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過後，夏氏雖然能夠振作起來好好生活，可對來說，終究是一場消散不去的噩夢。

隻要想起一回，心頭就會被霾所籠罩。

當著的麵，孟娬沒法欺騙說不是，更沒法承認說是。

孟娬沉默了。

沒有想過要欺瞞夏氏，當時隻是覺得這小猴兒可憐，也沒打算把它長久地留在邊，而是打算救下它以後就把它放歸山林。

隻是後來差錯，因為夏氏喜歡，就把它留了下來。孟娬見夏氏和不歸相得這般融洽，就是夏氏永遠不知道不歸的來歷，又有什麼關係呢

它沒做過害人的事啊。

但是夏氏現在知道了。

夏氏著孟娬的眼眶紅了，眼角潤，問“阿娬，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難怪那天在街上，這猴子見了你，一個勁兒地向你奔呢。”手指著院裡待著不敢的猴不歸，“你早就知道這隻猴子是那個惡徒的東西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猴不歸天真的圓框眼裡，流出慌張害怕的神，一會兒夏氏，又孟娬。

殷珩從房裡出來，看到這一幕，他也不便乾預。猴不歸求助地看著他，他撥著椅到院子裡來，微微彎下，手解了猴不歸上的繩子，它的腦袋。

孟娬道“不歸最開始是耍猴兒人的又怎麼樣，人是人，猴是猴。它沒有人心的醜惡，它也沒乾傷天害理的事，它可能唯一的不好，就是被迫跟了一個壞的主人。娘何必要把它跟那個惡徒混為一談，這本就是兩回事。”

“我知道跟它沒關係，可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夏氏緒很激，道，“我若早知道，興許就不會讓你帶它回來，我若早知道，就不會把它看自己的孩子一樣這麼對它好”

孟娬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娘究竟是遷怒於它，還是覺得對它好錯了呢它不值得娘對它這麼好嗎”

夏氏麵痛苦，因為實在是太喜歡猴不歸了，實在是對它太好了，在知道真相的時候，才難以接。道“我隻是覺我是在替惡人喂養它，而這個惡人讓我生不如死過如若我知道，我不遷怒於它，但我也不會對它好”又看向殷珩，“可你和王行偏生把我騙得團團轉”

可能一份的寄托有多濃厚，臨到了頭的時候，就會有多崩潰吧。

夏氏既生氣又難過，心頭堵得極其難，無法宣泄。

猴不歸從來沒見過夏氏發這麼大的火，沖孟娬發火時還一邊哭；前一刻猴不歸還歡天喜地地跟著夏氏一起回來，可眼下它又孤零零的像個被將要被棄的孩子。

看見夏氏哭，猴不歸也哭，發出悲傷的喚，本來它想過來親近夏氏，可夏氏看向它的陌生眼神，讓它又退了。

夏氏看見它哭，一時哭得更兇了。

就因為在回來的路上，遇到有人揭了猴不歸的世來歷，打破了原本安寧平靜的生活。

在夏氏的觀念裡，接不了。

最終孟娬道“它以前的主人對它不好，非打即罵，它也是害者。是娘收留了它，給了它一個家，給了它一個名字，看它有多依賴你，就知道它有多喜歡現在的生活。”

孟娬也不知道夏氏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反正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夏氏一邊著眼淚一邊進了屋，直到晚上都沒有再出來。

猴不歸蹲在門邊守了一個下午。

隨後的兩天裡，夏氏再也沒理會過猴不歸，沒給它一個笑容，也沒跟它說過一句話。更不會它回來洗手吃飯了。

孟娬以為，隻要夏氏想通了，還會重新接納猴不歸的。

這兩天裡，猴不歸都不跟他們吃飯，不知道跑去了什麼地方。孟娬往它的食裡加了飯菜，也沒見過。它的影隻偶爾出現在院子裡。

再後來，就不見猴不歸的影子了。

夏氏裡裡外外找遍了家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它。

院子裡的樹杈上、屋簷下的房梁上，都有它爬得了的痕跡，食裡還裝著昨天晚上孟娬新盛給它的飯菜，一都沒被過。

它離開了。

夏氏明明還記得前一天晚上，熄燈之前過門，看見它守在自己房門外。似乎瘦了一些，上的發也灰塵仆仆的。

夏氏是忍著沒它。

它靈十足，能覺到夏氏已經不喜歡它了，不論它怎樣乖巧聽話，夏氏都不可能再待它如從前。

再留在這裡，大約也不是它想要的那個溫暖的家了。

或許是不想讓夏氏為難，更加不想等著夏氏親手把它趕出去，所以它選擇了默默離開。

在離開之前，它還在門外守了夏氏一夜，直到天快亮、夏氏即將起床之際才獨自離開。

白天裡，夏氏在家裡找不到它，在後巷裡也找不到它，才突然發現心裡比先前更加的空，整個人更加的失魂落魄。

孟娬道“現在娘終於把它拋棄了，娘讓它到溫暖和關照，然後再把它放棄，它可能會比娘心裡更痛苦。以後沒有棲息之地了，它會再次流落街頭，得不了去東西吃，滿是傷地被街上的人追著打。畢竟以前是惡人養的猴子，預料到它將來可能過得那麼慘，娘心裡是不是稍稍高興點了”

隨著孟娬的話，夏氏的臉一點點白了下來，甚至流出驚心恐慌。

孟娬還道“之所以瞞著娘，是因為本也沒想過把它長久地留在邊，但是是娘給了它一個新的開始。它的以前，真的就那麼重要嗎如果重要的話，那麼現在的結果，娘應該是到滿意了。”

說罷，孟娬走開了。

夏氏緩緩坐在廊邊長椅上，發了一會兒呆，而後突然雙手掩麵，失聲痛哭了起來。

實際上，猴不歸離開孟娬家以後，畏畏地流浪在街上。有了以前的影和經歷，它見了人就躲，知道並不是所有的人對它都是善意的。

殷珩孟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