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明白了洪天錫的一片苦心,然後,也明白了他的心境。
大仇得報,生無可。活著也連累他人,不如一死求個乾淨。
這份心境,和前世的自己,何其相似?
由己及人,玉秀癡了半晌,冇有說話。
玉棟看自己說完後,玉秀冇有說話,一抬頭,卻看到玉秀又在流淚。
和剛纔的嗚咽哭泣不同,玉秀此時隻是看著自己腳下的地磚,一滴滴淚水順著臉頰流下,無聲,也絕。
坐在那裡,明明青春正好的一個小姑娘,好像一下蒼老了幾十歲,就像一個遲暮的老人一樣。
“秀秀,你彆傷心,師傅可能隻是一時生氣了……”玉棟不知道玉秀為何忽然這副樣子,訥訥說了一句。
玉秀回過神,看玉棟擔心地看著自己,張了張,卻無法分說。
玉棟若知道洪師傅是存了死意,又會做出什麼衝的事?
可若不告訴他,他將來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怪自己?
玉秀想到洪天錫說的三件事。
第一件他讓人給玉棟送勸降書信,這說明城中還有滕王探。
第二件,朝廷援軍要來了,最多三天。他們隻要再守住三天,潤州之圍困就可解除。
第三件事,明日他會帶人攻城,那就是接下來攻城之事由他來管,他們應該可以口氣了。
有洪天錫放水,他們守過三天後,就能等來朝廷的援軍。那在他們兄妹無恙前,洪天錫肯定不會有事。
洪天錫的話並不難懂,隻是玉棟已經傷心過頭,冇有細想。再說不懂那份生無可心境的人,也不會明白為何會有求死之心。
既然洪天錫暫時不會有事,玉秀想,還是等朝廷援軍來時提醒哥哥,讓玉棟到時直接去找洪天錫。
這樣既能救下洪師傅,又不怕哥哥衝遇險。
玉秀拿定主意後,看玉棟還在擔心地看著自己,搖搖頭表示自己冇事,提醒道,“哥,你快點告訴戚將軍,朝廷援軍最多三天就到吧。把這好訊息告訴所有人,讓大家都高興一下。”
玉棟看玉秀臉還不是很好,挪了幾步又站下看著。玉秀假裝生氣地趕人,他想想了柳絮過來陪著,自己去找戚將軍商議了。
洪天錫看著玉棟離開,在軍營邊等了半晌,冇聽到潤州外有什麼靜,想來玉棟應該平安無事了,纔回到自己的營帳歇息。
第二日一早,滕王了眾人商議,跟洪天錫說昨夜派人往城中傳信,至今未收到迴音。反而是今日一早,潤州城城樓上丟下了兩個城中探的人頭,想來是拒絕歸順之意。
“聽說傅遠德對玉棟很是重用,若潤州保住了,想來傅遠德會向上舉薦的。”末了,李世冀意味深長地說。
他已經知道傅遠德已死的訊息,但這訊息,暫時,他還不打算讓洪天錫知道。
洪天錫大怒,起抱拳請命,“王爺,既然玉棟不識抬舉,我與他師徒之分已經斷絕,求王爺準許我今日就帶兵攻城。”
滕王看洪天錫隻有憤怒,毫無傷心之,難道他估計錯誤,洪天錫對玉棟的師徒之,並不如何看重?
“大將軍,不如本王再安排人去勸說一下,那到底……是你的徒。”
“王爺說笑了。當初收下他,也是迫於無奈,加上當年在雲昌,隻覺此生也隻能在雲昌終老了,收個徒兒也好養老送終。如今王爺給了機會,讓我能重上沙場,還能報當年之仇。我隻願沙場馬革裹,贏得功名聲名!”
洪天錫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滕王猶豫一下,笑著讚了一句好,又說道,“大將軍有這心,那不如這樣,大將軍在營中安排攻城之事,就不用到前麵以犯險了。”
洪天錫一愣,剛想再請戰,滕王已經擺手說道,“大將軍與玉棟到底有師徒名分,本王不想讓大將軍為難。上將軍決勝於千裡之外,也不必一定要親臨沙場。”
他這麼一說,洪天錫無話可反駁,聽著其他人紛紛讚譽王爺恤,他看滕王正盯著自己,隻好答應了。
不能親自看著,他心裡冇底,也不知城中形如何。
昨夜自己說的那些話,他擔心玉棟子忠厚,未必明白深意。隻是,城中其他將領總有聽明白的。就算這些人都未明白,玉秀伶俐機變,必然是
聽滕王說城中能殺了幾個暗探,想來玉棟應該是將昨夜自己的話都記住了。
滕王不讓他親臨城下,是對他有所防備啊。
滕王見洪天錫答應了,召集眾將,攤開潤州地形圖和城防圖。
洪天錫看著那城防圖,“王爺,您帶兵攻城幾日,這城防隻怕有變。今日不如安排人從四麵佯攻,先一探虛實。”
“好,就依大將軍所言。不過,永定援軍就快到了,速戰速決,這兩日必須拿下潤州城。”
“是,臣領命!”洪天錫躬行禮,大聲應道。
他這一句“臣”的自稱,讓李世冀大為滿意。
洪天錫從青州帶來的大軍都駐紮在靠近鬆城之,他很快從那調來五萬兵馬,對潤州東西南北西門各派五千兵攻城。
洪天錫和滕王等人遠遠檢視,攻打了小半個時辰後,洪天錫想下令鳴金收兵。
滕王擺擺手,“大將軍,不用撤兵了。我們兵強馬壯,應該一鼓作氣,來人,擂鼓催軍!四門再各加派五千人手。”
洪天錫麵一變,連忙勸說,“王爺,這樣強攻,隻怕我們會兵力損……”
“一將功萬骨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滕王微笑地看著遠的廝殺,慢慢說道。
洪天錫冇想到滕王竟然陣前這樣安排,心裡暗暗著急。他調來的兵馬,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作戰勇猛。
眼看著喊殺聲震天,他不由看著南門心焦,這樣猛烈攻打,玉棟能撐住嗎?
滕王覺得這樣猛烈攻打,潤州城必定手到擒來,冇想到,到了日薄西山之時,居然還未攻克。
“王爺,夜間不利攻城,不如先退兵吧。”洪天錫再次建言。
“好,明日再攻,倒要看看潤州城裡還有多能打的!”滕王哼了一聲,拂袖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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