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過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隔了幾條街的人，也終於從旁人的議論中，知道了所有事的首尾。

藍靈和申屠欣相坐一，半晌無言。

來時的各種擔心，因為那一場風波，全都遠去。至瞎了的人，不是們心目中的小可憐，一樣的戰力滿滿，活得張揚而自在。

“我要說缺心眼吧？自己這一關就過不了。”好一會，申屠欣既無奈又好笑地開口，“因為把我和排一塊，十個人裡，肯定有十個人說比我聰明。”

“……”藍靈朝翻了個白眼。

“可是看不見，你說怎麼還能過那樣？”這一點，申屠欣怎麼也想不通，“要是能當麵問一問就好了。”

“捶死你。”

藍靈丟下威脅的三個字，轉回自己的房間。

來慈航齋兩天了，還冇想好，怎麼去見故人。生怕故人是繁華落儘後的自暴自棄，才躲到這慈航齋來以寫經平複心境。

如果那樣，肯定不能去刺激。

但是現在嘛！

不管何等境地，故人都是那樣，從來冇變過。

藍靈不由一笑，為慈航齋的地主，怎麼樣，也要款待客人一下吧！

……

盧悅不知有人想宰一頓，在坊市浪費了不時間，今天的任務有點，“真要幫我寫經，那就得非常認真才。”

收到泡泡手的示意，隻能由著兩個小傢夥折騰，“門邊的箱子裡有紙墨，你們自己拿。”

寫的經不一樣，不過難得九命和泡泡願意沉下心來，也不能打擊，“既然寫了，一天至得給我完五篇，聽見了嗎？”

“聽見了。”泡泡音清脆，“把我剛剛落在你上的東西還來，我們把它磨碎，也加到墨裡。”

什麼？

盧悅的眉頭擰了擰，“泡泡，這件事，不是弄著玩的，你是火之靈，你的東西怎麼能磨到墨裡？”怕到時候不是超度，而是燃魂。

“那你還是功德修士呢。”

泡泡真拿他家的人冇辦法，“你的按理來說，也跟人家相剋呢。”

“……乖！有些東西不是你這樣算的。”盧悅捨不得他們禍害好東西。

“你才說了，以後都聽我的。”泡泡乾脆自己手，浮起後，兩隻小手，猛地一抓，把胳了盧悅半天的淚晶，全收到手上，“尊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彆人都能迴？這些你就冇想過嗎？”

“……”

盧悅攏眉，怎麼冇想過，執念太過，太不甘心唄！

“哎喲，怎麼還是那麼笨啊？”泡泡臭一句，“人家不願迴，你以為是你想渡，就能渡得了的？”

這？

盧悅咳了一下，“泡泡，我冇你想得那麼厲害，佛渡有緣人，我的目的，是渡那些可以渡的人。”

“對啊！”泡泡手中靈力一展，淚晶全都化沫，扔了一點進到九命磨的墨中，“我和九命寫經，是渡那些，渡不了的東西。”

尊害了他家的笨蛋，他當然要找回一些場子。

“隨……隨你們吧！”盧悅聽懂了，語氣即高興又複雜，這種被自己養的娃鄙視，還有他要給出頭的覺，又好又不好。

一直以為要護的小傢夥，原來在不知道的時候，其實已經長大，正在用他的方式，要為撐起一片天了嗎？

“都弄好了。”九命看他們一眼，“我們開寫吧！”他把人屠子紀長明送的百變傀儡，弄了桌子，“早點寫完，姐姐也能早點休息。”

母親進階大羅金仙，他可以不失去，這一切，都歸功於盧悅，要不是在三門灘的偶一善念，九命知道，他和娘可能早就不在了。

“對對對，彆東想西想的了，我們寫吧！”

泡泡不再管盧悅，隻拿了寫好的兩張往生經，給九命一張，自己留一張當樣子，“九命，紙就這麼大，你可不能把字寫籮筐大。”

九命麵上一苦，不是他不想寫小，而是手跟神識不一樣，一拿起筆，它就不聽使喚，“我儘力吧！”

“看看，學著點。”

泡泡拍拍盧悅寫的，“就照這字寫，保證韻姨忙完外麵，看到你寫的經文，又要把你抱起來親。”

西門韻出關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九命，在他的臉上左親親右親親。

本來，泡泡還很想笑話朋友，可是看著看著，心裡的某個地方塌了。

“回頭我娘肯定又要謝你，親我的時候，一定也會親你的。”九命瞄瞄他，又瞄瞄盧悅，他其實知道，小夥伴對孃親親他這件事，即羨慕又嫉妒。

“哼！我纔不要。”泡泡把筆放下，形一閃，就站到了盧悅的桌子上，“盧悅，你不是想我了嗎？我給你親親。”

盧悅：“……”

放下筆，果然在泡泡湊過來的小臉上，親親額頭、親親左臉、親親右臉、親親他送上來的小眉、小鼻子、小、小下……

“盧悅，我也要親親你。”

“親吧！”

盧悅心頭，早知道他羨慕九命這個，在坊市的時候，就給他了。原以為他長大了，麵子，卻冇想到……

九命聽到泡泡特意弄出來的左一個啵，右一個啵，默默把眼睛向外麵，希能看到他想見的人。

“喂！呆子，你又懶了，這麼長時間，才寫了五個字。”

不知過了多久，泡泡親完盧悅，心滿意足地回來，“快點快點，不準再走神了，再走神，我就要打手心了。”

好怕！

九命配合地給他一個抖，嘟囔一聲，“你不是也冇寫幾個字嘛！”

“哼！那是我有事忙。”

盧悅：“……”

能乾什麼？

臉，笑意一閃而冇，裝作什麼都冇聽到，執起筆，筆疾書。

……

終於把外麵忙完的拂梧八人坐到一起，這是時隔萬年之後，西門韻第一次踏足慈航齋。

不同於天裕關時，好像隨時隕落的樣子，現在的西門韻，雖然還是白髮，可是拂玥等都知道，曾經的師姐，又回來了。

“流煙仙子居然讓你代表三千城。”拂梧深為慨，“這樣，本就是不給我們挑撥離間的機會啊！”

“哈哈！”西門韻和拂玥等都忍不住笑了，“瞧師姐說的，流煙要是聽到，一定要撞天屈。”

“撞？明著呢。”

拂梧歎氣，費了大力氣，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合格齋主，就這麼便宜了三千城，想想都心塞，“反正我不管，拂玥理事還不太行，這段時間，你教著點。”

明之會的事太多，最近快要被自家師妹煩死了，什麼都問。

“師姐，你是嫌棄我嗎？”

拂玥看的表，忍不住笑問。

“說嫌棄，都是高看你了。”拂梧是真嫌棄，“總之現在阿韻回來了，有什麼事，你們都問，再問我一句，我就跟你們急。”

也好多年冇管過事了，有些東西，真是著頭皮上的。

“我教，我把你們都教教。”

西門韻看看昔日的師姐妹，一個都不放，“既然山門再開，你們總不能老宅著當高人，四方來客，就不能收拾一個峰頭？讓他們呆坊市，算怎麼回事？”

“這可不怨我。”拂玥指向拂梧，“是師姐說的，為了多建那兩條街，拂璃和拂瓊，可是忙了好長時間。”

“師姐，為什麼呀？”收到兩位師妹的點頭，西門韻問拂梧。

“為什麼？今天的事，你們冇看到？”

拂梧喝口茶，“人多眼雜，各地來人更是良莠不齊，慈航齋是佛門，又不像大昭寺那樣大，有那麼多的客僧，安排在坊市，大家都安心。”

都安心？

想到盧悅，想到安靜了萬多年，已經習慣高人生活的姐妹們，西門韻的眼睛彎了彎，“師姐說的有理。”

“彆拍馬屁，”拂梧放下茶杯，“我問你，三千城真的隻有你們來了？”

“還有，不過……他們另外有事。”

西門韻出一個丹瓶，“這是我來的時候，流煙仙子讓我送給慈航齋的。”

“是什麼？”

“你們自己看。”

拂梧打開丹瓶，看到裡麵的東西，麵微有容，默默塞給好奇的拂玥，“是怕我照顧不好盧悅嗎？”

居然一下子送了三顆魂丹，真是好大的手筆。

“怎麼會？”西門韻一笑，“盧悅是你徒弟，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三千城最近不是發了一筆小財嗎？”

小財？

拂梧的眉頭攏了攏，撇去上素和雲容，“那個在外麵打噬鬼的神人……，跟三千城有關係嗎？”

“這個呀？我也不知道。”西門韻垂了垂眼，“師姐與其想那個，還不如好好想想八萊。”

“他？”拂梧蹙眉，“他不會再鬨事了。”

為仙盟長老，相信，八萊對天蝠和域外饞風的事上，與的心是一樣的。

“天蝠修士藏在坊市裡，八萊雖然不會再鬨事，可是架不住，人家著他鬨事。”西門韻歎口氣，“他有致命的缺陷，一一個準。”

“你是說……嚴家爵？”拂玥一驚。

西門韻點頭，轉向拂玥，“師妹今天幫九命查了一個人？”

拂玥點頭，“那人謝桐，是個煉師，從頭至尾，人家都冇離開茶樓一步，怎麼？師姐還是懷疑他？”

西門韻冇說懷疑也冇說不懷疑，“不知道你們有冇有聽過贏四這個名字，平魯道被圍的時候，殷曄為了贖回贏四，連疊錦園都舍了。

後來，據說渥河之戰，就是由贏四在背後出謀劃策。

今日殷曄再現，若是所猜不錯的話，他——一定也到了慈航齋。”

西門韻歎口氣，“有關神人，有關黑市，若我所猜不錯的話，背後都有這個贏四的影子。我相信九命的眼睛和直覺，有件事，我想我也該跟你們說了，九命生來返祖。”

什麼意思？

拂梧幾人對一眼，等說下去。

“破嶽的太祖母，是幽冥貓。”

幽冥貓？

“不是……不是說，幽冥貓一族，早就絕種了嗎？”拂玥驚得有些結。

西門韻苦笑，“就好像九命，一邊有人族的脈，一邊又有猙族的脈一樣，那位太祖母，據說也是返祖，白天的時候，是白虎，晚上……就是幽冥貓。”

啊？

拂玥拂瓊等一齊向拂梧。

自家隻有這位師姐活得久，對曾經的某些人有印象。

“據我所知那位風茵的前輩，最後是失了蹤。”拂梧仔細回憶了曾經的往事，“既然白天是虎，晚上是幽冥貓，又怎以會對周邊的危險，冇點警覺？”

妖族對危險有種本能的認知，而幽冥貓更甚！據說其不僅能勾通九幽，還能看到某些預知的危險，“五虎山後來查到最後去哪了嗎？”

“有去無回海！”

西門韻的輕了一下，“當年妖族也參與了此事，隨同五虎山一起查，可是他們發現最後證據直指有去無回海的時候，全停了下來。”

“……我……我再去查查了那個謝桐。”拂玥很是心驚，如要九命傳了幽冥貓的特，那個人一定是有問題的。

“暫時不要。”

拂梧看了一眼，“謝桐不管是不是贏四，他一定早就警覺了。阿韻，有關九命的事，你冇跟彆人說過吧？”

雖然九命，但也可以是一個母親對孩兒的祝福。

西門韻搖頭，“在三門灘的時候，我不好，他我所累，生下來就是半妖，給他起名九命，是我的祈。”

那時候茍延殘，唯一希的，不過是多陪九命幾年，看著他能再長大一點。

“但是自跟盧悅和泡泡以來，九命原本虧損的，就慢慢地被補了回來，這一次，是他告訴我，在初一、十五的夜晚，他可以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東西。”

西門韻看向能信任的師姐師妹，“這一點泡泡可能也知道，不過那孩子被盧悅教得非常好，他應該不會說。”

拂梧點頭，“你們也閉上！”告誡完拂玥幾個，又轉向西門韻，“在九命冇有完全覺醒幽冥貓的天賦前，不要再讓他輕易出門了。”

生與死間，有大恐怖，幽冥貓之所以會絕了脈，是因為在他們還冇長起來前，常被大能修士擄去，煉化脈和妖丹，這裡麵若是再加了尊，拂梧有些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