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離心急如焚，說話語氣都變得急切起來。

聽到這話，韓湛頓時驚醒。他一邊掀被子起床，一邊說：「別著急，我這就給解放醫院的院長打電話，你趕聯絡醫院，找救護車將阿姨送去解放醫院。等我通知！」

「好！」

宋瓷也被鬧醒了，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睡覺時，宋瓷隻穿著一件弔帶睡，起時睡的弔帶落至手臂上，沒有發現自己那圓潤的香肩上有著一個深紅的吻痕。

那是昨晚某個畜生趁睡著後，吸出來的。

宋瓷了眼睛，仰頭迷茫地看著韓湛。見他三兩下便將服給套好了，慌之下卻將襯衫紐扣係錯了一顆。

宋瓷提醒他：「你紐扣係錯了，過來。」

韓湛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將第四顆紐扣繫到了第三個釦眼裡。他去帽間了一領帶，拿著領帶走到床邊，讓宋瓷給他重新扣紐扣。

宋瓷跪在床上，一邊為他扣紐扣，一邊問道：「怎麼了這是？慌慌張張的，出什麼事了？」

韓湛將領帶繞過脖頸，這才說道：「黎阿姨昨晚摔倒了，今早保姆去做飯才發現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宋瓷忙問道：「那黎阿姨現在是什麼況？沒有生命危險吧？」

「難說，說是腦後有一塊大淤，需要做開顱手。黎離剛才給我打電話，想讓我聯絡解放醫院神經外科的主任，想把阿姨轉到解放醫院去做手。」

宋瓷拿開韓湛的手，主幫韓湛將領帶繫好，說：「你要過去嗎？去的話，我和你一起。」

「也行。」

宋瓷要換服，韓湛便趁機給解放醫院的院長打了一個電話。院長告訴韓湛，神經外科的主任昨天晚上剛從國外學習回來，他這個電話來的正巧，剛好主任在。

「那就麻煩院長了，我那朋友馬上就會到醫院。」

「行，你讓他來了直接去神經外科，這樣吧，我也過去一趟。」院長跟韓湛是老朋友了，韓湛有求於他，他不講這事辦好，心裡不放心。

韓湛掛了電話，回頭便瞧見宋瓷已經換好了服。站在梳妝臺前，正在將隔離霜和口紅往的包裡塞。

「走吧。」宋瓷很快收拾好東西，跟韓湛一起去了車庫。

龍山距離解放醫院遠的，中間隔著兩個區，開車過去也要一個小時左右。更何況這會兒正是上班高峰期，要是遇見堵車，就更久了。

坐在車裡，宋瓷拿出小鏡子來，往臉上抹了點兒隔離霜。然後一隻手鏡子，另一隻手握著眉筆描眉。搞定貌，宋瓷往上抹上口紅，整個人氣都變好起來。

收起化妝工，宋瓷想到什麼，一邊找手機一邊對韓湛說：「我先給蓓蓓打了電話，問問他們抵達解放醫院沒。」

「好。」

電話響了六七秒鐘，就被蘇蓓蓓接通了。宋瓷忙問蘇蓓蓓：「蓓蓓啊，你們現在到解放醫院了嗎？我們這裡有點堵車，可能還得半個鐘才能到。」

蘇蓓蓓將手機放在櫥臺上，用鍋鏟將鐵鍋裡的蛋皮盛了起來，放在砧板上。聞言，蘇蓓蓓是一頭霧水，疑地宋瓷：「宋宋，你在說什麼啊？去解放醫院做什麼？」

聽到這話，宋瓷覺得有哪裡不對。納悶問道：「你不知道黎離媽摔倒了，要做開顱手嗎？」

「媽摔倒了？」蘇蓓蓓趕將火關了，拿起手機，靠著櫥臺問宋瓷：「什麼時候的事？我沒聽說啊！」蘇蓓蓓心跟著揪起，忙問宋瓷：「嚴重嗎？」

宋瓷說：「嚴重的，聽說一整晚沒人發現，腦淤了，需要做開顱手。你要去醫院看看嗎？」

蘇蓓蓓忙說：「當然要去，解放醫院是嗎？我這就去。」

「好。」宋瓷又叮囑蘇蓓蓓：「蓓蓓你別著急，你先將黎傲安置好，再來解放醫院。我們到瞭解放醫院再聯絡。」

「好。」

宋瓷結束通話電話，偏頭看了韓湛一眼，突然問道：「黎離跟蓓蓓最近還好嗎？」

韓湛見宋瓷表不對，他認真想了想，才說：「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他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回家陪老婆孩子。」

宋瓷更覺得納悶，說：「既然沒問題，那黎阿姨出事了，黎離也該跟蓓蓓知會一聲纔是啊。再怎麼說，蓓蓓也是他黎家的兒媳婦。難道就因為黎阿姨和蓓蓓不來，黎離就瞞著？」

宋瓷總覺得黎母這一摔，會摔出很多麻煩來。倒希隻是自己太敏了，想多了。

韓湛開始沒想到這一茬，聽到宋瓷這話，也覺得黎離這事做的不妥帖。但他轉念一想，也許是黎離忙忘了，就忘了給蘇蓓蓓打電話。

「黎離可能在忙，忘了給蓓蓓打電話吧。」

宋瓷總覺得這事不是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

那頭，蘇蓓蓓結束通話宋瓷的電話後，靠著櫥櫃發起了呆。

母親摔跤了，需要開顱手，而黎離卻什麼都沒告訴自己。為什麼呢？是擔心他母親醒來後看見自己，一怒之下會加重病？

還是嫌棄是累贅？

蘇蓓蓓難免會多想。

「媽媽。」

黎傲穿著一條小馬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他手裡抱著一件t恤，還在眼睛，顯然是剛睡醒。

黎傲站在蘇蓓蓓麵前，舉著懷裡的t恤對蘇蓓蓓說：「我自己穿了子，服不會穿。」

蘇蓓蓓趕蹲下來幫黎傲穿好t恤，看著兒子白的小臉蛋，對他說：「黎傲，生病了，媽媽需要去醫院看。你今天就跟著阿姨一起玩，好不好？」

阿姨是家裡的保姆，在蘇蓓蓓家裡幹了快兩年了，人好，蘇蓓蓓對還是放心的。但黎傲聽到蘇蓓蓓的話後，卻歪著頭問：「不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蘇蓓蓓說：「醫院裡不幹凈，細菌多。」

黎傲卻嘟著，一臉失落地說道：「我知道，不喜歡我。」

蘇蓓蓓愣住。

這是第一次從黎傲的口中聽到這樣子的話，心裡著實吃驚，便握住黎傲的肩膀，問他：「neil，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黎傲說：「不喜歡我，從來不抱我，也不歡迎我去他家玩。」黎傲還告訴蘇蓓蓓：「上回爸爸帶我去家玩，還問爸爸，什麼時候跟你離婚。」

黎傲大聲地沖蘇蓓蓓說道：「是個壞蛋！」

蘇蓓蓓被黎傲說的話釘在了原地。「真問過你爸爸什麼時候跟我離婚？」蘇蓓蓓知道黎母不喜歡自己，但沒想到黎母竟然時時刻刻盼著和黎離離婚！

這天下怎麼會有不得自己兒子離婚的母親？

黎傲點頭，「嗯，問過。」

黎傲眉頭一皺，對蘇蓓蓓說：「媽媽，你疼我肩膀了。」

蘇蓓蓓趕鬆開雙手。

站起來，轉過去切砧板上的蛋皮。一邊將蛋皮切，一邊問道：「那你爸爸怎麼說啊？」

黎傲沒聽清，就問：「什麼啊？爸爸說什麼？」

蘇蓓蓓回過神來，才意識到不該跟黎傲說這些事。蘇蓓蓓搖了搖頭，說：「沒事，媽媽給你做蛋麵，等阿姨過來了，媽媽就去醫院了。」

「好吧。」

黎傲坐在客廳茶幾旁玩了會兒拚圖，蘇蓓蓓便做好了蛋麵。

母子倆剛吃完麪，阿姨就來了。蘇蓓蓓跟阿姨說明瞭況，阿姨表示會照看好黎傲，讓放心去醫院。

「那就麻煩阿姨了。」

蘇蓓蓓回房匆匆換了服，趕開車去瞭解放醫院。

到解放醫院時，黎母已經被推去做檢查了。蘇蓓蓓給宋瓷打了個電話，得知他們現在在檢查室外麵等候，直接上樓去找他們。

黎母被推進檢查室也有一回兒，等待檢查報告的過程對黎離來說也是一種煎熬。

黎離今天早上過得兵荒馬，頭髮都跑了髮型。他靠著牆，用手眉心，低聲對韓湛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讓就那樣在地上躺了一晚上...」

黎離是母親靠殺魚為生，一條魚一條魚養大的，黎離心裡對母親自然是敬的。

當年與蘇蓓蓓結婚時，黎母還不知道蘇蓓蓓的份，對蘇蓓蓓也頗為喜，那時候黎離以為自己終於有了一個幸福的完的家庭。

可誰知，母親在知道蘇蓓蓓的真實份後，竟然會那樣憎恨蘇蓓蓓。

可蘇蓓蓓又有什麼錯？

即便蘇蓓蓓的父母親是被穆冕害死的，可他父親喝醉酒撞了人也是事實啊！他父親本就不冤枉啊！

可如此簡單的道理，黎離懂得，黎母卻懂不得。

黎母過了一輩子的苦日子，找不到發泄點，便將所有恩怨仇恨都推到了蘇蓓蓓的上。

黎母跟蘇蓓蓓作對，黎離夾在中間也很難做人。一個是他心的人，一個是給了他生命養他長大的母親，他哪一頭都捨不得傷害，也不能傷害。

他為了家庭和睦，迫不得已帶著妻兒搬了出來，可如今母親上又發生了這種事，他真的到無能為力，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韓湛能明白黎離的痛苦，這事擱誰上都不好。他拍了拍黎離的肩膀，說：「這也不能全怪你。」

黎離直搖頭，低聲嘆道：「怪我，我沒能理好和蓓蓓的關係，是我沒用。」黎離在商場上呼風喚雨，回到家，卻無法擺平母親與妻子之間的矛盾。

他到非常無奈。

韓湛突然問：「你媽這事，你給蓓蓓說了沒？」

黎離抬頭看了韓湛一眼，他了，半晌說不出個話來。

韓湛挑眉，說：「沒打電話通知？」

黎離點了下頭，解釋說：「我想著我母親跟蓓蓓氣場不和，擔心看到蓓蓓會心裡更來氣，就...就沒通知。」

韓湛冷笑，「黎離，你這樣做，可有把蓓蓓放在眼裡？是你妻子，縱然與你母親關係再差，這個時候，為夫妻，理應陪你站在一起。你這樣做，讓怎麼想？」

黎離開始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韓湛的話如當頭一棒將他打醒了。「我這就給打電話...」黎離話未說完，便瞧見蘇蓓蓓在人群中走了過來。

蘇蓓蓓穿著一條酒紅小v領長，一路走過來，不知道有多男人在地瞄。哪怕結了婚，當了媽，蘇蓓蓓依然芒四，惹人注目。

黎離看到蘇蓓蓓，突然到心虛，他沖蘇蓓蓓招手喊道：「蓓蓓...」

然而蘇蓓蓓卻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徑直走到宋瓷麵前，問宋瓷：「宋宋，現在是什麼況？」

宋瓷察覺到氣氛不對，先朝黎離看了一眼，見黎離表無措，心想：該！

宋瓷告訴蘇蓓蓓：「阿姨還在裡麵做全檢查呢，得再等一會兒吧。」

「嗯。」

蘇蓓蓓挨著宋瓷一起站著，全程都沒有賞黎離一個在意的眼神。黎離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他走到蘇蓓蓓前，喊了聲：「蓓蓓。」

蘇蓓蓓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又低下頭去。

黎離下意識手去牽，卻被蘇蓓蓓給開啟了。

黎離沉下臉來，問：「你要在這個時候跟我鬧脾氣嗎？」

蘇蓓蓓沖他勾起一個冷漠的笑容，說：「既然嫌棄我來這裡礙眼，你還跟我說話做什麼？」

「我沒有...」黎離下意識想要辯解，蘇蓓蓓直接打斷他的話，盯著黎離的眼睛，對他說：「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之前為什麼不打電話通知我。」

黎離張了張，想說自己隻是忘了，想說他本來打算等母親檢查結果出來再給打電話，可是看著蘇蓓蓓那雙悉一切的雙眸，黎離發現自己詞窮了。

他無話可說。

蘇蓓蓓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這時，檢查室的門被開啟了，護士推著黎母從裡麵走了出去，醫生跟在後麵。一群人都圍著醫生，一邊往病房走，一邊聽醫生講述黎母的況。

「病人顱塊比較大，迫著的神經，必須取出。另外，病人昨晚摔下時左腓骨應該是撞到了什麼上，有骨碎裂現象，需要做接骨手。」

黎離聽得心裡一一的，蘇蓓蓓也跟著擰起雙眉來。

「我們做手，醫生。」黎離沒有任何猶豫，便決定為母親實施手。

醫生點了點頭，對黎離說：「那我先去寫手通知書，等會兒你過來簽字。若確定做手的話，上午十一點就開始做。」

「好的醫生。」

醫生回辦公室去了，黎離與韓湛他們一起將黎母抱到了病床上。

「我去醫生那裡，韓先生，你們幫忙看著些我母親。」

「好。」

黎母這會兒已經醒了過來，見到宋瓷他們都來了，當場便紅了雙眼。

黎母對韓湛哽咽哭訴道：「韓湛啊，阿姨命苦啊，我兒子隻要媳婦不要我這個媽。我昨晚摔在地上，那是天天不靈，地地不應啊...」

一聽到黎阿姨這些話，韓湛跟宋瓷便一個頭兩個大。

韓湛握住黎阿姨的手，他說：「阿姨你快別這麼說，黎離這小子是你一手拉扯大的，他知道你的不容易，對你那自然是孝順的。」

「他孝順我？」黎阿姨突然變得激起來，的眼淚滾落到耳朵後麵，握住韓湛的手，說：「你不知道啊，他心裡隻有他那個媳婦，為了討他媳婦開心，他早就搬了出去，留我這老東西獨居。就這樣，你還說他孝順我！」

「韓湛啊，你是不知道，我當年為了他，那是起早貪黑，下雪下雨都要站在棚子下麵殺魚賣魚！我把他養大，他現在有出息了，就忘了我這個媽！關鍵是那個蘇蓓蓓，你們不知道的真麵目啊！」

黎阿姨越說越委屈，就哭得越兇，手指巍巍地指著門外，含恨說道：「那人當年拿著我們賣了房的賠償款去國外瀟灑，過著開豪車穿名牌的日子！而我們母子卻過著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就這樣，還好意思嫁給我們黎離！」

「黎離多好一個孩子啊，怎麼就被那個狐貍給勾引了！」

宋瓷聽到這些話，心裡為蘇蓓蓓到不忿，男人撞了蘇蓓蓓父母，導致父母落河亡，還有理了！蘇蓓蓓作為被害人的孤，難道不該得到賠償款嗎？

若不是黎母今天有傷在，宋瓷是真的能指著黎阿姨的鼻子臭罵一頓。深深地吸了口氣，轉就走了出去，得去外麵轉轉，去口氣。

宋瓷走到病房門口，竟發現蘇蓓蓓一直站在門外。

蘇蓓蓓背靠著醫院走廊的牆壁，低著頭，臉上布滿了委屈。也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

宋瓷表微變，小聲問道：「蓓蓓，你在這裡站多久了？」宋瓷跟韓湛都以為蘇蓓蓓隨著黎離一起去醫生那裡了。

蘇蓓蓓抬起頭朝宋瓷落寞地笑了下，說：「宋宋啊，跟我聊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