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一生未曾有過後悔。」徐其琛說道。

即使舉世都說他是錯的，即使他的未曾得到過任何的祝福，他都未曾有過後悔，唯一不得圓滿的大概……他們未曾走過白首。

「他不後悔，是因為你母親也真心他，隻是世俗不允，可你問問自己，溫知夏為什麼會選擇顧平生？其琛，回頭吧。」徐虞姿看著他，「為了一個人，不值得。」

徐其琛微笑：「小姨，我從未那麼想要一個人，我不想放手，我有信心會回到我邊。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很快了……」

他想要達的目標，沒有過失敗。

徐虞姿看著他眼底的堅定便知道，自己勸說不他。

瀾湖郡。

小佑之因為到了驚嚇，所以本就不讓除了溫知夏和顧平生之外的任何人。

醫生一早就已經在了，在他回來後，第一時間進行了細緻的檢查，「小爺上有幾淤青，應該是撞造，沒有明顯的傷口，骨頭也沒有傷……方便並無大礙。隻是，經歷過被綁架的孩子，需要一段時間的心理修復，這方麵還需要顧總和太太多費心。」

顧平生抬了抬手：「王姨送醫生出去。」

「糰子，我們先去洗澡好不好？」溫知夏聽到醫生的話，安心下心來，沒有傷就好，蹲下著他的小臉，聲問道。

小佑之大眼睛看著看著，慢吞吞的點了點頭。

溫知夏看著他這模樣，心裡有些不太好，洗澡的時候，小佑之也不願意背對著，就是要一直看著，這才能安心，小手也要拽著的服一角。

「糰子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被人帶走的嗎？」溫知夏坐在浴缸旁邊，一邊給他洗澡，一邊輕聲問道。

小佑之不知道是到了過度的驚嚇，還是因為一開始就被蒙上了眼睛，詢問什麼事，都隻是搖頭。

溫知夏見狀，也不好再多問什麼，隻是看著他上青紫的磕傷，像是傷到了自己上一樣。

洗完澡後，用他的小浴巾他上的水珠拭乾凈，換上的小睡之前，溫知夏拿了藥膏在他上的青紫慢慢的按磨，讓藥效更好的吸收。

到了小傢夥平時還睡覺的時間，明明已經困的睜不開眼睛，但始終固執的要握著溫知夏的手不肯睡覺。

溫知夏躺在他邊，輕輕的拍打著他的後背，「麻麻給你唱首兒歌好不好？」

顧平生靠在兒房的外麵，聽著裡麵傳來的悠悠的歌聲。

過了半個小時，小佑之這才睡著。

溫知夏起的時候他的小手還拽著的服，溫知夏作很輕的把他的手拿開，將一個小玩偶放到他的懷裡，這才從床上起來。

兒房的門關上，溫知夏看到書房的燈亮著，便知道顧平生定然是還在想白天的事。

桌上擺放著已經喝了半瓶的酒，窗戶半開著，屋外的風爭先恐後的鑽進來，溫知夏穿的薄，一進來就打了一個寒。

「喝酒還開窗戶，你這是嫌自己太健康了是不是？」

溫知夏過去把窗戶關上，順便把他手中的酒也給拿了過來。

「佑之睡了？」顧平生靠在椅背上，按了按太。

「睡了，不過這次的事對他的影響不小，沒有什麼安全，上我又檢查一了下，有三淤青，已經上過葯了。」溫知夏說道。

顧平生抱著，麵頰在的脖頸，吸取著他上的味道，「夏夏，我想要你。」

他喝了酒，像是從胃部一直燒遍了全。

溫知夏沒有拒絕他，可他在酒和心中積的緒雙重作用下，失了分寸，也沒有了理智。

喊「疼」的時候，顧平生腦海中反覆回著的是徐其琛和張之彥那一張張嘲諷的臉，他們說他是——瘋子。

「一個瘋子生難怪會生出來一個自閉癥兒……」

「顧平生你說……神病，會不會……傳？你這樣的人，溫知夏跟你在一起，是喜歡多一點，還是同多一點？你說是不是可憐你是個神病……」

「你就是一個瘋子，還奢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顧平生等夠了你，還會如同三年前一樣離開，你……註定了，一輩子，都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

等他意識回籠的時候，看到的是臉都白了的溫知夏，這才猛然臉大變。

「對不起，夏夏……對不起。」

他弄傷了，見了紅，所以才會難那樣子。

麵板很白，青紫看上去就更加的目驚心，像是被人施暴一般。

顧平生拿著的手，給了自己一掌，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

溫知夏抱著他，上的不適讓沒有多力氣，「平生，你怎麼了？」

怎麼了？

顧平生沒有辦法告訴，他不是瘋子，以後都不會傷害，能不能……不要離開他？

可他都張了，卻無法說出任何的言語。

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剛才的一切都像是不可控製，在他沒有什麼意識的時候，就弄傷了。

顧平生閉了閉眼睛，拿著藥膏幫上藥的時候，溫知夏已經顧不上恥，渾又疼又累，即使再如何忍耐，上藥的時候，也忍不住的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在睡著後，顧平生坐在床邊，被子下是泛著青紫的，巨大的愧疚和不控的痛苦緒將他淹沒，他低聲說：「夏夏，我不是瘋子……」

他不是。

可剛才那一刻，他也是真的沒有能夠控製住自己的緒，這段時間，他緒失控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他已經忘記自己幾次在麵前跟人手。

書房，沒有開燈，周遭是一片漆黑。

他失手將桌邊的杯子打碎，彎腰去撿，手指被鋒利的碎玻璃片割開，傷口很深，外麵的皮翻開。

刺痛的覺，讓他深邃的眼眸沉鬱的盯看著手指上的傷口，和不斷湧出的紅。

下一秒，他忽然握住了那片碎玻璃，這次水爭先恐後的從指中流出，月下，他下頜廓鋒利，眼眸半垂，黑髮搭在略深的眼窩。

顧平生沉沉的坐在那裡，像是已經定。

葉蘭舟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已經睡著了，是被他的電話生生的給吵醒，沒有好氣的說道：「顧大總裁，你打電話能不能看看時間？」

「蘭舟，幫我……治病吧。」

顧平生靠在椅背上，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像是被空意識。

葉蘭舟那邊愣了足夠五六秒鐘的時間：「……出什麼事了？你怎麼突然……」

「我……弄傷了。」雖然隻是過電波，但葉蘭舟竟是從中聽出了音，那個不可一世的顧總，他說：「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傷了。」

他懷疑，自己的病，加重了。

葉蘭舟緘默了數秒鐘：「你可能隻是最近的力太大，這樣，明天你來一趟，我們看看。」

葉蘭舟有些奇怪，顧平生病惡化，也隻是在溫知夏忽然消失的第一年，後來有了顧佑之，他也像是暫時的找到了心靈的依託。

如今溫知夏已經跟他重回於好，按道理來講，能讓顧平生犯病的因素不應該再存在才對。

溫知夏醒來的第二天，聽到打掃書房的趙姨說起書房裡有跡。

當時剛剛洗漱完，「什麼跡？」

趙姨：「地上有碎玻璃片，像是打碎了酒杯，但是……有兩塊上麵沾滿了。」

溫知夏皺起眉頭：「你是說……平生弄傷了手？」

趙姨有些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就顯得吞吞吐吐的。

溫知夏：「你是發現了什麼？」

趙姨頓了頓以後，說道：「我今天早上到顧總，他好像是有什麼心事，太太是跟顧總吵架了嗎？我是個外人，說這些話，可能不太合時宜，但顧總是真的太太。」

溫知夏笑了下：「趙姨你想多了，我們沒有吵架，平生應該是公司有什麼事吧。佑之醒了嗎？」

說曹小曹就到了，還沒有換服的小佑之就跑了過來，溫知夏今天不太舒服，雖然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又上了葯，但今天也不方便去公司了，隻是親了親他，沒有把人抱起來。

聽說，兩個人沒有生氣，趙姨也鬆了一口氣，因為小佑之出事的事，趙姨再看向他的時候多都有些愧疚的緒，照顧起來也更加的盡心儘力，生怕出現什麼差錯。

吃過早飯，溫知夏想起趙姨說書房看到跡的事，就給顧平生打了個電話，詢問他是不是傷到手了。

顧平生手掌的傷口已經在剛才被葉蘭舟強行的纏上了紗布，「不小心打壞了一個杯子。」

「傷口深不深？理了沒有？」溫知夏問道。

顧平生：「已經理了，你……好些了嗎？」

溫知夏抿了下：「我今天暫時先不去公司，在家裡理也是一樣，你這麼早出門是去公司了？」

顧平生低聲「嗯」了下。

溫知夏覺得他幾天似乎很沉默，以為他是正在忙事，就沒有多打擾他。

可接下來的三天裡，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溫知夏甚至連人都看不到，如果不是每天起床的時候，已經有人給上過葯，床一側也有人躺過的模樣，甚至都懷疑他晚上到底是回沒回來。

「你就打斷一直這樣躲著？」葉蘭舟看著坐在沙發上，緒非但沒有多穩定，然而越來越差的顧平生，問道。

顧平生端起到手邊的咖啡，「我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葉蘭舟沉默了下：「人的大腦構造極其複雜，不是多有的病癥都能通過儀來檢測，這些年不是都好好的，隻要你控製好自己的緒，不要有大的波，我覺得……」

「不能治嗎？」顧平生靠在椅背上，眼眸深黑，不出一亮。

葉蘭舟頓了頓後，說道：「治要看你怎麼定義，如果你的定義是斷，這對於神類的疾病無疑是困難的，因為現在還沒有任何一臺機的檢測結果可以用來定義，也沒有任何醫生可以給你保證，說你已經完全康復，此後不會再有這方麵的困擾。

但如果你的目標定在『控製癥狀、減複發，恢復生活工作能力、提高生活質量』這一現實而可行的位置上，那可以說神病是能治好的。後者也是我們一直努力的方向不是嗎？我不知道你現在為什麼會突然……」

突然那麼的執著於……前者。

「我不想，讓他們說選擇了一個瘋子。」他怎樣都無所謂，甚至以前就沒有想過要治療，也從未把這當一件事，偏執如何，病態又能如何？

可當他十三年前他遇到溫知夏開始，這個想法就變了。

他不想有朝一日從的眼睛裡看到對自己的嫌惡，會用一種看待異類的目看著他。

所以那個時候他第一次走進了醫院，他承認了自己跟旁人的不同。

如今，他照舊無所謂網上眾人對他的質疑，可卻無法忍別人拿來說事。

像是選擇他，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不該遭到其他人的質疑，即使這份質疑是因為他。

他無所畏懼外界紛紛擾擾的流言蜚語，卻無法忍這些話，傷到。

顧平生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四方城揚起了小雨，街道氤氳，空中像是也蒙上了一層薄紗。

車的徐其琛撐著黑傘下車，他來看一位朋友。

兩人肩而過，徐其琛含笑對他略一點頭，顧平生目不斜視，宛如未見。

「先生，這人當真是毫無修養可言。」晉茂收起傘，說道。

徐其琛卻不在意，「如果我沒有記錯，最甚至顧平生的醫生，他那位多年的好友，便是在這家醫院。」

晉茂：「……先生的意思是。」

徐其琛理了理領，擺正前懷錶的位置，他說：「當年我選修心理一門時，我的導師米希爾教授便說過，選中合適進擊的角度，便可以輕易的對一個人的心理和行為產生影響，俗稱——心理暗示。」

尤其是一個本就有神方麵病變的……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