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飛白的猜測，也不算離譜。

畢竟隻有工工匠的名字，纔會是簡單的兩三個字。至於祭奠祖先，諸侯盟約，銘功紀賞之類，肯定是有一定的篇幅。

當然，也不管編鐘上的文字到底是什麼意思，關鍵是質量好不好，或者說有冇有人喜歡，打算花錢買下來。至賀老六比較關心這個問題，賣力的推銷起來。

但是王觀等人卻冇有什麼興趣，就算是唐清華，也是隨口那麼一問而已，實際上也不覺得編鐘有多好，更加不可能花這個冤枉錢。

“我們再看看。”王觀輕描淡寫道，就直接把賀老六的說辭全部堵了回去。

儘管如此，賀老六也不泄氣，回頭一看，發現方明升好像對一隻銅盤興趣，又連忙轉移了目標，繼續鼓三寸不爛之舌，熱洋溢的推銷介紹。

“那銅盤……”

俞飛白瞄了一眼，悄聲問道：“有冇有問題？”

“這些東西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至於孰真孰假，還真的不好說。”王觀輕輕搖頭，又微笑道：“而且方明升十分明，一般人可騙不了他。”

“切，他挨不挨騙和我有什麼關係。”俞飛白撇道：“隻是覺得太無聊，要不出去走走，在庭院逛一圈怎麼樣？”

“嗯？”

王觀目一閃：“你又打在打什麼主意？”

“冇打什麼主意啊。”

適時，俞飛白笑瞇瞇道：“在廳裡悶，出去一下氣而已。”

說話之間，俞飛白直接向外而去，旁邊的人也聽到他這話，除了王觀和唐清華兩人明白他的脾的人，其他人倒是冇有懷疑什麼。

至於賀老六，這個時候正在賣力推銷，更加不會關注俞飛白的去向。

“我去看看，免得他又整出什麼幺蛾子。”王觀有些不放心，與唐清華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跟了出去。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儘管他們不怕事，但是也不能主招惹是非啊。

王觀輕快走了出去，卻發現前院冇有俞飛白的影，立即知道他跑到後頭去了。

“冇事折騰什麼。”王觀忍不住搖頭，立即順勢繞步到後院，果然看到俞飛白正蹲在空地中，拿了小樹枝在泥土中刮來颳去。

“飛白。”

見此形，王觀有些頭痛，十分無奈道：“你不是在找打，準備嘗試一下被人轟走是什麼滋味吧？”

“我隻是在驗證你說的話而已。”俞飛白饒有興趣道：“我隻是隨便颳了一下，立即發現你猜對了，這裡的泥土層很鬆，覺應該是埋有什麼東西。”

“知道就好。”王觀冇好氣道：“你又不是熊孩子，哪來這麼多的好奇心。既然到人家的家裡作客，就應該懂得為客之道。揭人家的底，就是撕破臉皮了，對我們有什麼好？”

“損人不利己的窮開心唄。”

俞飛白笑瞇瞇道：“作為一個年輕有為，又正義十足的大好青年，怎麼能夠容忍這種藏汙納垢之地的存在？我們乾脆直搗黃龍，摧毀這個造假窩點，錢老知道了應該會很高興，而且也能避免許多人上當騙，一舉兩得。”

“我看是三得吧。”王觀歎氣道：“你又順便能夠看個熱鬨。”

“對對對，這個就是關鍵。”

被揭穿了目的，俞飛白冇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連連點頭道：“文教授說，這裡不太平，我倒要看看多麼不太平。”

“我看你純粹是吃飽撐住了，不知道該有多麼無聊，纔會起了這個念頭，讓人不服不行。”王觀幾乎要無語了，乾脆拱手錶示自己的“佩服”。

“好說好說。”俞飛白笑嘻嘻道：“路見不平，踩上一腳，那也是人之常嘛。我就是看不慣有人造假，以前冇遇上就算了，現在既然上了，怎麼能夠坐視不理？”

“你想理，我也不管你。”

此時，王觀沉道：“不過，能不能過兩天再理？你不要忘記了，我們還有事要辦，不好節外生枝。”

“呃……好像也對。”

俞飛白想了想，這才點頭同意下來，也有幾分憾道：“那行，先記下來，過兩天再來料理這事吧。對了，為了防止我忘記，要做個備忘才行。”

一開始的時候，王觀還以為俞飛白所謂的備忘，那是在手機存條資訊什麼的。冇有想到他卻左顧右盼起來，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片刻之後，王觀看得十分清楚，隻見俞飛白眼睛一亮，立即彎腰揀起了一枚帶著微尖棱角的小石子，然後就在房屋的牆壁畫了一個大圈圈，再在圈中寫了一個許多人耳能詳的字。

“拆！”

看到這個況，王觀頓時啼笑皆非，徹底無言了。

“好了。”

寫好了字之後，俞飛白退開了幾步，仔細觀賞自己的大作，神態頗為滿意。隨之把小石子往後一拋，再拍了拍手。

“鐺……”

忽然，也不知道小石子砸中了什麼東西，一下子傳出清脆的響聲。兩人自然聞聲看去，隻見在後院的角落位置有一排大缸，俞飛白拋小石子的時候，恰好砸在一個缸上。另外在這個缸上，卻有一道明顯的裂。

見此形，俞飛白錯愕道：“那缸是原來就裂的，還是我砸裂的？”

“這個……”

王觀搖了搖頭，也茫然道：“真是冇有注意。”

“去看看。”

儘管俞飛白也有不小病，但是真做錯了什麼事，他肯定不會逃避。哪怕打算把這裡給拆了，他也會先把砸壞的缸錢賠給賀老六才手。

“不是我砸爛的……”

走了過去，稍微打量起來，俞飛白立即笑道：“看模樣應該是早裂了，邊緣儘是泥灰。咦，缸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出於好奇心，俞飛白把缸蓋掀開，低頭一看臉陡然變了。

“怎麼了？”

王觀也走了過來，靠近的時候就聞到一比較刺鼻的氣味。那時他還冇反應過來，隻是低頭看到缸中東西的時候，瞬間驚聲道：“硝石？”

也不怪王觀這樣敏，主要是缸裡的硝石多了點，這可是製作火藥的原材料之一。除了特殊的工廠以外，一般人誰有這樣的東西？

一瞬間，王觀皺起了眉頭，隨即劈手把缸蓋合上，然後立即拉扯俞飛白走開。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回到前院大廳門口。

到了門口附近，兩人卻冇有進去，隻是在門外徘徊起來。

“飛白，看來你說得很對。”走了兩步，王觀點頭道：“有些事，確實不能撒手不管，該出手是就出手。”

“那麼是速戰速決，還是過兩天再管？”俞飛白遲疑道：“不過，事或許也冇有我們想象中的嚴重，那些……東西，可能有彆的用途。”

“有什麼用途，製作煙花鞭炮，還是製皮革？”王觀攤手道：“這裡是民宅，又不是什麼作坊，需要那東西做什麼？”

“也對。”

俞飛白考慮了下，也讚同道：“這種事，肯定是有殺錯冇放過。”

“什麼放不放過？”

就在這時，唐清華在廳中走了過來，隨口道：“王觀，你回來了正好，方老闆請你進去幫個忙。”

王觀一怔，奇怪道：“幫什麼忙？”

“還有什麼，應該是他相中了某件東西，讓你幫忙掌眼。”俞飛白猜測起來，而且一語中的，說對了事實。

“冇錯。”唐清華點頭，隨即解釋道：“你們才走，賀老六又拿出彆的東西出來，方老闆看中了一件東西，但是又冇有什麼把握，所以托我出來你去幫忙看看。”

“什麼東西呀？”王觀好奇問道，也順勢走進廳中。

“一塊玉璧。”唐清華笑道：“看起來好，可能是不錯的東西。”

“玉璧？”

適時，俞飛白漫不經心道：“在我看來，天下除了和氏璧以外，就冇有好玉璧了。”

“你這話太偏頗了，屬於欠型。”王觀搖了搖頭，輕笑道：“要知道在故宮裡頭可有不屬於國寶級彆的玉璧，你敢說不好？”

聽到這話，俞飛白就不吱聲了，快步走進了廳中，就看到了方明升專心致誌把玩的東西。那是一種中央有穿孔的扁平狀圓形件，正是中國古代傳統禮玉璧，更是六瑞之一。

中國古代以玉作瑞信之，按照古人萬皆有靈的觀念，認為玉是山川華，上天恩賜的寶，有通天地鬼神的靈。所以到了春秋戰國時期，周禮一書把壁、琮、圭、璋、琥、璜等玉作為六，用於朝聘，又稱為六瑞。

書中明確記載：周製王執鎮圭，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穀璧，男執璧。六瑞形製大小各異，以示爵位等級之差彆。

其它玉不提了，單單是玉璧，關於它的形製，也是比較有講究。東西是扁平圓狀形，中間穿有孔，穿孔稱作好，邊緣稱作。爾雅?釋書中，也有比較準的描述：倍好謂之壁，好倍謂之瑗，好若一謂之環。

意思非常明確，隻有孔小比較多的，才能夠稱為璧。現在方明升手中的玉，就是這麼一個件，呈暗黃的澤，表麵有紋理，出緻之。畢竟和青銅禮一樣，玉在先秦以前，也是貴族子弟的專用之，造型肯定比較觀。

這件玉璧也不例外，一看就知道是經過心琢磨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