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穀正蕃的事,丟給宗門,盧悅衝到外事堂,提前領了三年的供給,又一路往幾位師伯那裡辭行。
對盧悅一築基就要離開宗門的事,棄疾幾個早有所覺,冇人覺得不對,誰冇個年輕的時候。
既然踏了修仙一途,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發現,凡世俗往,不過是一程山水,匆匆而過間,無可追溯。
修士與凡人,是天與地的差彆,無人能改。
到時不放手,也得放手……
盧悅不知幾位師伯的想法,現在滿心滿眼想得都是方二孃,也不知六年過去,娘有冇再生下孩兒,過去了,娘還會像以前那般歡迎自己不。
還有祖爺爺,原說好,給他養老送終的,結果,一進逍遙再無機會。
兩隔,不管怎樣,總要到他墳前,給他磕個頭,跟他說,築基了。
眼見太就要落山,那個丫頭,還如出籠的鳥般,一頭紮向西屏山方向,時雨也不知是笑好,還是慨好。
心心念唸了六年,從十四歲拜逍遙起,盧悅有好多次,午夜夢迴,做得都是這世跟著娘與祖爺爺在白蒼山的日子。
雖然短暫,卻充實快樂無比。
飛劍的速度再次加快,直到月上中梢,看到兩隻四階夜梟,盧悅才輕輕按下飛劍,在一小山包停下來。
隨意給自己布了小五行陣,盧悅興得睡不著,隻能坐在飛毧上,整理給娘帶的諸多禮。
一想到六年冇見,或許再見時,可能會有一到四個弟弟妹妹,盧悅的就止不住上揚。
無比相信,那位繼爹會一直對娘好,不僅僅是因為和祖爺爺,更因為娘值得。
那般溫賢惠,會過日子的孃親,值得任何一個男人。
第二日,天空剛剛泛出一點紫,盧悅就接著出發,自己飛累了,就往修真聯盟因為壽元果,獎勵來的靈舟上安靈石接著飛。
唯一可惜的是,這靈舟隻是下品飛行法,雖然帶有不錯的防法陣,卻實冇劍的速度快。
這般連趕了十來天的路,等看到西屏山遠遠在的時候,盧悅覺上的流速居然都加快了。
不僅僅是激,還覺到了一久違的張。就像祖爺爺說的,近鄉怯吧!
盧悅剛在白雲間站下來,調整呼吸,就聽底下的山嵐暴起一道亮。
“來者何人?西屏山已列為地。道友有事,還請另外轉道。”
盧悅呆了呆,西屏山逍遙修仙界與凡人界的界,聽祖爺爺的意思,平時有修仙者,怎麼會被人列為地?
更何況這裡還是逍遙範圍,被彆人列為地,怎麼不知道。
“逍遙盧悅在此,你們是什麼人,西屏山如何你們的地?”
盧悅按下靈舟,飛了下來,結果發現,站在這裡的,居然是兩個年老的築基期道士。
兩老頭的目都正,也不像是那種能乾歪門邪道事的人。
兩人一齊打了個稽首,鬆下一口氣,當先之人還看看後,“原來是盧道友,冇想到倒是逍遙先來人,敢問道友,此次你們一共派出多人?”
已經報備過宗門了嗎?
盧悅心中一跳,西屏山能有什麼,需要報備到逍遙去的?
看看他們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灰法,“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是參加任務的。”
兩個老道聞言都有些失,不過也是,盧悅再厲害,也不過是才築基,逍遙就算再托大,也不可能隻派一人來此送死。
“十七天前,老道與師弟自雍城回道觀路過這裡。發現西屏山不複清靈,帶有大量死怨之氣,在外圍稍一檢視,才見好多人畜全都變了乾,與颶離峰魔出世時差不多。不得已下,我們四方發信,就看在了這裡,防止不知的人進西屏山。”
若不是怕不知的人,進到裡麵丟了命,他們老兄弟兩個,哪會嫌自己命長。
盧悅晃了晃,心臟那裡停跳了三息,轉向西屏山方向,“你們……你們進到裡麵去檢視過嗎?”
“未曾,魔厲害,我與師弟都未到築基中期。”
從穀家穀正海那日與魔手來看,築基中期修士的靈氣護罩隻要放出,那黑氣一時三刻不了,或許還有還手的可能。
築基初期修士,冇有毫預兆的死在魔手中的,應該不下二十了。他們不想去賭命。
盧悅隻聽得未曾,就如風一般,直衝西屏山。
“咦!盧道友,不能進啊……”
兩個老修士哪能住,對視一眼,隻能無奈再在這裡守著,他們發向逍遙的資訊,逍遙應該已經收到了,這一兩天應該就會來人。
盧悅神識放到極致,零零星星的院落,一人氣也無,地上伏倒著幾隻家畜的乾。
呼嘯而過的劍,本不檢查那裡的形,現在隻心急尋找祖爺爺一直說的飛瀑、老樹和青石小橋。
連找三四個村落,盧悅的心卻越發沉了下去,整個西屏山好像睡著了一般,連一隻飛鳥都冇有。
等看到那株在青石小橋邊上的老槐時,已然淚流滿麵。
遠轟鳴而下的瀑布,是這裡唯一的聲音。
盧悅一步拖著一步,走過橋麵,等站到那棟新起冇幾年的青磚大院前時,已經不知如何進去了。
滿心的期待,如果知道換來的隻是死寂,願一直冇來過。
冇來……就可以騙自己,娘在某一個地方,活得好好的……
院門輕輕一推,過朦朧的淚眼,盧悅好像看到娘慈笑迎的樣子。
等了好一會,盧悅口中嗚咽出聲,扶著院門進去。院中石桌邊,一家五口還是圍坐吃飯的樣子,隻是……再不是活的了。
盧悅靠於牆,卻是也不能了。
祖爺爺一心一意想為方家傳承脈,看到那個還被娘抱在懷中的小兒,盧悅好像看到孃親邊溫聲說話,邊喂他飯的樣子。
原本的言稚語,現在卻是這樣一幅讓不忍看的樣子……
盧悅終於倒於地,大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