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彷彿可以蘊納無盡星辰的眸中，這一刻，隻有淺淺的倒影。

這一瞬間，沐天音心中的答案，再次確定了一分。

似乎，明白了。

花重錦一襲暗紅氅披肩，殷紅的畔攜著淺笑，彷彿冬日湖麵破冰的漣漪，卻是在瞧見沐天音那迷茫的神後，逐漸收斂，在碧瞳深凝一抹擔憂。

沐天音瞧清麵前的人，剎那的怔忪後，眸一恍清明。

花重錦的眉蹙得更深了，周圍梨花飛絮隨風沾上他的銀髮，與那冰水澤融為一，沐天音站在原地未，他瞧著那一臉平靜的青衫，緩步走了過去。

「怎麼了？」他開口。

沐天音微別過頭去，口氣很淡，「你怎麼來了。」

「你想我，我就來了。」花重錦接道。

沐天音細眉一蹙，臉有點臭，「誰想你了。」

花重錦嗬一聲，兩片薄染著地獄花般蠱人心的彩，接著輕吐道，「那我想你了。」

沐天音微愣，抬眸向他。

「你還需要再清楚一點的理由麼？」他碧瞳之中掠過一抹輕邪，說的理所當然。

沐天音眸淺淺的盯著眼前的男人，麵上沒有多餘表，星眸深生出一複雜，千萬縷浮思在眼中撕扯掙紮，彷彿要拉著沉無盡深淵之中。

到最後，終是慢慢的沉澱下來，化作一抹安定，以及決然。

花重錦凝著，並未開口。

沐天音提步，慢慢走到他前，小的段還不及花重錦肩頭，落英繽紛下，兩道形相對而立，宇宙洪荒中星移鬥轉，穿過那萬頃蒼穹天地，彷彿就為了眼前這一幕。

三山五部外，雲荒竹屋裡。

「為什麼不讓我幫你？」

「莫非……你還非要以相許？」

「我要的，是你上最為寶貴的一件東西！」

「放心吧，我不會走的。」

「我說過不會離開，就在外麵守著你。」

……

那些話言猶在耳，有些東西，在這一瞬也漸漸清晰。

晨在纖細如玉的手指間跳，沐天音慢慢出，纖細的胳膊穿過男人壯的腰，慢慢圈住。

漂浮不定的心落地，和想象中的一般，是安心的覺。

花重錦笑了，健臂一抬，抱住撲在他懷中的纖細子，有力的雙臂越收越，緋流火的邊，那抹笑意的弧度愈漸愈深。

真好！

沐天音雙眸輕閉，靠在他肩頭，緩緩啟，「花重錦，你可要想清楚，若選了我，你可就再也沒有退路了，我把心給你，你若敢負，地獄黃泉，我都不會放過你。」

一字一句，很是平靜，但其中決然，卻是不顧一切的瘋狂。

若是付，便是全部！

花重錦縱聲大笑，「這萬丈蒼穹以尺量記，億萬星辰數載孤寂，好不容易遇見這麼一個，怎麼捨得呢，就是你放了，我也不許。」

那淩然的話語，桀驁妖邪，許一句萬世不變的承諾。

「好。」沐天音輕吐一個字。

花重錦一笑，妖容傾絕天下。

山巒之巔，暗紅氅包裹著懷中小的靚影，三千銀與那飛揚的墨發織在一起，被絢爛的晨鍍上一層迷人的金芒，天地風華此刻盡斂於此。

「那是沐天音的仙府吧？」

「是啊！」

「那那男人是誰呀？」

百丈外的紅木棧橋上，幾名路過的弟子遠遠瞧見主峰山巔，那梨花飛揚玉府前的形，雙眸瞪了又瞪，看不太清，隻能瞧見兩抹相擁而立的影，卻又不敢靠近。

「好看嗎？」忽然有一個微的聲音問。

「好看！」他們都醉了。

「相配嗎？」那個聲音繼續問。

「配！」有弟子立刻回。

雖然瞧不見模樣，但這氣質，簡直就天無！

忽然，幾個弟子紛紛覺察到了不對，然後愣愣的轉向邊，這一臉黑樣模樣獷的男人是誰？仙苑的老師嗎？看著不太像啊。

「還看！」武邑一喝。

幾個弟子一抖，立刻鳥散。

什麼人啊，這麼兇！

幾人散去後，守候在外的武邑扭頭樂滋滋的準備繼續看，隻是再瞧時，那滿山崖的梨花似雪飛舞，又哪裡還有兩人的半點影子？

君也是不容易，來回折騰，剛理完事就又跑了回來！

武邑瞇著眼笑了笑，但好在沐天音這小丫頭還算有點良心，沒再讓君吃閉門羹。

不過他回去該怎麼向老君主代啊？

剛咧著傻樂嗬的武邑又愁了，老君主讓他盯著君，結果他卻又是了同謀，被君幾下呼嗬就堅持不住自己的立場，跟著跑了。

君沒事，但自己肯定是死定了，這纔是他現在最該擔心的事！

山澗流下的無數涓涓飛瀑，彷彿活了一萬年的細長柳枝垂下，白的絛，一條條，一道道，最終形一片景緻壯闊的雨幕。

雲霧山巔頂仙府之中，氣溫飆升。

暗紅氅掀開，飄然而下，在地麵之上鋪出一條赤紅弧度，彷彿有一道烈火痕跡轟然而出，瞬間燃盡整個府之的空氣，讓人無法呼吸。

薄如蟬翼的玄鐵麵扔落在地，墨發解開撲散在榻，與三千銀纏，一邊香肩，上麵覆著男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

那扣的五指，用著骨般的力道！

四相接，兩人高的鼻尖輕點挲，的鼻息匯，鋪著白錦緞的青石之上黑青衫零散掛在兩人上，作一團。

男子碧瞳之中微芒若湖麵過清風，他殷紅的薄離開的兩片，盯著下麵飛霞的，忽然道，「不行，你還小。」

沐天音一愣，後一把將上的男人推開。

翻而起站在鋪著白錦緞的青石外，扯了扯自己肩頭的衫，斜眼睥向他，「你想得倒。」

其實花重錦也不過剛出二十，那張輕冶妖邪麵容之上，屬於年的痕跡剛褪。

而沐天音到仙古大地半年時間，已經十六歲了，說小其實也不小，但那勻稱適宜細長的子，對比高大壯的花重錦來說，確實也是小了點。

花重錦順勢往裡麵一倒，前衫被某人扯得半敞大開，出那玉，還有一些貓爪般的細小紅痕，那散開銀髮半截散落在地，蜿蜒出冰澤。

他就著那人姿態，一手支頭半靠著向沐天音，「不想，那就做？」

「……」

沐天音麵微黑，瞪了眼那得寸進尺的男人。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沐天音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對於眼前這神出鬼沒的男人，也有些奇怪，自己好像隻是提了一下會到仙苑。

花重錦薄輕揚一勾，碧瞳似笑非笑的盯著，好一會兒之後，才瞥著眼前的幽幽地說道，「我想知道，自然就會知道。」

問了相當於沒問，沐天音無語，走回到他邊坐下。

「你在想什麼？」花重錦這樣問。

沐天音回眸瞧了他一眼，心有靈犀的默契，不需他細說，便知道他想要問的是什麼，沉默好一會兒後，還是開口了，張了張瓣，若有似無一嘆，「我不知道自己是誰。」

突然就覺得，自己是不是石頭裡麵蹦出來的？

沐天音不是神，其實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但從小的經歷讓習慣了一個人承擔所有事，有需要保護的人，所以不能脆弱，必須堅強，也隻能獨立，但也會迷茫，偶爾不知所措。

隻是，不於人前罷了。

「你就是你，獨一無二，這是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嗎？」花重錦的回答沒有毫停頓，那雙碧瞳專註的盯著眼前麵苦惱的。

沐天音微愣，隨後輕輕一笑，「是啊。」

就是！

花重錦看似輕飄飄的一語，卻彷彿醍醐灌頂，讓沐天音豁然開朗，本也就不是個拖泥帶水之人，短時間的迷茫後，便立刻警醒過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回地球！

而自己的世，在沐家肯定會有蛛馬跡留下，也會一點點查清楚！

見邊那柳長的眉宇間的鬱結舒展開去，花重錦也跟著瞭角，瞧著淺淺一笑，是妖是魔，是神是魅，那又有什麼關係？

沐天音眸定了定，抬眸向花重錦，忽的問，「假如你不知道星辰古路的軌跡，用最短的時間去往一顆你之前去過的星辰，有什麼辦法？」

花重錦盯著，一會兒後，說出句讓沐天音想吐的話，「為宇宙的意誌。」

「我說真的。」沐天音哭笑不得。

花重錦攤手，「我也沒和你開玩笑。」

他淬著妖之的眉梢輕挑，語氣清邪，「隻有宇宙的天地意誌，才能覆蓋無盡寰宇之中的每一寸空間，自是你想去哪兒，就能瞬息去哪兒。」

沐天音長嘆一聲，「看來隻能指研究伏羲寶鑒了。」

人皇去過那顆星辰，他又是符文大道宗師，伏羲寶鑒的陣紋卷肯定有關於那片地域的星辰古路記載，隻是可惜手中隻有天境卷，那些東西估計記在魂境卷中！

「你上好東西倒是不。」花重錦輕笑聲。

沐天音盤膝坐好，撐著腦袋向他，「你現在什麼境界了？」

花重錦銀髮傾灑，他慢慢坐起來，碧雙瞳輕凝著支著腦袋向自己的，殷紅的薄輕勾，不不慢地道出幾個字，「功力全失。」

不鹹不淡的口氣，彷彿在講一件無關要的事。

「功力全失！？」沐天音卻是驚得雙眸一瞪。

還有這個境界？

而且，一個功力全失的修士，可以隨意進出危險重重的古蹟雲荒，可以從九千妖域過能沉沒聖者的若水天河，還可以閉著眼睛找到的位置？

怎麼可能！

沐天音有些擔憂的向他，「會很危險嗎？」

他應該是回過九千妖域，若不是的話，這個階段，他肯定不會輕易再離開的。

花重錦自然知道沐天音在想些什麼，他瞧著有些擔憂的那張小臉，輕聲一笑，「放心吧，我死不了的，最危險的是墮凡期，再渡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沐天音將信將疑的看著他，「修士還有這個階段？」

花重錦隻是道，「我和你們有些不一樣。」

「哦。」沐天音沒再深究。

現在連斬道期的古經，都還有些無法參，旁的，估計就越加深奧，即使說了也不一定能領會，而且功力全失的墮凡期，似乎真沒聽說過修士有這個階段。

「對了。」沐天音忽然想起，對這也實在好奇，「你是九千妖域的人，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仙苑地的傳言？」

夜染是北荒修士，他知曉仙苑地。

重錦是九千妖域那邊的，瞧著來歷應該也不小，應該會知道一點吧，不過瞧老頭子那模樣，似乎很張，也不喜別的人打仙苑地的注意。

「仙苑地。」花重錦神微淩。

沐天音瞧著他，「怎麼？」

花重錦一手支頭，銀髮順著他壯的軀蜿蜒，他一倒斜靠著，挑眉向沐天音滿是好奇的眼，微轉口道，「但也隻是傳言。」

「什麼傳言？」沐天音打蛇追棒上。

花重錦無奈，「傳說，幾十萬年以前，有一仙，從無盡星空墜下，落到了仙古大地來。」

「太虛古仙的？」沐天音立刻問聲。

花重錦輕嗯，點頭。

沐天音紅無聲的微張了張，即使是至道的仙帝，壽元億載，卻終有盡頭，而不死不滅的太虛古仙，亦是那些至道無上仙帝窮其一生都去探索的，連是否存在都頗質疑。

難怪會說是傳說，也難怪隻是傳說，便讓老頭子如臨大敵。

「傳說，那仙凝聚的一滴真，落了雲荒古林中心，而那骨軀，便落到了雲霧山，後有了仙苑，那便被化為了地。」花重錦慢慢道。

「一極險，一極靈。」沐天音不解其中奧妙。

雲霧山終年靈氣沛，的府，更有靈氣凝為實質的跡象，是萬千修士悟道修習的聖地，而雲荒古林危險重重，自遠古洪荒以來，便是仙古大地之上，讓人談之變的險要之地。

這些，估計和這個傳言有一定的關係！

所謂空來風，即使不是真的，也應該有其他的吧？真想去瞧瞧那地之中到底有什麼。

沐天音眸中晶亮，很興趣。

花重錦忽然道，「我前去一探過，並沒發現任何異樣。」

沐天音扭頭，神古怪的看了眼花重錦。

花重錦對著沐天音古怪的眼神，並無任何尷尬之，「仙苑的地，也隻能住這些弟子而已，不知被仙古大地之上多活化石樣的老怪拜訪過，甚至於死在裡麵的都不。」

「你不準去！」花重錦察覺到了沐天音蠢蠢的想法，神立刻一冷。

沐天音兩手唰地一舉，迅速做出投降狀，並且很沒出息地保證，「不去，絕對不去！」

齜牙一笑，貝齒盡。

花重錦瞧著那信誓旦旦的人，微搖搖頭。

沐天音放下手，眸幽幽。

白穆風也不是故意要瞞著沐天音，之前不告訴的原因，也是怕了那不知危險為何的子，就怕萬一，那若是出了事，連他都無能為力。

沐天音扭過頭去，手撐著下，陷思量。

若真的是仙，一片骨骼，一滴真，都蘊藏著寰宇巔峰大道，若真有這東西的話，恐怕那些死了的古皇大帝，都會衝出墳墓來搶。

到底有沒有不死不滅的仙！

沐天音指尖在那緻的麵頰上點點，若有所思的道，「看來，這個傳言也沒多人知道，不然仙苑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安寧，即使有那老頭子在。」

這仙古大地之上，最不的可就是一些活『古』。

「大多數的傳言，聽之即可。」花重錦興緻缺缺。

沐天音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你修的是什麼古經？」花重錦忽的問。

沐天音盤膝坐在青石上，還在想著那仙的事，頭也不回道，「東皇經。」

花重錦修眉輕挑，明顯有點驚訝。

「你還真是有點運氣，連東皇經都能找得到。」他瞧了沐天音側一眼之後，若有所思的輕點了下頭，「東皇經是魔經，修鍊時注意切忌心浮氣躁。」

他那碧眸輕垂，緩緩開口。

花重錦一手撐頭，一手出，修長的五指虛空一抓，隨後掂了掂憑空出現在手中的古經捲軸，一展鋪在前，微掃了眼後，給講解道，「氣聚仙府，形神歸一，大道之於天地，斬*凡胎，鑄……」

「等等！」

沐天音回過神來，忽覺得什麼不對。

眸迅速一回，落到男人手持的古經捲軸上，微愣後手一把抓了過來，定眼一瞧之後，唰地抬頭瞪向他，「怎麼會在你這裡！」

神識一掃靈臺仙府，東皇經沒了！

花重錦抬肩微聳，眸清淺，「在你那裡拿的。」

那冷邪清貴姿態，沒有毫不好意思。

「你不是功力全失麼？」沐天音一副上當了的模樣瞪著花重錦，靈臺仙府中的東西被人悄無聲息的拿走了，竟然還沒有毫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