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了李祥帶一隊親兵護送妗妗去了上谷。”萁兒見丈夫的緒瞬間低落,盡力把話題向旁引,“讓去散散心也好,要不總是在家中悶著,早晚悶出病來!薛萬鈞和萬側兄弟來信說,如果你準備進五回嶺剿滅漫天飛的話,他們兄弟會從涿郡出兵配合!遂城的幾家大戶也承諾,如果大軍進山,他們願意幫忙籌集運送糧草!”
“先緩一緩,現在不是打仗的時候。”李旭明白妻子的苦心,笑著了的長髮,“現在各地還是以防爲主,等給了夏,地裡的活也忙得差不多了。我會親自帶兵北上。”
“你倒是恤民,就怕別人不會理解你這份好心!”萁兒笑著仰起臉,眼中滿是溫。自己的嫁了個懷寬廣,勇於擔當的丈夫,這是一個人幾輩子修來的幸福。但嫁給這樣一個丈夫註定不會省心,爲人寬厚善良是他的長,也是他致命的弱點。他可以開手臂,爲你撐起一片無雨的天空,你也必須小心守護,防止那些向他薄弱的明槍暗箭。
就像眼前剿滅匪日程安排,一些被漫天王和歷山飛嚇得寢食難安的地方員不得李旭在擊敗張金稱的第二天便立刻揮師北上,全不顧汾軍以輕騎爲主,在山中作戰並非其所長的現實況。而春天又正是農忙的季節,這個節骨眼上四徵調民夫運送資,只會得更多的百姓爲流寇中的一員。李旭以士卒尚未訓練好爲由,一再拖延山剿匪的時間,在一些本來就對其不服氣的員眼裡,則了消極避戰,試圖保存實力的徵兆。
“讓他們說去吧。奏摺送到朝廷那,未必會有人看。皇上既然把六郡事務都給了我,到底怎麼做,我自己拿主意,不必聽他們嚷嚷!”李旭毫不在乎地搖了搖頭,給了萁兒一個明亮的笑。“哪天惹急了我,把他們一個個全撤換掉,省得這幫傢伙天天蒼蠅般四嗡嗡!”
“郎君的確應該重新選拔一批賢能。否則,也辜負了你的六郡安大使之責!”萁兒的笑容很好看,即便是在算計別人的時候。那是一種與其全氣質十分相稱的笑,嫵之中還帶著幾分狡猾,幾分凌厲,“阿爺常說,當的人不能過分藏自己的力量。如果你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任何人都可能欺負上門!”
“趕走他們倒是容易,只是沒有足夠的人手填補空缺!”李旭咧了一下,有些無奈地代。和唐公李淵不同,他這個剛剛崛起的將軍麾下沒有那麼多人才,也沒有什麼故人子侄和名士賢達慕名前來投奔。到目前爲止,他麾下的武將班底完全是從雄武營和齊郡湊出來的,至於文職幕僚,至今麾下的幾個參軍還一人兼數職,更甭說安人手去管理地方了。
現實總是令人沮喪,但人卻必須堅強地去面對。“要不,我寫一封信給大哥?”萁兒仰起頭,長長的睫緩緩眨。那是一種惹人憐的姿態,但很快,清澈的目就從睫下了出來,聲音也從猶豫試探變了堅決否定,“不行!”一邊搖頭,一邊笑著說道:“那樣會被朝廷注意到阿爺和你往過,言們又有文章做了!”
“言們的可以用珠玉去堵,我從塞外分來的紅利還有一些!”李旭想了想,迴應,“就怕唐公那裡忌諱頗多,上次在太原遇上,他幾乎沒跟我說什麼話!”
“阿爺不得將你納太原李家呢!”萁兒笑著想,卻什麼也沒有說。這就是丈夫的薄弱,作爲妻子的,必須以十倍的小心去護衛。“阿爺很欣賞你,他不理睬你是怕陛下追究。這些年來,他小心慣了,所以也不可能派人來幫你。倒是博陵周邊各郡地方上,有許多名門族,你讓他們推薦一些子弟上來,或可一用!”
這是一種值得嘗試好辦法,選拔地方大戶的子侄幕,便等於將自己的基紮在地方上。世來臨,那些世家大族需要以李旭的強悍來保護他們不盜匪傷害。而李旭也可以藉助這些家族的支持,進而建立自己的勢力範圍。
“那些人推薦來的才俊,我見過幾個。像退之這樣智勇雙全的人,倒是像裴蘊大人那樣只會上司派馬屁和給同僚挑病的傢伙居多。”李旭再次苦笑著搖頭,“我用這種人做麾下,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被他們忽悠傻了!”
“郎君知道他們的缺點,就不會輕易上當!”萁兒與李旭的見解略有不同,“阿爺曾經說過,很多人不是生來就想尸位素餐,幕僚盡不盡職,關鍵看誰在用他們!”
“我會盡力去試!”李旭笑著承諾。他認爲萁兒的話極有道理,唐公李淵說得都是一些經驗之談。但他並不完全認可這些話。危機四伏的大隋朝告訴他,過分地依靠一些家族的勢力,會帶來很大的風險。就像一片土地上如果長滿了大樹,底下的其他莊稼就會因爲見不到而悶死。
事實上,李旭以爲,大隋朝今天之所以糜爛到如此地步,與其說是楊廣一人昏庸糊塗,不如說是世家大族互相勾結,斷送了整個國家的生機。那些家族爲了自利益,不惜出賣整個國家,不惜將民間財力榨到最幹。而寒門百姓既找不到人真正替自己說話,又看不到改變自境遇的途徑,不得不鋌而走險。
徐茂功就是這樣的人。張金稱、石子河後來雖然作惡多端,但如果當初有一條活路的話,他們也不會揭竿而起。旭子把剿滅自己治下的盜匪做爲了第一要務,卻不想把六郡砍一片白地。
憑征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這幾年不只是他一個人曾經大敗流寇,但盜匪總是越打越多,直將剿匪者徹底淹沒。只有在歷城,張須陀通過征剿,裴之通過安,二人齊心協力在世中打造出了一片寧靜之所。這是一條相對不那麼殘忍的路。不完全靠屠殺,便讓盜匪失去兵源。但這種手段只適合對付張金稱、石子河同類的惡賊。對於程知節、徐茂功這種世英雄,卻未必能收到效。
旭子需要在張須陀大人教導的方式上再前進一步。不但要讓盜匪們聞風喪膽,讓百姓重新有一個活命的機會;他還想給徐大眼和無數類似於自己和徐大眼的人以出頭的希。做到這些,重手整頓治下吏是其中一步,但選拔什麼樣的人才來替換那些庸吏,以哪一種途徑選拔,是關鍵中的關鍵。
他不在說話,用手託著下陷了沉思。萁兒敏銳地察覺到李旭並未接自己的建議,卻毫不到生氣。一個聽人話的男人不會是個合格的丈夫,母親的經驗教會了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男人。“你想事的樣子真好看!”微笑著說道,向後仰頭,靠後堅實的口。