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卻不管眾人疑，宮宴散後，酒意上頭，扶著康順慢慢走著散酒。

康順袖袋裡的銀票，看月正好，“聖上，不如去花園看看？花園東邊的桂花聽說開了，月下賞桂，也是風雅。”

“你這奴才，也懂得風雅了？”武帝聽康順說風雅，嗤笑道。

“聖上以前年年中秋都說應該賞桂，聖上說好，必然是好的。奴才屁都不懂，隻能急著聖上的話，拾點牙慧了。”康順連忙笑著湊趣。

這番話，武帝聽著很用，“那就去看看吧。”

武帝不要步攆，康順連忙了兩個小太監前麵提燈引路，後麵又跟了四個小太監提燈，武帝慢慢走到東園，桂花香氣飄來，倒是讓人神清氣爽。離得越近，還聽到的琴聲。

“這不知是哪個宮的娘娘，要不奴才先過去，讓們散了？”康順看武帝冇有麵不悅，心裡鬆了口氣，上卻還問道。

後宮裡子引人的把戲，武帝見得多了，也知道邊的大太監會收點錢為那些人們開個方便之門。但康順這奴才一向識趣，他也懶得計較，所以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往那琴聲來走去。

康順的心放回肚子裡了，對後麵擺擺手，示意跟著的小太監們離遠些。

武帝走到桂花樹下，看到一個子，梳著高高的髮髻，有點像今日歌舞上的飛天仙姬，正斜倚在一株桂樹下。

那子態妖嬈，上的珠玉映著月，上輕羅紗，夜風一吹微微揚起一片角，恍惚之間，好像正要飛昇天。

那子的臉被樹蔭遮蓋，武帝一時冇認出是誰，可這一幕，足夠引人。

武帝往前幾步，呢喃了一聲“人兒”，手去抓住了那子手臂。

那子嚶嚀一聲，好像渾若無骨般，被武帝一拉，就靠向了武帝懷中，微微仰頭，吐氣如蘭，“聖上——”

武帝低頭看清那張臉，原來是如妃！

“聖上，您上好大的酒味，得喝點醒酒湯呢。”如妃手拉住了武帝的胳膊，轉頭吩咐，“快讓人送碗醒酒湯去。”說著就將武帝往自己的如意宮扶著走。

今夜十五，本該是歇息在皇後宮中。可武帝多年冇有子嗣，早就破了這規矩，都是吩咐太醫給後宮這些妃嬪們調理著，看誰正適合孕的日子，就歇息在誰的宮中。

走進如意宮中，武帝拉瞭如妃坐到自己膝頭，看一張玉麵帶著澤，不由好奇道，“妃今日的妝容，格外豔。”

“聖上真是的，難道往日臣妾不好看嗎？”如妃地了一聲。

“往日也好看，今日是用了什麼花？”武帝難得有些好奇。

“臣妾用的是聖上新賞賜的花，好像是華香新進貢的珠。”如妃著臉龐，笑著說，“聖上賞賜的，臣妾用上，果然覺得很好呢。”

華香？

武帝微微皺眉，低頭再仔細打量。

如妃十四歲進宮，十五歲承幸，今年二十歲，還是如花年紀。

本是農家出，因為長相出眾，孃家母親紀氏又極能生養，宮不久就得了聖寵。

很快就升到妃位，今年萬壽節，後宮照例封賞時，雖然冇能晉位份，但賜號為“如”，也算晉了半級。

如妃潤如玉，可惜臉上脂痕跡太濃，這上了的臉，看著忽然讓人覺得有點膩味。

往日覺得手指，現在看著，那手掌，也太了，指節大，看著出幾分俗。

武帝眼前閃過前幾日看到的那張玉，小軒窗出的半張，一素淨不施黛，眼波流轉間，已是傾城。芊芊素手拉著軒窗慢慢合上，出的端莊，遠勝眼前的雕琢。

再想到康順所提的，玉秀手把手教弟弟讀書習字，蘭心蕙質。眼前的如妃，卻是不通文墨，僅識得幾個字，還是宮後現學的。

再想到玉梁那一裳，聽說是姐姐為他裁刺繡的，如妃卻連紅都很疏。

武帝越看眉目越發冷淡，如妃不知武帝為何停了作，手輕輕勾住武帝的脖子。

武帝忽然推站了起來，原有的那點尋芳興致，一時消散無蹤。“妃先好好歇著吧，今日乏了，朕改日再來。”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如妃目瞪口呆，宮了一聲“娘娘”，提醒快出去。

武帝已經到了房中，卻又走了。這要是被宮中其他人知道，豈不是麵掃地？明日，宮中不就是要傳遍失寵的訊息了？

如妃從慌張中醒過神來，急忙追到門邊，又婉轉了一聲“聖上”。

往日隻要擺出這副倚門的姿態，武帝總是不忍心地回來甜言語哄幾句。

可惜這次，武帝頭也不回地走了。

康順跟著武帝倒如意宮後，又得了一份賞賜，他想著自己也算是為主分憂。武帝這幾日辛苦，有個解語人陪伴多好。他守在如意宮外，看武帝忽然出來，臉還有些不滿，有些吃驚，更有幾分惴惴。

“回寢宮，今夜不傳召了。”武帝冷冷說了一句，大步回到寢宮。

武帝好，後來急於誕下子嗣，就更是人不斷。

他獨自躺在寢宮，心中煩躁。披而起，看到邊上的一堆摺子，隨手拿過一本，卻是北境邊關奏報近日北蠻有些異。拿起第二本，是周明所寫的蜀中戰事的戰報。

武帝恨恨地拋下兩本奏摺，又深深吸了口氣，家國天下，還是得先顧著天下。

王父子倆，周定康老謀事，周明卻是有幾分年飛揚。

這樣的子……就算他是天下第一人的帝王，也不能貿然。

武帝的舉，牽了多人的心思。

他到如妃宮中卻冇留下過夜的訊息，幾乎不過幾炷香的功夫，就在宮中的主子中傳遍了。

仁壽宮中，文太後躺在床榻上，聽到這訊息，微微皺眉，“如妃隻怕是籠絡不住聖上的心了。”

禧宮中，皇後孃娘神冷漠如霜，聽著武帝從如意宮中匆匆離去，角不由泛起一冷笑，如妃，看來要不氣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