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雲歌
373。雲歌
楚家的確是大楚名門,可惜葉璃不是楚家的人。更可況,如今楚家的大本營雲州還在雷震霆的控制中,楚家憑什麼拿錢給墨景黎做軍費打定王府?以楚家和徐家的關係,定王府去籌點錢打墨景黎說不定還靠譜一點。
瑤姬有些無奈的將手中的帖子塞進葉璃手中,道:“我也不想拿這麼搞笑的事來找你。不過攝政王把這件事給了沐侯府辦,咱們府裡那位侯爺夫人最近正鬧脾氣呢,我只得親自跑一趟了。正好也來問問清塵公子的消息,我要明正大走進你這府裡可不容易。”
葉璃含笑看了看手中的帖子,淡然微笑道:“看來墨景黎果然對沐侯府信任有加。”
瑤姬撇撇角道:“老沐侯那樣見風使舵的人,自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墨景祁駕崩之後,沐侯府立刻就倒向了墨景黎。雖然從前沐侯府跟黎王有點兒過節,但是這兩年沐侯可幫了黎王不忙。何況他現在都已經主退出將爵位傳給沐揚了,墨景黎總得有點表示,不然的話墨景祁的那些舊臣要怎麼安?”
葉璃一想也是,輕輕拍了拍手裡的帖子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沐侯,楚君唯一定準時赴宴。”
瑤姬有些好奇的看著,“你不會當真打算幫墨景黎籌集軍餉吧。”
葉璃但笑不語,轉而問道:“我倒是有些好奇,墨景黎怎麼會缺錢?這幾年大楚既沒有災也沒有對外用兵。幾年前墨景黎南遷的時候可是把大楚的國庫都給席捲一空了。”當然那些錢十之八九是進了墨景黎的私庫了,葉璃一度曾經認爲墨景黎可能是這天下最有錢的幾個人之一了。
瑤姬聳肩道:“這個我可不知道了,不過,大楚的國庫裡原本只怕也沒什麼錢。那幾年大楚不是連續幾次打仗麼?”最悲劇的是逢戰必敗,最後連楚京都給弄丟了,“而且,就算墨景黎有錢,他也未必會願意拿出來做軍餉啊。”
聞言,葉璃不由莞爾一笑,“倒是看不出來,墨景黎還有守財奴的習。”說起來,諸國王侯中,當以定王府的實力最盛,但是定王和定王妃本人卻並不算十分有錢。定王府名下的財富自然是不計其數,但是葉璃和墨修堯都沒有斂財的子,所以他們的自己的私庫里加起來只怕也不過四五十萬兩白銀。看起來很多,跟別的權貴王侯比起來就有些不夠看了。
瑤姬也不多留,起笑道:“既然帖子送到了,瑤姬便先行告辭了。”
葉璃也知道,如今沐侯府的不事都是瑤姬在理,葉璃多留,淡淡笑道:“一切小心。”
南京城外,幾十裡出的一座深山裡,幾間簡陋的小茅屋坐落在山水之間,幾乎和山中的樹木花草融爲了一,如果不是走得近了,本看不見這鮮有人跡的地方居然還有人居住。茅屋前面有幾片小小的藥田,藥田裡種著許多常用的藥材。現在雖然是初冬,許多草藥都已經乾枯顯得有些稀稀疏疏。但是依然活著的那些卻被人照顧的很好,整個藥田裡乾乾淨淨錯落有致。
小屋裡,一個俊出塵的青年男子依靠著窗口坐在牀上,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手中的一本古籍。脣邊帶著淡淡的笑意,恍如天外仙人,不是幾乎被墨家軍翻遍了南京城外也沒有找到的清塵公子是誰?
看了一會兒書,清塵公子擡起頭來往外面忘了一眼,脣角的笑容卻多了幾分無奈。口作痛,讓他想要下牀走走的想法只能暫且按下。誰能想到,風姿卓絕,天縱英才的清塵公子也有如此倒黴落難的時候?
門外傳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一個抱著裝滿了各種草藥的竹籃的布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靠在牀邊的人連忙放下了竹籃上前來探問,“徐清塵,你怎麼坐起來了?好點了麼?”那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一頭秀髮只是隨意的用一與服上的布料相似的細繩繫住,穿著一淺綠的布。這打扮就是比起一般的鄉野還有所不如。但是如此拙的裝扮卻並不能掩蓋住毫的麗,淡的菱脣不點而朱,玲瓏俏鼻,還有那雙乾淨徹的彷彿能夠看清人心的眼眸。雖然年紀尚,卻已經難掩絕代的風華。只是此刻這人見人的卻愁眉苦臉,一臉歉疚的著牀上的清塵公子,“徐清塵…你好點了麼?都是我不好……”
徐清塵無奈的著跟前眼看就要哭出來了的,輕聲安道:“怎麼能怪你呢?說起來還是你救了我呢。”
“可是…。如果不是我非要帶你走,你就不會傷了。”愧疚的道。只是上山採藥的時候聽到好聽的琴聲,就順著琴聲過去。看到山谷中有個神仙一樣的人在彈琴,想起爹爹生前留下了一瑤琴自己卻不會彈,才悄悄遛下山谷去想要請教。然後聽說那神仙一樣的公子竟然是被人關在那裡之後,便一心想要救他出去。卻沒有想到一不小心,在水底害他了重傷。若是早知道如此,就不帶他出去了,反正那些人好像也對他好的。
“那可不行,我是寧願傷也還是離開那個地方的好。所以,我還是要謝謝你。何況,你不是已經在替我治傷了麼?”徐清塵淺笑道,雖然他確信定王府的人必然會來救自己,但是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有的時候,就是晚了一時半刻也要倒大黴的。清塵公子幾十年出門在外一直平安無事,除了遊廣闊之外,就是最會審時度勢。與其跟東方幽那個有點瘋的人見面,他倒是寧願點傷先出來再說。不得不說,這一次是清塵公子平生第一次暗暗懊悔自己不會武功。
連連點頭,明的俏臉上頓時綻出了笑,“嗯嗯,我很快就能治好你的。我的醫很好,城裡的大夫都說我做的藥很好用的。徐清塵,我又從城裡買了一些好用的藥,剛剛做出來。你吃吧。”取出一個木雕的小瓶,獻寶一般的送到他跟前,眨著大眼睛眼的著他。
徐清塵無奈的一笑,手接過藥瓶打開,小小的瓶子裡立刻飄散出一陣讓人心曠神怡的馨香。從裡面倒出一顆白的藥丸,徐清塵含口中口即化。片刻間,只覺得全上下的不適的消減了許多。小瓶裡一共也只有五顆藥丸,徐清塵雖然對醫不算通,卻也頗有涉獵,自然能夠發現這小小的幾粒藥丸所需花費的藥材必定不菲。
總以爲自己害徐清塵傷,而深愧疚。其實真要算起來,卻是徐清塵前甚多。原本不過是想要請教琴藝,或許是一個人獨居山野有些寂寞想要跟人說說話。總以爲是自己想要多管閒事救徐清塵出去的,事實上若不是徐清塵某些刻意的言語,這幾乎還沒長大的孩子又哪裡能想到這些。只不過傷的確是出乎徐清塵意料之外罷了,但是眼前這卻細心的照料著,一心想要儘快將徐清塵醫好。這些日子相,徐清塵早已經知道了這從小和父親生活在這山裡,三年前父親過世之後就一個人獨居。只是偶爾拿一些自己種的草藥和製作的簡單的藥丸去城裡賣了換一些日常所需。這次爲了給徐清塵治傷,卻是將自己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多年存下的一點銀兩也用的乾乾淨淨,又去深山裡踩一些尋常人猜不到的珍貴藥材去換治傷所需的藥材。是以,每次對上滿是愧疚的眼睛,徐清塵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當真是有些混蛋。
“雲歌,過來坐下。”徐清塵朝招招手道。
雲歌的眨了眨眼睛,走到徐清塵牀前不遠的凳子上乖乖的坐下。徐清塵輕聲問道:“雲歌今天進城,城裡可有發生什麼事?”
雲歌眨眼道:“我聽城裡的人說,要打仗了呢。”
“打仗?”徐清塵微微蹙眉,大楚如今在雲瀾江以南,唯一的對手就是西陵鎮南王雷震霆。但是按理所雷震霆現在是不會跟大楚武纔對,“跟誰打仗?”
雲歌撅著小道:“跟墨家軍啊。我爹說墨家軍是好人,黎王要跟他們打仗,黎王是壞人。”聞言,徐清塵不由玩兒,挑眉道:“你爹爲什麼說定王是好人?”
雲歌想了想道:“我爹說定王府一心爲國,忠肝義膽,只可惜功高震主,上位者沒有容忍之量以至於定王英年早逝。我爹說定王府都是好人。”說著,還重重的點了點頭,以示自己的贊同。
徐清塵這才明瞭,雲歌的父親指的應該是前代定王墨流芳或者墨修文。只是不知道這位已經早逝的者到底是什麼人,能夠教導出雲歌如此高深的醫和武功,應當不是凡人。“好吧,定王是好人。還有什麼消息麼?我讓你去看的城裡的楚府可有什麼靜?”
雲歌點頭道:“我看了好久,總有人進進出出。不過那府裡有好多高手,我不敢靠近了看。不過我看到一個很好看的白公子,嗯…後來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姐姐進去。”
“白公子……”徐清塵若有所思,“竟然是璃兒親自來了麼?”
雲歌疑的著他道:“你想要找那位白公子麼?我明天去幫你找。另外,附近的山裡有好多人在到找什麼,我回來的時候差點就被他們發現了。我今天去了那個山谷,那裡面也沒人了。不過你放心,我們這兒別人是找不到的,不用怕。”
徐清塵有些無奈,就怕這地方太過,不僅別人找不到,就連璃兒派來找他的人也一起找不到了。不過這樣也好,他一時半刻也不了,大家都找不到,總比被敵人找到好得多。
“徐清塵,你教我彈琴好不好?”雲歌著徐清塵低聲道。
徐清塵挑眉笑道:“好啊,之前不是答應你了麼?等我傷好了就教你彈琴。”
雲歌著他,“你傷好了不是就該走了麼?我現在彈你幫我看看好不好,其實我也是學過一點的。都怪我,以前爹爹教我的時候我也不肯好好學,結果爹爹就…也沒有人教我了。”看著眼前的眼中的期盼和黯然,徐清塵心中微微一頓,淡笑道:“雲歌爲什麼要學琴?”
“琴聲很好聽啊,我可以彈給自己聽。”雲歌笑瞇瞇道。
徐清塵微微嘆息,這雲歌的父親也未免太放心了一些。過世的時候雲歌也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就算有武功獨自一個人住在這深山裡也太過寂寞了。不過,以這小丫頭的容貌和心,若是沒有至親之人照看著,只怕還是住在這聊無人煙的地方安全一些。
只是,這小丫頭一住幾年竟然都沒有想過離開這裡。平日裡也不過一個月進城一趟換一些日用品回來。這幾年就一直遵從父親臨終前的吩咐,只拿一些普通常見的藥材和藥去還錢。如若不然,以的醫只怕也早就揚名在外了。
垂眸想了想,徐清塵問道:“雲歌不打算離開這裡麼?”
雲歌有些茫然的著他,“爲什麼要離開這裡?爹爹說外面壞人很多啊。”就連徐清塵這樣好看的人都被人抓起來了,出去的話一定也會被壞人抓起來的。當初父親剛剛過世不久,雲歌剛剛自己一個人進城的時候便遇到過好幾次劫財劫的,幸虧雲歌武功不錯,打發這些人也是輕而易舉。之後每次進城雲歌也知道要掩蓋自己的容貌了,但是如果離開這裡的話,總不能天天往自己臉上塗灰吧?雖然生在鄉野,但是漂亮卻是兒家的天,雲歌一點也不想天天髒兮兮的。
徐清塵無奈了,忍不住擡手往腦門上敲了一下,卻不小心扯了自己的傷痛的皺了皺眉。雲歌連忙跳起來將他按了回去道:“你別,傷還沒好呢。”
徐清塵看著道:“你一個姑娘加住在這深山野嶺也不是長久之計,不如跟我一起去璃城可好?”
雲歌愣了一下,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行,爹爹說要我留在這裡,以後會有人來接我的。”
“接你?什麼人?你爹爹可說了什麼時候來接你?”徐清塵這才恍然大悟。雲歌的父親確實不可能不爲兒的將來考慮,但是已經三年了還沒有消息,對方真的會遵守承諾前來麼?
雲歌思索了一下,有些困的道:“爹爹寫了一封信,讓我寄出去。就會有人來接我。不過一直沒有人來,”
真是個傻丫頭,信都寄出去三年了還沒有人來,要不是對方沒收到信,要不就是對方本不打算來了。徐清塵淡淡笑道:“不如這樣,你跟我回去,我們留下一封信在這裡。如果有人來接你就可以讓他們去璃城找你,等我回去了也會派人看著這裡是不是有人來的。何況,你不是說我的傷要很久才能痊癒麼?你去了正好幫我治傷不好麼?”
雲歌爲難的看了看他,確實很想跟徐清塵一起離開這裡。雖然不是特別熱鬧,但是這些日子有徐清塵陪著說話之後,再想起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便有些難過了。但是爹爹吩咐在這裡等人,也不能不聽啊。
見猶豫,徐清塵眼眸微閃,笑道:“不然你還記不記得寄信的地址?我讓人幫你找他們。說不定他們真的沒有收到信,那你豈不是要在這裡等一輩子?”
雲歌想了許久,才終於點了點頭說了一個地址。聽完,徐清塵卻是不由得皺了皺眉,雲歌看他臉不好,不由得有些擔心,“徐清塵,你怎麼了?”
徐清塵問道:“你可是姓沐的?”
“啊?我不姓沐啊。我爹爹姓沈啊”雲歌不解的道,沒有告訴徐清塵姓什麼麼?偏著腦袋想了想,好像確實忘了告訴他自己姓沈的事。如果一個人孤一人住了太久的話,姓什麼什麼大約就不那麼重要了。
“那你娘姓什麼?”徐清塵問道。
雲歌道:“我爹說我娘姓李。”
徐清塵點頭道:“我知道你爹要找的人是誰,我可以帶你去,等我傷好了你跟我一起去吧。”雲歌眼睛微亮,“真的麼?”
徐清塵含笑點頭,看著眼前一臉歡喜的心中輕聲嘆息著,這不過是一個寂寞的孩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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