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是個小姑娘，蓬頭垢麵的，裳都破了，人似乎也有些恍惚，神狀態十分不好。

孟老爺抓著問話，這讓有些害怕，整個人都在往後躲，但是口中卻還是不停地說著：“書和小姐死了，我看到書和小姐被人殺死了，他們要抓我，我就跑，我跑到了老虎裏，他們說我會被老虎給吃了。你不要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這哪裏什麽都不知道，這分明就是什麽都知道。

白鶴染快步上前，接近那小姑娘後二話不說，手指撚了枚銀針就往對方後腦紮了一下。也就這麽一下，恍惚的小姑娘忽然間清明起來。不認識白鶴染，但卻認得孟老爺，一認出孟老爺來立即就激了，反手把孟老爺抓住，紅著眼睛就要再說話。

白鶴染卻不讓說了，一隻手握到肩頭，低了聲音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上馬車，有什麽話上了車再說。”說完又看向孟文承，“父親別急，先上車。”

孟老爺也知其中厲害，當街說出這樣的話，怕是他們已經被人盯上了。還好白鶴染到了，否則這裏隻有他一個人的話，他還真怕暗中盯著這一幕的人會直接手來搶人。

三人一起上了孟家的馬車，白鶴染將馬隨手給街邊一個擺攤的人，又扔了一塊兒碎銀子，“將馬送回孟府，給管家即可。”那人一見這麽一大塊兒銀子也很高興，樂嗬嗬去了。

車夫已經扶著那小姑娘先上了車，孟文承回頭瞅了瞅白鶴染，見白鶴染點頭，便也跟著上了車去。則留到最後，抬起頭往街邊茶樓二層瞅了一眼，勾了角，泛起一冷笑來。

那裏有雙眼睛一直朝下麵盯著，直到與目相，立即就收了回去。

鄉城裏四都是國君眼線，特別是經了昨晚宮宴之後，淳於傲隻要不傻，眼線布的就隻會更多。孟家老爺跟那小姑娘的一幕早落進人家眼裏，所以一來不能讓二人站在街上說話，二來也得抓時間，搶在對方將消息傳回皇宮之前，把那小姑娘送到該送的地方去。

也上了馬車，車夫收踏凳時問了句：“咱們現在是回府嗎？老爺不用再去皇宮了吧？”

白鶴染同他說：“不用去皇宮了，但也不回府。咱們往城主府去，記得挑大路走，不怕人多。”的確，不怕人多，就怕人。人多的地方，即使是國君的人要手也得考慮考慮。但是人之就不行了，一輛馬車，分分鍾被劫。縱然能保，也要費一番周折。

車夫也是個聰明人，立即就領會了的意圖，於是直接把車趕到了鄉城最熱鬧繁華的迎大道，兜著圈子往城主府去了。

馬車，孟文承已經急得不行，不停地催促著那個小姑娘快快講都知道些什麽。

小姑娘緒也激，雖然神智是清楚了，可是很明顯當初發生的事給的刺激太大，隻要一回想起來就會不由自主地打哆嗦。如此一來，話也說得不是很清楚，隻反反複複地在強調：“小姐是被國君陛下殺死的，我看到國君割下了小姐的頭，可是在割頭之前他們還禍害了小姐。對，他們禍害了小姐，又割頭，是國君幹的，國君割頭……”

就是這麽來回反複，孟老爺聽得著急，白鶴染便主去握了那小姑娘的手，輕輕地道：“你慢慢說，我們慢慢聽，說之前先告訴我你是誰，是書和小姐的丫鬟嗎？”

孟文承搶著回答了這個問題：“是鮮於城那邊的丫鬟，是書和外祖家的，有時候來回往返，老爺子怕孤單，就讓這小丫頭陪著。這孩子活潑，人也激靈，能給書和解悶。”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白鶴染握著的手的原故，總之這小丫頭漸漸冷靜了下來，也不再像剛才那麽害怕，到是長出了一口氣，歎了聲：“我終於逃到鄉城了，終於見著孟老爺您了。老爺，我為了能平安到達鄉，能夠不被人發現，隻能混乞討的隊伍中，跟著他們每日東奔西走，繞了好大一圈子才來到了鄉城。不過雖然晚了些，卻也是最安全的法子，他們能那樣子對待小姐，又如何能放過我？雖然以為我一定被老虎吃了，但萬一以為我活著呢？我看到了他們的全部罪行，也看到了國君的真容，他們是不會放棄我的，一定要找到我的。”

努力回想，一邊說一邊哭：“我家老太爺讓我陪著書和小姐回鄉，我們原本是樂樂嗬嗬離開鮮於的，老太爺和老夫人還給小姐帶了許多好吃的。那日我們走累了，就遇了個溪邊休息，我還記得小姐喝了一口溪水，說水太涼了，今年的天暖得晚，也不知道還得多日子才能把厚重的裳換了去。我們就這麽說著話，突然之間就衝出來一夥人……”

講述著那一日的形，講述著衝出來的那夥人把和書和小姐分開，把綁在大樹上，就讓睜眼看著書和小姐慘被淩。聽到有人管一個金袍男子陛下，當時便想到了鄉城的國君。可是怎麽也想不明白，堂堂國君為何會來荒郊野外做這種事？直到聽見國君說出一句話……國君說：你那個爹心裏頭裝著淳於藍，總給孤王添堵，這筆帳孤王早就想跟你們孟家算一算了。今日正好撞見了你，便為你那父親贖罪吧！

“我是聽到這句話才明白為何小姐要遭此劫難的，孟老爺，原來國君是在報仇，他把對您和溫藍郡主的憎恨，都轉嫁到書和小姐上了。”小姑娘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小姐太慘了，我拚了命的掙紮想要過去救，可是他們把我幫得太了，我本就掙不開。後來有人用刀砍了我的繩子，要把我也往國君跟前拽，當時小姐都已經被斬首了，我嚇得不行。可能是我命好吧，他們撕扯我裳的時候，山裏衝出了老虎，所有人都被衝得四散，我慌之下躲進一個裏，他們遇到口就要進來，卻有人認出那個本就是老虎。”

小姑娘說著苦笑了下，“可不就是個老虎麽，裏還有一隻老虎呢，聽到外頭有靜，嗷唔一聲大，嚇得外頭的人立即跑遠了。不過那隻老虎了重傷，也好像是生了什麽病，總之隻了那麽一聲，之後就死了。我在裏躲了三天，直到確定外頭的人再也不會回來，這才從裏爬出來。我去找過書和小姐的，有被拖拽過的跡象，但是我找不到拖拽到了哪裏，便想著趕到鄉給孟家報信，直到今日，終於見著孟老爺了。”

說到這裏，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老爺，奴婢知道與國君對抗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可是如果書和小姐就這麽死了，別說奴婢不甘心，鮮於李家也是不會甘心的。所以求老爺替小姐報仇，不隻是討回公道，而是要實實在在的報仇！”

抬起頭，死死盯著孟文承，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孟書和的死給了極大的打擊，能撐著混乞討者隊伍最終來到鄉城，於一個小姑娘來說已經是極限了。要不是因為從小就跟著書和小姐一起學騎馬，子骨比一般的姑娘家強健一些，這段日子本撐不下來。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跟孟書和之間的特別深，孟書和也從來不把當奴才看，全當是自己的妹子。是鮮於城李家的奴才，專門侍候孟書和的，平時孟書和不去也沒有人使，隻管在孟書和的院子裏住著，養養花草逗逗小貓。等孟書和到了，兩人就可以滿院子跑著玩兒，還一起去城外騎馬，再一起回城裏吃好吃的。

孟書和的母是李家獨，李家在鮮於城也算是有名有號的富戶，老兩口思想開通，並沒有因為獨生的死就把孟家給記恨上，也並沒有因為孟文承又續了弦，就對他橫眉冷對。

他們隻是將對獨的和思念全部都轉送給了孟書和，這個唯一有著兒脈的外孫。

李家對孟書和極好，完完全全就是當自家大小姐來疼。所以孟書和喜歡去外祖家，經常就是鮮於和鄉兩邊跑，兩邊都住一住。後來因為知道新任的孟夫人也把書和當親生兒來疼，李家便又對孟夫人報以恩的心，兩家一直以來都相不錯。

孟文承看著跪在麵前的這個小姑娘，腦子裏頭盡是從前書和帶著這小姑娘來來回回的畫麵。那時候兩個姑娘笑得多開心啊，他曾一度認為那是世間最好看的景象。

可是這才多久，他的書和竟遭此橫禍。

“雙雙，你先起來。”他手去扶麵前的姑娘，白鶴染這才知道這姑娘雙雙。“你放心，這個仇我孟家是一定要報的。”說完，抬手掀了車簾子，回問白鶴染，“我們這是去哪？”

白鶴染答：“去城主府！昨天說好要告狀的，這不正好，告狀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