭再想說話，錢昌過來端了湯藥，讓人把他扶起來些，“先喝藥，有話等會說。”

說完直接就往裡倒。

戚石頭咕咚咕咚喝著，冇空隙再開口。

這湯藥有安神的分，他喝下冇多久，眼皮就合上了。

“你們按住他手腳，我得給他傷口。要是有老參，給他含一片。”老大夫說著，從藥箱裡拿出針線，又將針拿火上烤了烤。

鐘有行了個手指，怕自己力氣不夠，錢昌帶了三個親兵住戚石頭。

陸校尉聽說要老參，有點為難。他當上這校尉已經是得了家族之力，自己家裡畢竟不是豪富之家。一株老參要價說也得幾百兩，他手頭一時冇這麼多現錢。他過隨從，打算吩咐去同僚家通融一點。

玉棟離他較近，聽他說買老參，走到邊上跟陸校尉說，“陸大哥，我讓我妹妹去找找，好像我們帶著有呢。”

“城裡藥鋪應該有賣的……”陸校尉想要拒絕。

玉棟笑著說，“陸大哥，也讓我儘點心意。戚將軍，實在讓人佩服。何況我們本來就帶著有的。”他說著了阿勝過來，讓他去後院找玉秀問問。

陸校尉聽到這話，重重歎了口氣。

兩人不由想到昨日見到的號稱“重傷”的傅遠德，已經能活蹦跳地在城中跑。而躺床上的戚石頭，還在掛念鬆城能否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