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洗漱好走過來時，傅胭已重新靠回了床頭。

他掀開被子的一角坐進去。

傅胭轉頭看向他，聲問道：“今晚是怎麼回事。”

蕭烈沉沉地看著傅胭言又止。知道自己想奔赴邊塞戰場，媳婦兒會同意嗎？

蕭烈心裡有些忐忑，但終還是不曾瞞，將葉卓的話和盤托出。

戰場、廝殺於傅胭而言都太遙遠了。

來自於和平安定的盛世，穿越到厲朝後，即便趙府後宅有些私，可厲朝還有律法，老爺夫人也要麵子，並不曾隨意打殺下人。

雖說不曾經曆過，可沙場征戰的苦楚無也是知道的。在那裡，人命是最單薄易逝的。更何況這裡還是冷兵時代，一道傷口染可能就會要了一條鐵骨錚錚的戰士的命。

這個時候傅胭就懊悔，若早知道會遇到這些，當年大學的時候就學醫了。

傅胭側，右手上蕭烈的眉眼。

這道劍眉、這雙黑眸、這高的鼻梁、這雙薄、這幅軀，都是無數次並喜的。無論蕭烈的哪一傷了，都會心疼。

想過平靜安穩的小日子。有個院子，做做喜歡的活計，和夫君養孩子長大，然後一塊兒變老……冇有奢侈糜爛，冇有刀劍影，冇有沙場鐵，僅僅是最平常普通的平民生活便知足了。

傅胭想自私地留下蕭烈，不管不顧，不聞不見。

可不是無知的婦人。過教育，通讀史書，明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冇有國哪有家？若誰都想推隻顧自己的利益，這個國家又該由誰來守護呢？

無人守國門，敵人的鐵騎便能直驅家門口，小家終無法安穩。

激烈的觀念衝突在的心裡撞，連呼吸都變得急促沉悶。

傅胭仰頭看著蕭烈，遲緩雙手環抱住蕭烈的脖子，斟酌地問道：“阿烈哥，你想去嗎？”

蕭烈抓住傅胭的手臂，將的小手重新附在臉旁，緩緩蹭了蹭的掌心。他深深地看著傅胭卻冇有說話。

傅胭撥出口氣，回手躺下。閉起眼睛往被子裡了，漠聲道：“不早了，睡吧。”

暫時想逃避這個答案，讓自己冷靜冷靜。衝的時候做的事，說的話，總是令人懊悔。傅胭不想立馬對此事做出決定，還要再想想。

蕭烈又凝神看了會兒安靜的麵容，方纔起吹熄蠟燭。他重新躺回來，從背後地擁著傅胭。傅胭也不抵抗，好似真的睡著了，隻有眼皮下不斷轉的眼球顯示了主人的不平靜。

傅胭問他想不想去，蕭烈的腦海中第一念頭是想的。

舅舅說的冇錯，好男人誌在千裡。他的心裡也有一個建功立業的宏願。

媳婦兒太優秀，蕭烈的心靈深留有一抹自卑。他心甘願輔助傅胭的事業，替分憂勞，可他也憾自己不能憑藉自的本事給傅胭更好的生活。

蕭烈有自知之明，他覺得自己除了這一的武藝箭其餘並無長。因而他婉拒了葉卓想替他在府裡謀個小吏的差事。

奔赴邊塞，戍守殺敵，既是他對那些破壞踐踏厲朝百姓的北戎人的憎恨，也是男兒想立功建業的念頭。

憑藉這本事，他有信心能打下一片基業蔭庇妻兒。

隻是，他捨不得阿胭，捨不得阿簡糯糯。

他走之後，這個家就得靠傅胭一個人撐著了。戰場無，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毫髮無傷地回來。若他出了什麼事，阿胭該怎麼辦呢？

……

二人思緒百轉千回，卻又平靜地過了一夜。

**

第二日，西北的信使帶來奏章，早朝上炸開了鍋。

齊灼看著下麵臣子們相互指責推甩責任，對於能夠出來當事的卻遲遲冇有推選出人選。各方麵利益涉及太多。

齊灼冷眼旁觀，繼而將奏摺摔下案臺。

“邊塞十萬火急，你們卻還在爭論著些冇用的東西？！這就是朕的好臣子！”

“陛下息怒！”大臣們慌忙跪下，烏一片。

齊灼當機立斷，宣佈任命勇毅公葉卓為北都統，率領五萬兵馬與西北三萬兵馬彙合敵。令戶部、兵部、吏部等各部協調配合，並將一半虎符賜給了葉卓。

葉卓恭敬地領命接過。

眾臣子頂著陛下的怒火，無一反對。

朝廷宣佈了戰事，葉卓便忙於軍營之中，每日回府都極晚，有時甚至直接在軍營裡歇下了。

出征之事，公主齊桐也知道了。事定局，時間迫，整個府裡都被支使著忙碌起來。

這兩日，傅胭一直都平靜地繼續手裡的刺繡，間或指導石洋廚藝。行為舉止都如同往常一般，和善可親，隻是好似時間不湊巧，總和蕭烈遇不到一塊兒。

祈景院裡的眾人到一不同尋常的氣息，平日裡做事都小心謹慎了些，唯恐了主子們的黴頭。

蕭烈想抓著傅胭好好談一談，傅胭卻總有這樣那樣的事要忙活，避開了他。就連晚上睡覺時，傅胭也是哄睡了糯糯倒頭就睡，不給蕭烈留下說話的空間。

時間越發張，葉卓已經派人來問蕭烈的選擇了。

這日下午，蕭烈攔在傅胭的麵前，悶聲道：“阿胭，我有事同你說。”

“等會兒吧，我先哄糯糯睡覺。”傅胭抱著孩子輕晃著，頭也不抬。

蕭烈抿起薄看著渾都寫滿拒絕談的傅胭。

傅胭僅僅是冷了他幾日，蕭烈就已經有些不住了。若阿胭真的不同意，他便想著不去了，與一塊兒回石州城。

可無論傅胭是什麼想法，他都想好好和傅胭聊一聊，不想再如此貌合神離下去！

“我把孩子送給石婆婆看顧，你等我回來，咱們聊聊。”蕭烈手抱過糯糯，轉走了出去。

傅胭看著自己空的懷裡，靜默了一會兒，收攏雙臂。

有些事，是得說清楚了。

等蕭烈再回來，二人同時開口道：

蕭烈：“我不去了。”

傅胭：“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