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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園》 第1章 雷霆(二)

自從提刀造反那一天起,張金稱已經忘記了“怕”字怎麼寫,可今天,他卻覺得心裡非常恐慌。他不想去面對那個傳說中的大隋第一勇將,不是因爲擔心自己的武藝不如,而是出於一種難言的愧疚。如果雙方一面,也許立刻能穿彼此的原來份。他張大當家不在乎於別人面前被打回原型,卻不願面對此人那純淨如水的目

記憶中,那道目充滿了人世間的純真,充滿了溫暖,充滿了對同類的關心。這些都是張金稱早已拋下的東西。在提起刀的那一瞬間,他燒了房子,毀了地裡的莊稼,趕走了多年相濡以沫的妻子。他已經把自己和過去一刀割裂。包括兩個兒子都是後來認的,而不是他自己的親生。

而敵將的目必然如利箭,再結實的鎧甲也難以防備。張金稱突然很後悔自己不該貪圖南宮城的糧草而前來冒險,如果事先把軍首領和無敵勇將的姓名聯繫起來的話,他肯定會考慮考慮自己是否還繼續北進。可他麾下的斥候是個糊塗蟲,只告訴了有一夥來自汾的邊軍進駐博陵,卻沒打聽清楚這支邊軍的主帥姓李名旭!

現在,想什麼都晚了。他必須帶隊主迎戰,用麾下僅有的兩千騎兵纏住敵軍。然後再命令所有步卒伺機押上,利用自己一方人數的優勢與敵軍展開混戰。如果這兩步安排都得手的話,今天大夥還有機會。如果任由對方一刻不停地下去,麾下弟兄們捱不過半柱香時間便面臨潰散。

張金稱率領著自己的親衛,從本陣中快速殺出。兩個義子張財和張寶各帶領百餘命兄弟死死護住他的左右兩翼。三隊騎兵呈“品”字型,快速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隊敵騎。但對方卻不肯迎戰,而是飛快地放鬆已經開滿的弓弦,風一般遠飆。然後一邊扯開彼此之間的距離,一邊不斷回頭施放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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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這種方式手,農民軍很吃虧。雖然他們也騎在戰馬上,但對方是邊退避邊回頭,遠遠看去,張金稱父子就像刻意湊到對方箭尖上般。“加速,加速,不要還手!”張金稱氣急敗壞地咆哮,止麾下弟兄再耽擱更長的時間,“上去,上去跟他們以命換命!”他覺到自己的嗓子眼裡在冒煙,眼睛裡也在噴火。

與對方在奔馳中對,張金稱絕不會做這種虧本買賣。麾下弟兄手中的弓遠不如良,下的戰馬也多爲拉車用的,速度和耐力都不可與軍所乘同日而語。他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自家弟兄的一個弱點,上的皮甲單薄。因爲單薄,所以對方來的冷箭很容易就在他麾下的弟兄中製造巨大殺傷。但同時也正因爲單薄,下牲口負重小,短距離可以抵消質上的不足。

不斷有人在奔馳中落馬,然後被自己人踩泥。慘聲此起彼伏,中間還夾雜著羽箭的“噗噗”聲,以及無主戰馬的悲鳴。張金稱無法回頭相顧,只能伏低,將坐騎的榨到最大。“加速,加速。保持隊形!”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就像在哀嚎,同時也聽見留在本陣中的兄弟張金利吹響了全面出擊的號角。

“嗚嗚――嗚嗚――嗚嗚!”角聲高起伏,宛若龍虎嘯。這意味著騎兵們的犧牲沒有白廢,軍的攻擊節奏已經被打了!騎手無法再像原來那樣好整以暇的番進攻!“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隨著角聲響起的還有戰鼓,落在泊中的鼓錘又被其他嘍囉們揀起來,拼命擂響,以壯己方聲威。

從突然打擊中緩過神來的嘍囉兵們踏著鼓聲,快步跟在戰馬踏起的煙塵後。他們的圓形刺蝟陣突然從正中央探出一個尖,然後凸起部分迅速拉長,擴,像一條冬眠中醒來的毒蛇,慢慢探開蜷曲。舌信吐,正指著一夥軍。而獵依舊在快速退卻,從未打算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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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金稱知道自己已經突前太多了,狡猾的敵軍明顯採用的是敵深。他很奇怪敵人對方將戰調整得居然如此順暢,從自己領兵出擊到現在,戰馬不過跑出了兩百餘步,而對方卻像事先已經預料好了般,整個軍陣從中央凹了道深深得槽。

槽正對著張金稱的馬頭,導致他和他麾下的弟兄找不到任何人拼命。而張財和張寶所在的兩翼已經和敵人開始了廝殺,他們被從兩側收攏過來的敵軍夾住了,要麼轉頭逃走,要麼以擊多。

“加速,繼續加速,別管兩翼!”張金稱舉起橫刀,厲聲怒喝。對方明顯打得是兩翼包抄的主意,他剛好將計就計。敵陣已經變了鉤型,還有很多騎兵從遠兜回,不斷加固著隊伍的厚度。張金稱打算從“鉤子”的大拐彎砸下去,將對方的陣型徹底砸斷。

一排羽箭迎面飛來,數量不多,但得又準又很。其中一支被張金稱用橫刀磕飛,兩支著他的肩膀而過。他的後和側面立刻響起了慘聲,有人落馬,有人了重傷。爲了避免被自己人踩爛,傷者忍住痛,雙手死死的抱住馬脖頸,繼續前奔,在路上淋漓滿地。沒等張金稱看清楚自己的損失,又是一排羽箭,更,更急。他邊的護衛倒了下去,跟著落馬的是傳令兵。張金稱用刀尖從對方空的馬鞍子上挑起號角,甩給自己的左手,舉在腮邊,力狠吹。

“嗚嗚――嗚嗚――嗚嗚!”這是催命的號角。對方已經了兩,張金稱絕對不給敵人第三次開弓的機會。在馬背上的嘍囉兵們聞令出橫刀,甩開胳膊,舉平手臂,刀如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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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付出了數百條生命後,羣賊們終於和軍撞到了一。聲如驚濤拍岸。伴隨著人喊馬嘶,鮮一下子濺起數尺高,在半空中綻放出一朵豔紅的牡丹,然後繽紛落下。那是生命之花,每一片花瓣都代表著一個不甘心的靈魂。生也絢麗,死也燦爛。

所有人的作在張金稱眼前瞬間變慢,他看到白刃割破鎧甲,砍,切斷骨頭。看見自己人和敵人替著落馬,然後,所有視線被橫飛的所遮斷,眼前只剩下一片奪目的紅。

張金稱確信自己的隊伍擊中了敵陣最薄弱,如願完了既定的,將對方的騎兵糾纏住的目標。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所付出的代價竟然比預想中高出了好幾倍!他的兩翼已經齊齊地被敵軍切下,義子張財和張寶陷苦戰,和中軍彼此再不能相顧。而追隨騎兵衝上前的步卒則半途中卻被突然迂迴過去的敵方騎兵切了數段,每一段的人數都比對方多,但每一段幾乎都是被敵人著打。

戰鬥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張金稱已經不能再做任何戰調整,他只能拼一步算一步。邊衛士陸續和上了手,互有損傷。一名穿旅率服的敵兵穿過人羣,向他撲來,張金稱揮刀迎戰,二人戰馬盤旋,前蹄相互踢。刀閃爍,那名旅率掃向了張金稱的口;張金稱在馬背上快速仰頭,將對方的刀鋒著鼻子尖讓了過去。他的眼瞼覺到了森森的涼意,額頭上起了無數小疙瘩。沒等對方將招用老,張金稱大喝一聲,在馬背上橫著打了個旋子,一腳正中敵人肋。

他聽見了肋骨碎裂的聲響,然後坐正軀,帶馬踩向在地上翻滾掙扎的對手。幾名軍士卒爭相殺上,住他的戰馬。下一個瞬間,張金稱的親兵也撲將上來,死死頂住那些兵。雙方拔刀互砍,爲了救一個人付出更多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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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旅率掙扎著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在無數馬之間向前跑了幾步。然後,他憑著聽覺判斷出邊的一匹坐騎上乘的是敵軍,撲上去,抱住了那個人的大,用力下扯。馬背上的嘍囉不得不回刀自救,用力砍向此人的後背。一刀,兩刀,三刀,了傷的旅率發出狼一樣的長嚎,渾上下淌滿,卻生生地將嘍囉扯下了馬鞍。兩人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滾,廝打,慘呼連連,然後突然分開,在泊中翻滾,遠離,相繼停止了掙扎。

“我要你們的命!”張金稱看得雙目盡赤,瘋狂地衝向敵人。打了這麼多年仗,他從來沒看過如此勇悍的軍。在他的記憶中,近戰是兵們最忌憚的,每次嘍囉們上去,對方寧可暫時退避,都不願意以命相換。而這次,敵人比他麾下這些吃過兩腳羊的嘍囉還狠,還惡,還不怕死。他的麾下幾乎要用兩到三人才能換得對方一個,而只要不能將敵人一刀斃命,了傷的傢伙則會拼盡最後一口力氣拉上一個嘍囉墊背。

“賊頭,拿命來!”一名長相非常英俊的年青軍舉槊迎住了張金稱。槊鋒如毒蛇,招招不離他的要害。張金稱左擋右隔,狼狽不堪。他的近衛捨命相護,試圖以多欺。對方麾下的親兵也向這裡靠攏,與張金稱的護衛膠著一個大疙瘩。

戰團外,馬匹縱橫,無數人魂歸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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