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明宥本以為這次旭沉芳必死無疑的，但是沒想到他還活著。隨從來報，是梧用自己換回旭沉芳一命。

旭明宥憤怒不已，他想，既然是梧不知死活，那麼做出的選擇就該由自己來承擔後果。

可後來，他還沒來得及去找梧發泄，隨從又來報，道是梧回城以後便飲下砒霜，自盡了。

旭明宥在房裡枯坐了兩天，著窗外的皚皚白雪，突然間所有的憤怒和扭曲都化作了一片空白。

他隻反復地道一句話“怎麼敢怎麼敢”

那個人的賣契還在他這兒，隻要他沒放走，就是自己的人

他知道很想要自由，明明很快就會得到自由了，為什麼中途放棄了

旭明宥坐到半夜，得知隨從打探來的地點後，起要出門。

他形在這兩日裡已經熬得十分瘦削，加之前些日臉上留下的淤痕，整個人顯得十分猙獰，有些形。

隨從見他一出門就咳嗽，便勸道“大公子還是好些以後再去吧。”

旭明宥眼神冷滲人地看著隨從，有種無法化解的深重怨氣，道“背叛我的人，我會讓死也不得安寧。”

隨從已經打點好了，用馬車載著旭明宥連夜出城，去到一個朝向東邊、視野開闊的地方。

那裡添了一座新墳。

旭明宥踩著積雪快步地走過去，見那墳前的墓碑被雪濡了，碑前還有沒燒的零星紙錢。

旭明宥在墳前佇立良久，他探手來，緩緩上那青的石碑。恍惚間，竟有些不屬於他的溫。

然而下一刻，他就瘋了一般，整個人變得極其暴戾。他雙手住石碑，用力地把它從地裡拔起，狠狠摔在了一旁。

他一言不發，而後撲到那新墳上，便開始徒手挖了起來。

大雪漫天而下，他雙手刨出一捧捧的新泥堆在一邊。

很快他上落滿了雪，他刨得更狠，儼然像個瘋子。

隨從見狀上前幫忙，旭明宥咆哮道“滾開都給我滾開”

所有的憤怒和瘋狂，以後都再也尋不到由頭。那怒火從最初像巖漿一樣噴發，到後來漸漸冷卻，變了塵埃。

他隻是剩下滿腔的不甘和嫉妒而已。

旭明宥頭發散，遮住了側臉，他滿都是泥，可也阻止不了他瘋狗一樣地刨。

他裡念念有詞“你背叛我，你想逃離我，我不同意你到死都是我的”

最後他生生刨開了墳，見到了裡麵的棺材。

最終隨從還是得來幫忙把棺木抬出來。

當費力地開啟棺木時，雪花紛紛飄落進裡麵，旭明宥看見梧躺在棺裡，穿著一素雅乾凈的裳，還和以前一樣麗。安安靜靜得闔著眉目，落在眉間的雪沒有溫度，久久化不開。

但在旭明宥看來，隻像是暫時睡著了一般。

旭明宥把抱了出來。抱出來之前，他掉了自己沾滿泥的外，用雪水洗乾凈了雙手。

他把帶離這個冰冷而又孤獨的地方。

隨從把棺木蓋上，把土重新填上。天依稀發明時，馬車才又緩緩駛回了城。

旭明宥把梧抱回自己的院裡，把放在榻幾上。

靠著榻幾，神安然，彷彿靜靜聆聽著窗外下雪的聲音。旭明宥便一直靜靜地凝視著。

過了很久，旭明宥啞聲開口道“梧，隻要你睜開眼睛，你開口跟我說話，我就原諒你。”

旭明宥等了一會兒，他有些癲狂，像是還真在等梧的反應一般。隻是梧始終闔著眼，也始終閉著口，沒有任何反應。

旭明宥自顧自又道“我不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你不想做花魁，不想接客就算了；你要離開，要換個地方生活也算了；哪怕你背叛了我，你想跟旭沉芳在一起也算了”

他著急了，手握著梧的肩膀，“你說話”

旭明宥想到了什麼，他連忙放下梧，又著急地在房中到翻找，房裡的擺設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後來旭明宥想起他把東西放在哪兒了，忙跑到自己睡覺的床邊，在自己枕頭底下找到一個信封，又回到梧邊來。

他從信封裡取出一張泛黃的紙，展開在梧麵前，上麵字跡分明，末尾還蓋了鮮紅的手指印。

旭明宥道“這是你的賣契，你不想待在我邊了，好，我放你自由，我放你自由。梧，你給我看著，我現在就撕了它。”

旭明宥把那張賣契撕得個碎，有些討好地捧著滿手碎屑移到梧眼前，想祈求睜眼看一眼。

旭明宥哄道“你睜開眼看吶，你自由啦。我再也不拘著你啦，你想乾什麼就去乾什麼啊。”

他還說，“你要是沒可去，你要是怕沒人要你，我要你。被糟蹋算什麼，就算你被全天下男人過，我也照樣要。我娶你做我的人，不是做妾，我讓你做正室，做我旭明宥堂堂正正的夫人。”

這一天，旭明宥跟梧說了好多好多的話，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對好的，他統統都說了。

他想，如果能睜開眼答應一句，他一定會說到做到。

可是最後，都不曾答應他。

恨極了他，應該至死都不想再看見他。

從來沒有哪個人敢如此漠視他。旭明宥見不識好歹，有些怒從中來，赤紅著雙眼，手就想去掐梧的脖子。

可是手在到冰涼的時，卻像是被燙到一般，開始發。

最終他也沒能下得去手，而是攬著的肩膀，一點點把抱進懷裡，低低道“你很冷是不是不怕，我上暖和。”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在醉春風的時候，從來沒有真心實意地笑過。

可是離開了醉春風，去到旭沉芳的邊以後，總是在發自心地笑。那笑容真的好刺眼啊，刺眼到他想生生摧毀了去。

每一次他都想讓由笑變哭，看見向自己服求饒。可是從不曾服求饒過，也從不曾因為自己他的待而哭過。

殷珩孟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