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道“我這樣怎能去得，還是算了吧，等他好些的時候，我再去。”

孟娬點點頭，道“那現在要回別院去嗎”

“嗯，煙兒一定還在等我。”

孟娬就給崇儀指路，讓駕車往別院的方向去。

一進大門，煙兒聽說梧回來了，強撐著傷痕累累的也要出房來。主仆兩個相見，還沒說上一句話，煙兒便先痛哭了一場。

煙兒哭道“你到底上哪兒去了，不是說很快就回來麼，為什麼一天一夜都不回還有，你怎麼會弄這副樣子”

梧溫笑著，給揩了揩眼淚，道“我不是回來了麼，隻是說來話長，後麵再說好不好”

“嗯嗯。”煙兒用力點頭，忙迎梧進屋去。

孟娬看著煙兒在外的麵板上的傷，不需多問，一切都明白了。

梧進屋後，很快煙兒又來帶孟娬和崇儀去旁屋暫做休息，道“謝謝你們把姑娘安全送回來，隻是姑娘現在需得沐浴更，還請你們稍後。”

孟娬道“去照顧吧。”

煙兒紅著眼眶就退出去了，又進了梧的屋裡。

別院的大娘往旁屋送來熱茶和炭火，屋子裡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孟娬喝了兩口熱茶，暖意一上來，才覺到力不從心的深深的疲憊。從昨天把旭沉芳弄回了城，接著給他療傷，再到出城找梧，至今都沒能歇口氣。

又累又，坐在椅子上撐。

這個時候也不放心離開，得等梧理好以後，再去看看的況。

崇儀也很累，但畢竟以前經常在外奔走，這種強度本不算什麼，故比孟娬好點。

道“姑娘累了就歇會兒，我看著，一會兒好了再你。”

此時孟娬眼皮子已經開始上下打架了。

隻是沒隔多久，梧的房門吱呀一聲開啟，煙兒從裡麵出來，正一邊抹眼角一邊往外走。

孟娬聽到開門聲一下就清醒了兩分。崇儀隔窗住煙兒，問道“你家姑娘完事了嗎”

煙兒回過頭，眼眶裡噙滿了淚水，了驚一般簌簌滾落。忙抬起袖子了，出一抹笑容來，說道“姑娘正要沐浴，可是往常用了香料沒有了，讓我出去買呢。”

孟娬聞言道“你上有傷，還是留下來比較好，要買什麼香料告訴我，我去買。”

煙兒因為極力抑製著哭腔，角下都在微微抖，道“姑娘用的香料一直都是在一個地方配製的，香種很多，我記了的，還是我去吧況且有馬車，我不用走路，很快就回來了呢。”

說完，不等孟娬再說什麼，轉就往院子外麵走。

再後來孟娬坐在椅子上睡著了，連煙兒何時回來的都不知道。

梧房間裡傳來水聲，煙兒把香料鋪在水麵上。

梧褪下上的衫時，煙兒捂著嗚嗚地哭。

孟娬好像做了個夢，夢到梧在笑語嫣然地跟說著些什麼。說了什麼，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孟娬想再聽清楚些的時候，冷不防那哭聲就傳進了耳朵裡，越來越大聲。

孟娬一下醒了來，聽見好像是煙兒在哭，連忙起沖出旁屋，又沖進了梧的屋子裡。

這時候已經沐浴完了，換了一素凈的子，正躺在床上。煙兒伏在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孟娬一開啟房門時，外麵的天刺眼得很。梧側頭看向孟娬，孟娬後的蒼白日，襯得眼神乾凈，亦是雪白，不見一。

緩緩揚起角，對孟娬笑。

正如夢中的那般。

隻是那笑容隻笑到一半，蛾眉輕蹙，冷不防從角出一縷鮮紅的。

在孟娬看來，那纔是真真的刺眼。

孟娬沖進來，一把揪住煙兒，終於意識了到了什麼，麵寒地問“你剛剛出去買了什麼”

煙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道“是砒霜”

梧輕聲道“你不要怪，是我讓去買的。”

孟娬揪著煙兒的襟，得拳頭咯吱響，可最終還是鬆開了去。

隻是不小心打了個盹兒，竟這主仆兩個鉆了空子

是放鬆了警惕，是輕信了梧。以為梧願意跟回來，就不會再有輕生的念頭；以為真如梧所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還可以好起來的

是錯了。

梧口起伏，一張口，湧出更多的，襯得臉極度蒼白，彷彿下一刻就會化作明。

想對孟娬笑，揚起角時，眼淚順著眼角淌下，喃喃道“孟娬，對不起，你辛苦把我救回來，到最後，我卻還是辜負了你。”

孟娬把煙兒一把推開，撲過來就握住梧的手腕給診脈，回頭對煙兒厲冷聲道“立刻去給我拿銀針來”

總覺得還有救，隻要抓時間，以為自己還能夠拚盡全力把救回來。

隻是梧看向煙兒，對搖了搖頭。

煙兒杵在原地沒去，哽聲道“要是姑娘還想活，就不會讓我去買砒霜了你把救回來了又怎樣，不想活著了啊”

是啊，要是還想活，吃砒霜乾什麼呢

梧笑著流淚說“我命從來不由我，但是我慶幸自己還能選擇到此為止。我沒從山上跳下去，是不想自己連死的時候都是骯臟不堪的。現在這樣好，起碼我看起來能夠乾凈麵些。”

孟娬看著，道“你不去看旭沉芳了他傷得極重，到現在都還沒醒，你就不怕他醒不過來了”

梧道“有你在，我知道他一定能夠好起來的。”

朝孟娬手，似乎想去握孟娬的手，隻是到半空，又停下了。想起來，自己雖然洗了子，可有些骯臟，是永遠也無法洗去的。

所以又收了回來。

孟娬突然手去，握住。的手十分冰涼，孟娬覺像是握了一捧雪一樣。

梧仍是笑，“謝謝你不嫌棄我臟，阿娬。”

孟娬道“我說了你不臟，誰要是敢說你臟，我就揍扁他。”又絮絮地說道，“你不是說了麼，這個世界再糟糕，你也有願多看一眼的理由。旭沉芳就是你的理由啊，你怎麼半途而廢了梧，你都沒有好好跟他告別你怎麼捨得”

“不要告訴他”梧邊跡殷殷，喃喃道，“就這一件事，不要告訴他。他不知道我去過城外，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暈過去了，往後也不必要知道。”

握著孟娬的手，聲音越來越輕，“阿娬，不要讓他知道我的這些事，拜托你他隻要知道，是我把他的線路出去的，是我背叛他的就可以了等他醒來，你便告訴他，我已經遠走他鄉了”

孟娬問“為什麼”

梧笑道“著一個人的時候，隻是希他能心安理得地過得好，至於他記不記得我，那都不重要。不然，他若心懷愧疚，該怎麼辦呢”

眼淚順著孟娬的鼻尖一滴滴淌下，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

從來沒到這樣惋惜和憾過。可世事就是這樣，有很多都是不完的。

殷珩孟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